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生日贺文】》韩燕清

4、第四章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好像都选择性遗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疯狂的事情。
　　他们最后都醒在自己的家里，床边放着一张照片。
　　是他们七个人，看不清在哪儿拍的了，不过他们那个时候肯定很清醒。
　　原以为父母会教训一通，但他们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之后的事情就是无休止的上学。

　　高考后，他们每个人或许都在期盼着，期盼着他们能再次见面。
　　但最后也只留下了那张白炽灯照满的脸聚在一起的合照。
　　他们的青春结束了。
　　青春犯了什么错，也都翻篇儿了，他们会开启新的人生。

　　十年后——
　　多年没有消息的重点班同学群此时传来了一个同学聚会的消息。
　　刘寅喜洗完澡了，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既意外又突然怀念。
　　甜美又温柔的声音传来：“老公，怎么了？”
　　抬头，床上是自己的妻子，他笑着：“没事，邀请同学聚会。”
　　长大后他事业有成，娶了大学就开始谈的女朋友，现在正在备孕，生活也算美满。
　　“那很好啊，你去吧！”
　　刘寅喜上床放下手机也还是笑着：“到时候再说吧。”

　　最后同学聚会他还是去了，重点班的同学聚会是不一样的，连酒店都是定在豪华酒店的顶楼。
　　可他去了后还是看见了自己不想看见的人——李思思。
　　但也只看到了她，不过现在人还没来齐，大家都在互相攀谈。
　　这十年来也都混得不错。
　　刘寅喜走进李思思，李思思正在和其他人应付着，也注意到了刘寅喜，但看似并不想同他讲话。
　　最后还是那人受不了了找个借口走了。
　　“好久不见。”
　　从前年少的悸动，是可以被这四个字掩盖的。
　　李思思没有选择那职业收入不稳定的小说作者，而是继承父母的衣钵选择从商，也在家里的安排下结了婚，是比她大了三年的男人，不过婚姻并没有阻挡自己事业的发展，同时……
　　刘寅喜听到了小女孩的声音，低头便看到了一个穿着连衣裙抓着李思思裙子摇来摇去的小女孩。
　　刚才是在叫她妈妈。
　　李思思脸上瞬间出现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将小女孩抱起来，面对刘寅喜：“叫刘叔叔好。”
　　刘寅喜和小女孩打了招呼：“这是你女儿？”
　　“是，我们还打算要二胎。”
　　刘寅喜也只是笑笑：“那真好，我们也在备孕。”
　　“聊什么呢？”王紫檬的声音传来，听得并不真切。
　　她也变了，虽然性格依旧有些活跃，但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成熟的气质。
　　“听说你刚升？”李思思立刻转换话题，把小女孩放到了一边。
　　她还是这样，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

　　“怎么了？”唐予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
　　高中时期的他们脸上都会有些脸颊肉，但现在没了，是俊俏又优秀的下颌线。
　　“不会还惦记着李思思吧。”唐予戏谑道，“她丈夫好像会家暴吧，你最好离她远点，对她也好。”
　　“你怎么知道？”刘寅喜皱皱眉，开始思考唐予说的话的可信程度。
　　“你不看八卦吗刘总？”唐予只是反问。
　　接着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化，王添闻踩着红底鞋和自己的爱人走进包间。
　　张臻兼不知道从哪儿凑了过来，站在唐予和刘寅喜身边：“这是他找的洋妞。两人感情还挺好的。”
　　随即他们转头统一看向了王紫檬。
　　但王紫檬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在眼睛瞥过王添闻的时候有些颤抖而已。
　　王紫檬最后嫁给了一个政界有头有脸的人，夫妻在人前装得很好，其实也只是家庭所迫而已。
　　她是个体面人，全都邀请了他们这些人，只不过婚礼那天没人去而已。
　　王添闻来了后自然成为了这场聚会的红人，毕竟他们当中混得最好的也是王添闻，其次才是王紫檬。而当时所有人，包括他们在一起玩儿的其他五个人，都以为他们两个会结婚。
　　只可惜天意弄人。

