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再见了，祖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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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醒醒……”
女孩意识模糊地坐起来，和床边坐着的女人打了声招呼。
“小兰，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烤肉卷和烧排骨哦～”
“嗯，谢谢妈妈。”女孩笑着答道。
须弥今天的天气很好，因为节日的原因，路边多了许多商铺，还有外国商人前来摆摊。
前几日租好的摊位距离繁华中心有些距离，但却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况且附近还有城内人气酒馆——兰巴德酒馆，也不用担心会没人看到画摊。
“新鲜的水果！甘甜的墩墩桃，还有外国进口水果，瞧一瞧看一看啦！欸，小姑娘，要不要来点墩墩桃啊，都是今天现摘的，保证新鲜好吃！”
下坡时路过一水果摊，老板正在卖力地吆喝着，这个时间街道上的人并不多，老板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连忙向她推销。
“墩墩桃……”
不好拒绝，她只好停下脚步挑选一些水果。
“姑娘是外国人吧，我们须弥的墩墩桃甜度适中，水分充足，绝对好吃，来点尝尝？”
“不用了，我比较喜欢吃甜的，麻烦给我装些树莓吧。”
“好嘞，没问题。”
艰难地拎着树莓袋子，终于走到了摊位，女孩放下工具，将树莓袋子敞开递向旁边占卜摊的小姑娘，小姑娘看到袋子里的树莓愣了一下，随后向她表示感谢。
中午时分，街道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零星有几位穿着枫丹服饰的人来到摊位，临走时还送了她一张用花朵制成的书签。
那个人说，这种花是枫丹独有的虹彩蔷薇，花语是“热情，美好的相遇”。
金黄与蓝粉交织，在天空画布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画笔被丢进水桶里，画板与凳子也都被折好抱起，女孩急匆匆赶回家中。
身后不远处的老妇人见状只好笑着摇头，领着两个孩子去街市的摊位买些新鲜蔬果。
回到家中，女孩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门边，转头就向大巴扎方向跑去。
“哼，你们就准备好迎接新的神明吧。”
刚一进去就和一个奇怪的人擦肩而过，感觉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什么新的神明啊，真是的。
舞台上的舞者在和身边人说着话，可是，此时不应该是表演的时间吗？
“大姐姐，大姐姐！表演什么时候开始啊？”
妮露和荧朝声音处看去，是台下一位小女孩发出的声音。
在旁边的纳西妲看到女孩的那一瞬间就跑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向后门跑去。
“欸，纳西妲，你要去哪里？”派蒙在后面焦急地喊着，可惜纳西妲和那个女孩已经跑远了。
“嗯？那个小女孩你们认识吗，那你们快去看看吧，没能看到演出，她也很失望吧。”
荧点了点头，告别了妮露就追了过去。
“哈…………”
当荧赶到健康之家时，只看到纳西妲和一位成年女子坐在病床边，而病床上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迪娜泽黛呢？这位又是？”
“……迪娜泽黛她的意识消失了，过度的收割梦境，她的意识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纳西妲低着头，神情难过。
“纳西妲……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贤者那些家伙！”
“可是我明明…若是我被大家认可，须弥的子民也不会经历这些，迪娜泽黛也不会……”
“该说抱歉的是我，也许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参与了此次事件。”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女子突然出声，可开口第一句话却是道歉。
