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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扶新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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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正均这话是真心的,没惨半点假意。
他不喜欢钱舒羽浮夸的张扬个性,觉得钱舒羽太闹腾了,又经不起事,经常一点点的小事都要跟路砺揪着要说法,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实在是被钱潇正宠的无法无天,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有时候,路正均甚至还会产生“早知道是钱舒羽还不如是刑雯”的想法。
这样路砺在得不到姻亲助力的同等条件下,至少还可以专心工作,不用分心安抚一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冒出来扯他后腿的妻子。
特别是现在。
红鹰汽车正处在造势的关键阶段,钱舒羽还不识大体地越闹越来劲,竟然连京正集团的股份也哄不好了。
真是小孩子心性,一点儿都不适合路砺。
这么想着。
路正均也是有些担心路砺会做出错误决策的,没忍住就联系了路砺。
彼时。
路砺正在办公室看黄业刚刚给他递交过来的分析报告,报告的标题是“关于红鹰汽车更换平台联络总宣传策划人的风险性等级评估。”
……
期间。
李炎还在一旁旁白,详解现今总台的主持人群体青黄不接,主持人的水平也是良莠不齐,台里其余几位炙手可热的台柱子更是因钟安延对红鹰项目的重视,早就在拍摄各种短视频时已经被热情拉出了场,导致现在整个总台看起来都好像成了钟安延的团队一样,很难分出你我。
除此之外。
钟安延上月底还升职了,总台融媒体中心的副主任,——只要是总台出品的节目,钟安延的大名都会出现在节目的片头,或者是片尾。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京正不放弃总台这个合作平台,那他们就根本没办法撇开钟安延这个人,让钱舒羽消气。
李炎话说到这里,路砺也不知怎么了,蓦地,一下就想起了钱舒羽先前那双,红的像煮熟的胡萝卜一样的眼睛。
有不甘。
有痛苦。
有愤恨。
还有决绝。
可是即便如此。
路砺这会儿也仍然没转变他的观点,认为他于公于私,都没有要终止和总台合作的理由。
他和钟安延又没什么。
是钱舒羽面子大过天,已经到了神经质的地步,她才会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的,别人只是随便煽动一下,她就无脑地大发脾气,说不要他,要离婚。
只路砺理智上的这么一通自我说服完毕以后。
路砺低调多年的右脑终于找到机会高调一次,出其不意叫路砺想起了他和钱舒羽在旧金山遇见的那次,钱舒羽那翘的同她飞扬的裙边一般高的唇角。
明明才四个多月而已。
为什么现在他会觉得像恍如隔世一样,竟生出了一种非常非常怀念的感觉,怀念那时候笑容灿烂神色无忧的钱舒羽。
……
这么说来,确实是他失责,没照顾好钱舒羽对吗?
总结出这一点的瞬间。
路砺也像是被人突然用力揪住了心脏一样,心情郁闷的莫名其妙,极烦地乜了李炎一眼,“去查查谁第一个诋毁钱家的,和总台的合作也——”
不巧。
路正钧没有眼色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打进来。
他打断了路砺的部署不说,开口第一句还是质疑味极浓的责问,“听说你要给钱舒羽十个点的股份?”
应过声。
路砺一点不掩藏他对路正钧多管闲事又喜好监视毛病的厌烦,讥笑一声,故意道:“她说你的钱是脏钱,她不要。”
果不其然。
这话路正钧还真没答上来,默默沉吟了数十秒才重整好了架子,投其所好地改口,“你老丈人和你老婆今天都没回家,你看你要不要回来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路砺淡声拒绝,“不用,我有办法。”
听路砺这么胸有成竹地一说。
路正钧又冷不防噎了一下,然后便怒了,道出了他真实的来意,“你什么办法?你难道还真打算为了钱舒羽就赔掉红鹰的未来?”
本来,路砺也是觉得钱舒羽有些小题大做的。
就像现在,——像路正钧这样,好端端地非要说一个只是用作推广红鹰汽车的宣传方案会直接搞砸红鹰汽车的未来。
所以路砺也公平了不少,冷嗤回呛,“那有什么办法,没了钱舒羽谁赔我的未来?”