　　最后到场的是张钰琪，身后还跟着看着和她差了很大年龄的男孩儿。
　　她虽然还是一头短发但整个人多了一种温柔的气质：“不好意思来晚了，家里小男孩儿太缠人了。”
　　她还没结婚，但是身边这个小男孩是她的男朋友。
　　不过有点心理疾病，张钰琪被他缠上后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这场同学聚会说白了就是各自的炫耀和利益的交换。
　　不过大家都不是曾经的小孩了，孰轻孰重无论如何也都分得清。
　　他们喝了不少，不过成了家的人都在有意识无意识地控制着。只是有几个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其中几个人的身上。
　　李思思酒量向来很好，她没喝多，只是脑袋有些晕，很正常。
　　散场等电梯的时候，她突然被一只厚重的手抓住小臂，她踩着高跟没什么力气挣脱，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跟着走到了转角的走廊。
　　在酒店锃亮的瓷砖和黄色灯光的映照下李思思终于看清了对面的人。
　　“找我有什么事吗？”李思思想抽出手臂整理衣装，但刘寅喜一直抓着自己的小臂不放，她有些恼怒，“松开！”
　　“这是他打的？”刘寅喜刚才就注意到了李思思手臂上的淤青。
　　她一直是被父母宠着的孩子，只可惜在她上大学之后就去世了，她没撑腰的了自然活得困难点儿。
　　“刘先生，这和你没有关系。”李思思强硬着挣脱了刘寅喜，转头就要走。
　　却被刘寅喜的手臂拦住，他手掌死死抵住墙壁。
　　“你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刘寅喜问着。
　　李思思觉得太阳穴很疼，还好女儿已经被管家先接走了。
　　“刘寅喜，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但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这么笨呢？”李思思理了理头发，正视他的眼睛，“我怎么会不想和他离婚？我认为我嫁错了人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你知道，我一个人根本惹不起，况且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让我离开他很困难。”
　　“那你可以找我啊……”
　　“找了你然后呢？把你也拖下水吗？”李思思说着无语地笑了，“刘寅喜，你也要有家了，我去找你，去求助你，你的家不要了吗？我们都要继续生活的不是吗？”
　　李思思说得没错，她想的比自己清楚。
　　“所以我的所有事情你都别管了，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李思思走得决绝，刘寅喜的心脏再次被刺痛。

　　王添闻叫住了最后走的王紫檬，并且对自己的妻子说自己要找她叙叙旧。
　　最后整个包间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王添闻快步上前将王紫檬整个人转过来捧着脸颊便吻了上去。
　　可王紫檬却推开了王添闻的亲热并给了他一巴掌。
　　“王添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了！”
　　王紫檬骂着。
　　可王添闻也只是正了正下巴：“你不想吗？”
　　王紫檬冷笑道：“如果是十八岁的我会想的。但现在我不想了。”
　　“王添闻，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知道我十八岁的时候是怎么和父母说的吗？我说我喜欢你，结果你呢？一句不喜欢，把你送到国外了，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现在我劝你自重，你我都有家庭了，我们离双方远一点对彼此都好。”
　　王紫檬没有丝毫留恋走了。比许多年前决绝。
　　王添闻自己也想不到许多年前自己的一句话会改变多年后他们两人的命运。

　　张臻兼走出酒店，北方的寒风刺骨，他穿的羽绒服并不冷，昂贵的羽绒填充在内，并不冷。
　　等车的时候他看到了面前瘦小的身影在路边站着。
　　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两人隔着不算远，却看的不亲近。
　　张臻兼认出来了，这是张钰琪。她紧紧裹着衣服，很明显在发抖。
　　理智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他们早就不是十年前的关系了。
　　但张钰琪身上的衣服很明显连羊毛都不是。
　　他觉得奇怪，张钰琪家里不算穷，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衣服都买不起了？
　　他凑近，走到了她身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围巾摘了下来递到张钰琪面前：“不是可怜你，我只戴过一次，不喜欢了，送你了。”
　　张钰琪顺着手臂的方向抬头看着张臻兼。
　　张臻兼觉得奇怪，张钰琪好像更瘦了，以前明明是能一打三的女汉子。
　　“你一直都是这样。”
　　找什么理由都是很牵强的，明明是要关心别人。
　　她接过了张臻兼递过来的围巾戴了上去，确实暖和了许多。
　　张臻兼看着身边的男人没什么反应便试探地问道：“他是谁？”
　　“我男朋友。”
　　张臻兼愈发觉得不对，却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打到车了，张臻兼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男的好像不能自理的样子。
　　唐予又不知道从哪里凑了上来，撞了撞张臻兼的肩膀：“去喝一杯？”

　　两人都是已婚人士，但也都是明面上的结婚，自然也不会管太多。
　　唐予在这么些年好像知道他们任何人的动向。
　　张钰琪也是个命苦的，上了大学后家里破产，父母跑了，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还清剩下的债，还要照顾债主家的傻儿子。
　　青春的时代过去了，他们每个人好像都褪去了少年的锐气，变成了社会洪流中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