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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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辞在京城买了一间工作室，专门用来开发游戏。
跟姜知幻分开后，他没率先回家，而是去工作室看了圈。这儿从买来后进行过简单装修，没招人，连工位都没有，只请了定期保洁来打扫。
宋不辞对于开门后没被灰尘呛鼻这点很满意，望着空荡荡的室内，整颗心被期待充盈着。
他从小爱玩游戏，长大后想做游戏似乎不是件难理解的事儿，可如果将开发游戏当做主业，那身边许多朋友都觉得他是在浪费家底。由于游戏制作成本高，做出来后是否能盈利有着不确定性，所以游戏对他们来说，只会是可选择投资的项目，或者如果实在感兴趣，那直接收购战队公司，自己当老板。
总之，比起亲力亲为去做，继承家业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宋不辞心意已决，计划在高考结束后开始运行工作室，这些年在京城积攒的人脉也能派上用场。
至于他想做游戏的原因……
手机铃声响起，思绪被打断，宋不辞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爸”，略感意外。
“爸。”宋不辞转身走出工作室，锁上门。
宋无恙喝了酒，语调醉醺醺，说话还大舌头，“晚上好，还活着吗，小兔崽子。”
熟悉的开场白。
宋不辞回：“晚上好，你儿子活着呢，还能蹦跶。”
宋无恙“哦”了声，酒精使他的反应变迟钝，静默半晌，忽然想起来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慢悠悠地说出一句完整话：“你…你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又不意外了。
宋不辞照旧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的事。”宋无恙也照旧回一样的话术，“我跟你妈玩游戏呢。”
宋不辞乐了，“那你挺菜。”
一年到头都没赢过。
“臭小子，少贫嘴。”
宋不辞正色，还是关心道：“爸，你在哪儿？”
宋无恙酒量很好，即使喝醉也没出现过酒后无德的情况，助理不在时，自己还能老老实实地叫代驾回家。但他大多都是微醺状态，会变得嘴碎，话说得越多，脑子就越清醒。
这个规律，是某天晚上宋不辞下楼倒水喝，碰巧遇上喝了酒回家的宋无恙后发现的。
那晚，宋无恙拉着儿子聊了一晚上天，原本开场白是想嘘寒问暖几句，结果发现自己对儿子的了解甚少，唯一清楚的就是喜欢玩游戏和物理好，后者还是因为吴回舟给宋不辞父母都打了电话，让两人劝孩子参加竞赛。
游戏，宋无恙一知半解，平时玩得最多的是斗地主消消乐，说出去还会被嘲笑幼稚。可物理他学过啊，高中好歹当过物理课代表，从古希腊泰勒斯提出水是万物的本原学说开始讲起，到亚里士多德对运动、力学的研究时，宋不辞发现自己对物理彻底爱不起来了，支着脑袋昏昏欲睡，他爸反倒是越来越清醒。
“在家。”宋无恙冷哼，估计人清醒些许，说话也不大舌头了，语气满是嘚瑟，“一群孙子还想灌我酒，不知道我一斤不醉，两斤不倒，三斤还能轻功水上漂吗。”
“知道知道，您可是酒中豪杰，喝酒自带无限续杯buff。”宋不辞散漫凑趣道。
宋无恙迷惑：“霸服？什么霸服？霸气侧漏的衣服？”
宋不辞低头闷笑，忍俊不禁地解释：“就是个游戏中的流行语，意思是……”
话说半截，那头传来响亮的鼾声。
宋不辞霎时怔住，嘴唇嗫嚅两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干巴巴看着屏幕上增长的通话时长，3分43秒。破纪录了，今年最长通话时长。
他摇头失笑，自己都觉得幼稚，又故意等了会儿，凑够整整四分钟才挂断电话，然后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徐影画要么没忙完，要么睡觉。
不论哪种情况都是打扰，还是明天打过去吧。
宋不辞想着，突然觉得好笑又奇怪，宋无恙主动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原因几乎都是因为被拉黑。
事实上，他每回打电话给徐影画后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冷不丁提他爸被拉黑的事儿挺尴尬，有时挂断后可能还会恍然发现没提。