额。。。。。。
路正钧迫不及待来电是为了了解路砺对钱舒羽的态度没错。
不过。
路正钧倒也没想过路砺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雷的他一直等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才有意识地清了清嗓子,严肃表态:“钱舒羽现在不要你的股份就是要你断掉和总台的合作!我告诉你,你要给她股份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安延跟红鹰项目这个事,我绝不可能让你想当然的结束!”
撂下狠话,路正均电话挂的毫不犹豫。
当然。
路砺也没把路正均的话听进去,还是跟李炎讲完了他刚刚被打断的话,“红鹰已经出排程的宣传继续,没出的就不再配合了,你自己想办法,我明天要去英国,你还要帮我约一下Betty。”
路砺的想法很明白。
第一,他不想耽误红鹰的正事,不会让他和钱舒羽矮路正钧一头;
第二,就像他刚刚莫名其妙跟路正钧对呛的那句话一样,他也不想失去钱舒羽,便只能及时止损,去另谋新的宣传口,堵住董事会诸如路正均之流的悠悠之口。
……
路砺的行程再次紧迫起来。
李炎同样,抓紧了路砺还在国内的这点儿时间开始汇报工作。
等公事都讲得差不多。
李炎又转回了钱舒羽身上,说到了黄维稍早时候打来的那通电话,道:“还有件事路先生,夫人公司的黄总监托我转告您,说要先给您透个底,他们可翎集团在今年年底,要推出一档展示公司形象和员工素质的宣传影片。”
电影《穿Prada的女魔头》名声在外。
路砺有所耳闻,以为钱舒羽又要出镜拍电影,刚放下的眉头又立了起来,问重点,“她是要参演展示他们公司形象和员工素质的宣传电影?”
李炎摇头,语气还有种安抚似的轻松和缓:“不是,据黄总监所说,这档节目是纪实类综艺,可翎集团会在这档节目上线之后在trend的官方微博发起一条夫人和尹韵莱主编的喜好度投票,得票高的人会成为trend杂志社的新任全媒体总编。”
“……”
可翎集团拿得起放得下。
他们卸磨杀驴的这招数狠的不是一星半点,叫路砺听了话后,几乎是立刻便想象到了钱舒羽不日输了投票被扫地出门时候,又一次哭到喘不过气的伤心哭诉景象,眼皮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生气了。
而李炎。
他在亲眼所见此景之前,从没想过路砺会为了这件事生气。
甚至,他还完全相去甚远的,以为路砺会为了这件事高兴。
毕竟路砺不满意钱舒羽上这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京正现在在建的文化产业园,Bennett在设计建造的方案里也是融进了非常多钱舒羽的喜好做私人定制的小细节。
李炎因此一直都默认槐花巷的文化产业园是路砺送给钱舒羽的礼物,之前还狠狠发愁过,他等到产业园建好这天,该怎么完成让钱舒羽自愿从trend跳槽到这里的艰巨任务。
没想到他这也是多虑了。
路砺现在这反应看起来,还是挺想让钱舒羽继续留在trend的。
……
见状。
李炎及时改口,补充道:“网络投票的变数很大,夫人在《天使初降临》这档节目以后,风评也挺好的,可翎集团这档节目或许并不是针对夫人。”
李炎不这么说还好。
一这么说,路砺就很不爽地抬起了眼,毫不客气地给李炎堵了回去,“你这话可以留着鼓励她继续白费力气。”
是了。
人凡是做选择,肯定都是选对自己有利的。
因此。
钱舒羽这截然不同于尹韵莱的用人风格就注定了她会在这场网络投票里惨败。
……
李炎最近是倒霉。
这会儿又正撞了钱舒羽先前为她自尊心闹的那一场枪口上。
钱舒羽这样涕泗横流的大吵大闹是第一次。
路砺对此记忆犹新,一直念不过,得了空就要重复反审自己是否有做错。
李炎也是很会选时间的。
端端赶在这时候,带着可翎集团同京正集团没什么差别的自以为是通知路砺,他们集团会用一场公开公平的投票换掉钱舒羽。
那这,——可不就是让路砺全自动体会了一把钱舒羽先前所介怀的,她没有被在乎过的心情?