“在成为塞塔蕾的助手后，我时常见不到她的身影，最初的那段时间，她并没有让我帮她整理文件，而是让我将赤王遗迹中找到的残页翻译整理并送到大贤者的办公室。”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不信任我所以只给我安排了翻译工作，我也问过她为何短时间内需要翻译如此之多的残页，可她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之后不久就让我帮她整理文件。
现在想想，他们以招聘助手为由引我上钩，无非是因为我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好处。”
“是什么？”派蒙看向女子，好奇地问道。
“我的导师说过大贤者曾经召集了各院导师，有意招聘大量学者，况且我翻译的残页大多是赤王古机械科技。
就在刚刚，我到达大巴扎时听到了大贤者说迎接新的神明。
也就是说，无论是招聘各院人才，还是收集梦境，极大可能是为了新的神明做准备。”
“新的神明……纳西妲……”
派蒙看向纳西妲，女孩只是低着头静静听着，看到小派蒙担心地看着她，嘴角扬起笑着对派蒙摇了摇头。
“在我还未毕业时，我曾看见大贤者和……艾尔海森在谈些什么，但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就停止了交谈。”
“两位高层谈重要的事情，守在门外的塞塔蕾却并没有阻拦我，而是放由我进去……最大的可能，是他们通过虚空查看了我的个人信息，随后为了牵制艾尔海森……逼迫他就范，便让塞塔蕾以招聘助手为引将我放到他们身边监视，顺便让我帮帮忙。”
“唉？你和艾尔海森是……”
“我叫艾尔霁岚。”
“哦哦……等等，你叫什么？！！！”
小派蒙惊讶地捂住了嘴，荧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艾尔霁岚自嘲一笑，手覆在双眼上，似乎在后悔自己的大意，片刻后她才抬起头，郑重地向纳西妲和消失的迪娜泽黛道了歉。
想象中的责备与愤怒并没有到来，小小的双手将她的手指包裹在温暖的掌心中。
“你并不知情，不是吗？”
神明温柔的声音随着温度传入身体，艾尔霁岚曾听到很多学者对大慈树王离去而感到可惜，甚至对整个须弥的未来担忧。
可此时在她面前的小吉祥草王…或许她并不如树王那样智慧，但这样温柔的神明，或许能带领须弥走向不同的道路吧。
“是啊是啊，无论是纳西妲还是艾尔霁岚都不要自责了，现如今我们还是整理一下收集到的情报吧。”
“那大家先平复一下，比如痛痛快快上个厕所什么的？”
这下除纳西妲外，所有人的瞳孔都放大了。
“也就是说，现如今我们需要找到「梦境的主人」，让他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可是须弥这么大，我们怎么找？”
“先在城内问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如今目标已经清晰，众人的心中也有了希望，为了弥补，我向荧表露了一同行动的意向。
“糖果骑士，你好啊。”
我们首先向集市上的摊贩们询问，正巧糖果摊就在附近。
“是花之骑士啦……带了新朋友来吗？这位朋友要来些雅尔达糖果吗？”
派蒙连忙摆了摆手，向毗伽尔说明了我们的来意。
“实验？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你们说吧，要怎么做？”
见他同意配合，荧乘胜追击。
“您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花神诞祭还有许愿环节吗？唔……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的愿望应该是希望迪娜泽黛小姐开心吧。”
“……”
“刚才看见她，她似乎心情不好，不怎么搭理人的样子，可以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她温柔、善解人意，还很招孩子们喜欢。”
“我还想过，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她让我扮演花之骑士，是因为在她眼里我很特殊呢……”
听闻此言，我心中似乎有了猜想，斟酌再三，我还是询问道∶
“可能有些冒犯，但，您是喜欢迪娜泽黛小姐吗？”
摊主的脸瞬间被红晕占据，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最后只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承认了。
“她那时说着“想让大家都露出开心的笑容”，一边给我戴上了花之骑士的帽子。”
“却不知道，其实我没那么在意大家的心情，那一刻我只想着做她一个人的花之骑士。”
“五十年，一百年都可以。”
或许是已经被戳穿，他的心意再无阻拦，向我们直白的诉说他的爱意。
“哎呀呀，说了些肉麻的话，愿望是吧，那我希望迪娜泽黛小姐笑着出现在我面前。”