所以，让他打电话给徐影画压根没用。
宋不辞也一直管宋无恙的此举动叫作“病急乱投医”，还投习惯了。
…
文陌的电话是上午十一点杀过来的，彼时，姜知幻正在微信上跟崔苏木约咨询时间。
“姜！知！幻！”文陌的清亮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似恨不得爬出屏幕，掐着姜知幻的脖子疯狂晃动，“你又不回我消息！”
姜知幻默默调小音量，自知理亏，讨好地笑笑，放软声音说：“陌陌姐，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昨晚跟我妈通完电话就睡了，连微信都没打开。”
她跟崔苏木确定好后，打开微信界面，看着那一下划不到头的红点，顿时没了看消息的欲望。
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微信好友多到离谱，小红点永远是99+，你的消息已经被顶下去了好多层了。”姜知幻尝试为自己辩解，抱着消灭红点的心态，随便点了个好看的头像。
今夜的风：谈恋爱吗？
今夜的风：我对你挺感兴趣的
时隔六小时。
今夜的风：草，装什么清高？不回老子消息
今夜的风：老子有的是人追好吗
时隔三小时。
今夜的风：刚才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别介意
今夜的风：我感觉我真喜欢上你了，要不要试试？
姜知幻：“……”
一会儿孔雀开屏，一会儿公鸡炸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奇葩物种？
文陌冷笑：“早跟你说了抽个空清理下好友，你那些点赞不点头之交留着有什么用。”
姜知幻两眼一闭，头疼叹息：“都是年少无知造的孽啊。”
前两年玩心大发，喜欢天南海北到处跑，只要有好看的人主动来找她要微信，一律同意，以至于好友列表的人越来越多，每天消息都弹个不停，有时候傅漫和姜浪的消息都会被淹没。
但挨个删好友太慢了，姜知幻嫌麻烦，便把傅漫、姜浪和家庭群置顶。
“不回我消息更是罪孽深重！”文陌气愤，转而换了副大发慈悲的口吻，“不过你下午六点来乌托邦陪我玩，我就原谅你，乔寻也在。”
“好，下午见。”姜知幻睁眼，利落干脆地删掉“今夜的风”。
电话挂断，她大海捞针似地找到文陌和乔寻的聊天框，分别回复之前的消息，正着手准备删掉那些“点赞之交”时突然想起，宋不辞发过消息吗？
姜知幻往上划拉了好几下屏幕，终于看到手脚打结的粉红豹头像。
kismet：晚安
kismet：月亮睡着.gif
看时间应该是昨晚分开后不久发的。
姜知幻看着“月亮睡着”的表情包，勾唇。
…
“越跳越高，把地球甩掉——
一颗心噗通噗通的狂跳
……”
宋不辞瘫坐在游戏椅上，听着耳机里传来躁动的音乐声，顿觉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他忍不住打开麦，语气懒而冷淡：“跳不动了，要心肌梗塞了。”
那头的孙百川迅速关掉音乐，笑嘻嘻道：“我不是怕你待会儿打游戏时睡着了，想帮你提神醒脑嘛。”
早上十点半，宋不辞被孙百川打来的电话吵醒，对面兴奋不已，让他赶紧上号打游戏。
“……谢邀。”宋不辞懒得搭理，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继续睡。
孙百川不依不饶，连续打了五六个电话过来，说什么“江湖救急，此后定为你当牛做马”“帮人一忙，胜造七级浮屠”……
他话语夸张又催得急，宋不辞迷迷糊糊起床，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但身体先一步有了动作，直到坐在电脑前打开游戏，整个人都半梦半醒，歪着脑袋盯着屏幕放空。
结果好死不死，孙百川开始放音乐，混杂队友五音不全的跟唱声，吵得他脑仁疼，再好的脾气也磨没了。
宋不辞仔细看了眼屏幕，孙百川开的房间，一把5v5对局，除了他和孙百川，其他人都是职业选手。
哦不，那个昵称是个颜文字的不认识，应该是孙百川的朋友。
“什么情况？”他纳闷，拉这么多职业选手陪玩？
孙百川解释：“娱乐娱乐，他们说想放松一下。”
自从孙百川收购了战队后就迷上打游戏，由于技术菜没少被嘲讽，每次受气了就压榨队员的休息时间，死皮赖脸地让他们带自己，好在游戏里扬眉吐气一把。
宋不辞不清楚情况，却也没信他的话，闭着眼，老神在在道：“百川哥，我对比赛没兴趣。玩游戏，最忌讳的就是情绪用事……”
放以前，有宋不辞开话头，那些职业选手早就群起而攻之了，但今天却出奇地peace and love.
