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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女人和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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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典在一起的日子里,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淡然后,我开始思索着该怎么和她尽快好上。尽管有时也会沉迷在她的温柔里,但成为一个男人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地盘扎在心里,节节蔓延。我愿意为她负责任,我可以娶她。但成年人只会看到我把一个少女作弄成了未婚妈妈,我保不准会被乱棍打死。我无法等,也没耐心等。其实我一直都清楚在这个时候想要摆脱稚子几乎是可能,除了那个办法。可我不死心,也不甘愿。所以我守着陈典,耗费我的心力和时间。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去碰那些脏女人,像其他兄弟做的那样。也许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精神洁癖这种毛病,但光是轻微想想西村那堆□□的女人,我就已经无法控制的觉得恶心。
不愿碰,不能碰。心烦意乱。我扫掉被子,跳下床,径直走向村东头的破庙,那是那个瞎男人呆着的地方。不自觉的泛起一丝冷笑,心底升腾起一股雀跃的兴奋感。拿瞎子泄火,是村里心照不宣的事。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不知是谁起的头,忽然有一天,大家都习惯气闷的时候去村东头的破庙里找瞎子砸两拳,踹两脚,顺顺气。
一件黑心肝的事,一个人做会遭到鄙夷;一团人做则会被无视;而当一半的人都这么做,看见的人就会开始犹豫,心一点点被混淆;到了所有人都神色自然的做这件事,已经不会有人再看得到真实了。丑陋的东西被堂而皇之的合理化,那一年,再怎么不像个孩子,我毕竟只有十四岁,我不懂也不会明白这其中暗流涌动的悲哀。我保持着我的不管不顾,张扬而放肆。一报还一报这种东西,我当做笑话说给兄弟听。我不知道那时,在悄无声息里,报应已经蠕动着开始。现在想来,十五岁前的日子真是生命中最流满光芒的日子。虽然愚蠢,却仍若隐若现着希望。
瞎子其实也有被嫉叹过好命,那应该也是他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光了吧。不管一个人怎样,或不堪,或狂傲;或冷血,或怯弱。对能救赎自己的温暖都有一种本能的渴望,一旦得到过,即使日后只剩下回忆,也能令这个人靠着记忆里的温度支撑下去。后来我不断地想,残留在这个对他来说只剩无尽痛苦的现实里,支撑他活下去的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那些恍若隔世的回忆。
那一年到处都很荒凉,瞎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遗弃在村口。身上只有一块破布,再也没有其他。没有信物,没有交代,有的只是漫天黄沙带着尘土刮过缩在破布里撕声哭泣的瞎子。那是敏感时期,家家萧条。围观的人很多,可谁也没敢碰瞎子。初降人世的婴儿,一时的不忍会换来怎样的压力,大家的手都缩得紧紧的,一刻也没胆放松。空气中有一种沉缓的气息,放任这个孩子在沙尘中归去成了一致的选择。母亲当时不在现场,听人说,瞎子在快断气时被钱氏婆婆抱走了。村里的人都认识钱氏婆婆。她的老伴是地主的孙子,家境殷厚。她老伴死后,所有的财产都过继到了她名下,她成了名副其实的钱婆婆。她脚下有一双儿女,但都在城里,很久才回来一次。她时常一个人呆在大房子里,就这样安静的等一天过去。瞎子被遗弃的那天她凑巧外出走动,正走着听到有人嚷嚷村口有一孩子快死啦,没人敢领。她立刻迈开她的小脚,气喘吁吁地赶到村口抱走了孩子,那是年老后的她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了。瞎子成了小少爷,吃穿不愁。老婆子宠他,捂着心口疼他,他成了村里最招人眼红的孩子。人性的阴暗面是极其可怕的,这其中以十三四岁的孩子为最。不知者无畏,半大的孩子不知轻重,不计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