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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童年和黄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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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有个瞎子,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还小的时候,我的母亲指着他告诫我:不准靠近这个白货。我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白货,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终于从我最好的兄弟嘴里知道:白货就是蠢货和饭桶的意思。可惜的是,那一年的我已开始逐渐反抗母亲的话,不准接近瞎子的警告再激不起我半点忌惮。仔细想来,那会正是叛逆期作祟,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有后来的一切。
村里的男孩都把成家当做人生第一大事业,因此愈早成为男人便愈显得令人叹服。在这种情况下,摆脱稚子,在男孩间径自成了一件十分荣耀的事。它像传说中的英雄一样发出炙热璀璨的光芒,如远古时的巫师那般散发出神圣且神秘的气息。你无法想象它带给我的诱惑力。不知道是我皮相确实生得好,或者我的命盘着实赢过别人,我们村最美的女孩陈典和我对上了眼。黄琶曾经酸溜溜地捅着我咯吱窝嘟囔:小子你成啊,陈典多少兄弟想着呢。当初我困惑懵懂,就是这人看不下眼按着我后颈告诉了我白货的意思。当然,他也连带着给我的人生撬开了一扇腐烂的小门,做为交换,我把单纯永远的留在了那扇门外,走向另一个世界,没有回头也无法回头的一去不复返。不过,他待我好是真的,我感激他也是真的。我知道他把我带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脱离单纯终归只是早晚的事,况且就算是年少无知也不能否认跟他走时有自愿的成分在里面。他一路护我,他身上很多的伤痕渊源都在我。其实归根结底,只大我一岁的黄琶也不过是个15岁的孩子。他断了我的童年,他把自己赔给了我。可是他断了几年的童年,他就自己扛了几年。这年岁,剥开一切谁也无法怪。只是你够不够强,命够不够硬的问题。他强韧,我命硬。但都只是在学着怎样活下去。
我曾嘲笑他爸妈给他取了个女孩名,他槽我名字像个孬种。我叫苏普,是这村里难得一闻的文质名字。可事实是这个斯文的名字只是凑巧取出来的。母亲说苏氏向来好配字,在父亲说随便取个普通的名字后她便挑了普通的普字和姓氏拼在了一起定了我的名字。我挑了挑眉,黄琶觉得没意思。我没理他,自顾自说起了陈典的名字。我眯了眯眼,挑起块石头把陈典两个字刻在了墙壁上。墙硬,刻出来的字有点扭。我说:这名字真好。他哼了一声,表情有点讥讽。能不好吗?听说花了不少钱特地请一算命取的。我有点惊讶,遂也明白过来黄琶那一声冷哼。陈典家的条件不错,在村里算是凤毛麟角。这种做法,在经济家庭的我们看来,是带着一种令人不快的不甘的。尽管不爽,尽管不屑,但我和黄琶都默契的没有迁怒到陈典身上。怨是怨,在心底我们仍然愿意承认这个名字的美好,只因年少刚萌发的迷恋。
我那时以为这就是爱情,自以为轻易就掌控了一切,容易得有点无聊。
无法避免的,再看身边被爱情折磨得全无生气的人,只觉滑稽得可笑。
再后来,我常常勾着嘴角看着他人的绝望,冷眼旁观。可见的是,那时的我虽单纯不在,但心底其实仍蜷缩着一丝天真。直到生命后来的黑暗里程,灵魂自救般残留的这丝天真才真正无法阻止的彻底破散在了最后的那场罪恶里,生无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