ATC队长打断：“老板以前确实不懂事，但这次我们是自愿追随他的。”
宋不辞懵圈：“？”
追随……难道都被孙百川的钱格魅力所征服了？
孙百川生怕宋不辞跑了似的，火急火燎地催促，“就是一把娱乐，不是比赛，信哥，我要是骗你，一辈子打光棍。你赶紧准备。”
宋不辞：“你本来就一直在打光棍。”
孙百川气结：“嘿，你小子！”
ATC队长打圆场：“不辞，我可以做担保，就是想娱乐一下，玩个开心。”
看来不是比赛……那行。
宋不辞揉了把脸，打起精神，点下准备。既然要玩，就得认真玩。他对每把游戏的用心和负责不亚于考试。
选英雄时，ATC队长不死心地问了嘴：“宋不辞，你真不考虑打电竞？”
“怎么又提这事儿。”宋不辞懒散地笑了声。
他和许多电竞选手都打过游戏，关系不错，有的战队见他技术过关，想挖他，ATC就是其中之一。
“你有这么好的天赋，为什么就不肯试试呢。”ATC队长语气惋惜，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
宋不辞英雄池深，每个位置都能打，见上路空着，选了刀妹。
闻言，他莫名感觉幻视了吴回舟，心不在焉道：“我就一业余游戏爱好者，天赋谈不上，只是接触游戏早，所以有基础的意识和操作，但远远够不上职业水平。”
他补充，“我觉得还是百川哥在你们面前把我吹得太神了，让你们有了我很牛逼的错觉。”
一番话逗笑其他四人。
孙百川觉得这小子看轻自己了，“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我可没瞎吹。”
“谢谢你盲目的爱，赶紧选个英雄吧。”宋不辞慢悠悠地转换话题。
孙百川选了猫咪，他是个大嘴巴憋不住事，吐槽欲蠢蠢欲动，问：“你知道Thunder跳槽那事儿吧？”
宋不辞轻“嗯”了声，扫一眼对面的阵容，瞄到熟悉的id，提醒：“上路小心草丛，应该不止一个人。”
话音刚落，上路那哥们就“草”了声，惊呼：“草丛里突然冒出两个大汉！”
“你跟他多对战几次就习惯了，老阴招了。”宋不辞笑，接孙百川刚说的话，“怎么了？”
Thunder跳槽的事儿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ATC队长还跟他吐槽过呢。
“那鳖孙我待他不薄，结果给我整这死出，算了，我也懒得喷，总之，队里现在急缺人。”孙百川说，“本来挺发愁的，但今天有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托关系找到我，毛遂自荐。”
宋不辞带走对面辅助，“然后？”
“然后看了这小子的操作，技术比Thunder的技术好了十万八千里，还年轻！简直是天降奇兵！”孙百川兴高采烈道，完全沉浸在挖到宝藏的喜悦中，操控的猫咪走得歪歪扭扭。
宋不辞拉小地图，看着猫咪大摇大摆地进入草丛，毫不意外地被单杀。他没说话只顾偷乐，趁机绕后带走对面的打野和射手。
“你丫看戏呢，也不提醒我一下！”孙百川知道宋不辞绝对早有察觉，又忍不住感叹，“你这q来q去就是不死，快速落地后还摸对面一下，吃了德芙吗这么丝滑，同样是手，我怎么秀不出来？”
宋不辞没搭腔，把话题重新扯回，“那小伙子怎么样？”
孙百川一拍脑袋，继续道：“我是想收他的，但问题是吧，那小伙子特别傲，扬言ATC里如果没人能单挑过他，他就去找别的战队。”
局势大好，宋不辞再次将对面打野带走后，回味起孙百川刚说的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疑惑：“那小伙子是？”
“就颜文字，刚被你制裁的那个。”孙百川春风得意道，似乎还跟旁边人显摆，“民间高手，杀了你两次哦，这次比赛服气了吧。”
隐约听见嬉笑调侃声。
宋不辞松开键盘和鼠标，木然盯着电脑屏幕中原地不动的刀妹，迟疑：“……你们，在一起？”
“bingo！我们都在ATC战队基地总部。”孙百川说明情况，“这小子确实有实力，ATC没人单挑过他，傲得不行，我这不就想到你了吗。他直接放下豪言壮语要跟你比赛，你要是能单杀他一次他就进ATC，要我说，你呀，还是太小看自己了。”
当“比赛”两字频繁入耳时，脑中某些久远记忆争先恐后地涌出。
“我们玩跳格子好不好？比谁占的房子多。”
“好啊好啊。”
稚气的孩童音回应他。
“放开！放开我弟弟！”
“呜呜呜哥哥救我，我害怕！”
倒下身的最后一眼画面，是头戴鸭舌帽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拖走男孩，走了两步，男人回头，他的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见嘴和胡子拉碴的下巴。
男人冲视线逐渐变模糊的宋不辞咧了下嘴角，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宋不辞深深吸了口气，眉目瞬沉，神色冷峻，由此显得眉眼间的锋利感加倍。
那头的人们看不到他的脸色，但能听到压着薄怒的语气。
“你们合伙演我呢？”
他冷冷哂笑一声，不同于平日的散漫，带了些许刻薄的不近人情。
顷刻间寂静无声，双方都没人说话。
其他人不明白，宋不辞明明是很随和、完全没有架子的一个人，有时候平易近人到仿佛毫无脾气，情商也高，有他在的场子气氛永远不会冷下来。所以他们觉得宋不辞现在有些一反常态，甚至认为他在这种小问题上未免过于斤斤计较。
但孙百川知道，他知道宋不辞不喜欢带有比赛性质的任何事情，可他也不理解，因为宋不辞很喜欢玩游戏。
这一点就非常矛盾，在孙百川眼里，无论什么游戏，多少都会跟比赛沾边，比战绩、比手速、比充钱数额……
最终，宋不辞卸下耳机，打破这场沉默，直接点击投降，其他人目的达到，自然配合。
退出游戏后，孙百川发来消息。
川：今天这事确实是哥做的不厚道，改天哥请你吃饭
川：阿辞，不是哥多嘴，你真的很适合打电竞，游戏什么时候都能做，但电竞是吃青春饭的
ATC队长的消息紧随其后：刚才那把几乎都是你在指挥，无论是团队意识、反应速度还是操作水平，都是顶尖中的顶尖，真不考虑一下？
宋不辞烦闷地蹙了下眉，没回复，欲要退出微信时，置顶的某人弹来红点。
姜郎不才尽：早安
姜郎不才尽：地球旋转.gif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s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