他确确实实和可翎集团一样,明知这样的决定会给她带来伤害,但还是举着更正的大旗执行了决定,漠视了她的心情。
一想到钱舒羽要再像之前那样失望一次。
路砺就感觉他的心仿佛变成了一池被吹皱的心酸春水,在不由己的刺痛。
于是在这个为时已晚的瞬间。
路砺清楚地意识到了早些时候,他坚定拒绝要和钱舒羽离婚的态度从何而来,更明白他下意识就阻止钱舒羽离开的行为,已完全是他不能再忽视辩解的本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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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舒羽离开木京园之前砸了路砺的柜子,一瓶香水也没给路砺留。
等路砺回来时候,他们房间的味道已经演变成像被一群数量可观的宿醉佬熏过一般,整个房间都是闷闷的涩苦味,让人喘不过气。
在这个环境里。
路砺的眼睛无论睁着还是闭着,他的脑海里都会跳出钱舒羽的模样,——她笑着的,哭着的,傲娇的,蛮横的,生气的,耍赖的,还有害羞的……都异常清晰。
也是到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的这会儿,路砺才猛然惊觉,原来关于钱舒羽的一切,他一直都有小心珍藏。
但迟来的深情是自讨苦吃那一类的,做作又下贱。
可惜捧着迟到深情的人显然没办法意识到这点的。
即便是路砺。
他也自作自受地在钱舒羽要和他离婚的第一晚睁眼到了天亮,默默欣赏了一夜他脑海里的钱舒羽,然后开始重新规划红鹰汽车的面市方案,竭力想找出一个能平衡各方面的无损方案。
……
与此同时。
离婚这件事的威慑力对钱舒羽来说也是不容小觑的,她也没能睡好,隔日去上班还戴了一副很大的黑超盖脸。
奈何黑超在杂志社是正常配饰。
它被没收了生人勿近的功能,钱舒羽还是被几个好奇同事叫住,问了一些关于订购红鹰汽车的事。
跟着昨晚总台的步伐,京正集团已在昨晚的九点到十一点举办了红鹰的新车上市发布会。
钟安延也在今天一早,将她团队早前去京正汽车工厂拍摄的造车流程视频,以及她请专业团队为京正汽配做的安全测试内容发在了总台各大平台的官方媒体账号,收获点赞与推荐无数。
京正集团的各平台官号也妇唱夫随似的,很积极地在总台各大官号的评论区里与其互动。
理智上,钱舒羽是知道这账号不是路砺运营的,一直在劝自己,不要这么刻薄的无脑生气;
感情上,钱舒羽却又是忍不了一点的,想她昨天是傻子哭给瞎子看,她把一颗心都掏给了路砺,路砺也不稀得多看两眼,只觉得她的存在是耽误他赚钱的速度,实在是面目可憎!
面色无虞地打发走同事以后。
钱舒羽再忍不了一点的,气鼓鼓给钱舒意发微信:【我要离婚了,你给我找一个离婚律师。】
结果钱舒意秒回的内容完全超出钱舒羽的意料,【结婚的时候不和我商量,灰溜溜被人扫地出门的时候倒是学会求助了?】
看清钱舒意消息的一瞬间,钱舒羽两眼瞪得堪比铜铃,——为什么就连钱舒意也觉得是她被路砺扫地出门!!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荒唐气人!!
真是可笑死了!!
钱舒羽也被气到发笑,刚转出电梯就往回走,边走还边怒火滔天地摁出了拨号键盘,给钱潇正打电话,委屈说她真的一刻也忍不了了。
钱潇正明白钱舒羽的意思。
他俩昨晚认真谈过钱舒羽要离婚的事情,他也想钱舒羽尽早离婚不再生变,今天一早就帮钱舒羽联系上了相熟的法官,正好借这通电话叫钱舒羽去法院,先交材料。
钱舒羽一路疾步去地库。
没成想电梯行至一层的时候,路砺也进来了。
看见路砺,钱舒羽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眼皮都懒得撩圆就迈步走了,决意出去换乘别的电梯。
路砺见状抬手,轻轻松松就将钱舒羽留在了原地。
公共场合。
钱舒羽怕自己开口会收不住脾气,半垂了眼,想要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扒开路砺握着她的手。
不过垂眼时候,她却先注意到了路砺完全不同于他往日风格的定制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