摊主双眼禁闭，十分虔诚地期待着愿望实现。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向我们身后。
“欸！”
我们连忙朝身后看去，一位女孩站在我们身后。
“这不是小帕奇嘛，糖果只能领一份哦，快回家吧。”
摊主送走了小帕奇，转过身笑着跟我们打趣，但眼神里还是难掩失落。
“哈哈，你们的把戏没有显灵哦，不过，见不到也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告别了毗伽尔，我们依次询问其他摊位，只可惜无一例外。
“果然，「梦境主体」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荧倚靠着座椅扶手，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派蒙也停止了飞行，彻底瘫在椅子上。
“说起来，认识迪娜泽黛的人都很喜欢她呢，可她却在大家都不知道时……”
“小姐，退到我身后！”
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而瘫在椅子上的派蒙在听到那道女声后猛地飞起来。
“对啊，这个时间，是迪希雅和迪娜泽黛遇到劫匪的时候！”
“给他们个教训。”
“欸，可是迪希雅她们会解决的啊，荧！”
荧留下这句话就跑开了，只留下一无所知的我和震惊的派蒙四目相对。
等我和派蒙赶到时，只看见荧和迪娜泽黛一行人举剑对抗着那伙劫匪。
荧看到了赶来的我们，跟身边的女生说了些什么，女生似乎有些惊讶，随后拉着迪娜泽黛跑向我们，路过我身边时，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腕。
到达兰巴德酒馆前的长椅，女生终于停了下来。
“荧她们……”
“放心吧这位小姐，荧的身手很好的。”
听罢我终于放下了心，转头看向了“迪娜泽黛”。
“我想在这里坐一会，你们先走吧。”
“小姐……”
女生见“迪娜泽黛”不再说话，也只好转头离开，但并没有走太远，她进了兰巴德酒馆。
“呼……”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旁边的长椅坐下。
迪娜泽黛的人偶仿佛失去了主人格的灵魂，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的落日，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抱歉……”
即使我知道迪娜泽黛已经听不到了，可我还是欠她一句道歉。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荧和派蒙回来了，长椅传来颤动，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上次跟迪娜泽黛聊天，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呢……”
往日活泼的小精灵此刻也难掩消沉。
“还记得她那时坐在这里，说起妮露的花神之舞，眼睛亮晶晶的……”
“只可惜，被教令院叫停了。”我叹了口气。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坐在那个位置，一脸难过，没能看到妮露的花神之舞，对她来说一定很遗憾。”
“…生命中永远会有令人懊恼的事，但我知道，我们也是为了不留遗憾而活着的，对吗？”
右侧许久不动的人偶突然出声，却一改之前的冷漠悲观。
我试探性地叫了她的名字，可她却恢复了冷淡的表情。
“我们走吧。”身旁的荧突然起身，看着我和派蒙。”
“去哪里？”
“去看花神之舞吧。”
“你再这样坚持，我们也不得不彻查所有参花神诞祭的组织了，大贤者已经给你们机会了。”
“唔……”
刚走进大巴扎，就听到塞塔蕾和妮露的争辩，我一个侧身混进旁边摊位前的人群，佯装买家。
现实中花神诞祭那一天，我在塞塔蕾和迪娜泽黛身上都闻到了奇怪的香味，那种香味细闻之下非常像学者修行使用的「灵酚香」，但又不完全相似。
我曾听闻生论派的一位学长科普：正常浓度的「灵酚香」具有安神功效，但高浓度的「灵酚香」会在使用后一个小时内让使用者产生困意，甚至直接陷入沉睡。
很有可能塞塔蕾那一下午是携带着高浓度「灵酚香」在须弥城中喷洒，也就导致了参加花神诞祭的迪娜泽黛身上也染上了香味。
但这么长时间接触高浓度「灵酚香」，塞塔蕾才应该是最先出状况的，就算她提前吃了解药，也无法完全隔绝影响。
我不知道塞塔蕾在睡前有没有摘掉虚空终端，也无法保证结束轮回后大家是否还记得梦境中的事。以防万一，我最好不要在塞塔蕾面前出现，这样无论是继续潜伏在教令院，还是防止大贤者对艾尔海森加强监视，都有好处。
只是，艾尔海森真的参与了造神吗……
荧与我对视一眼，面上露出了然之色，随后便和派蒙一起登上演出台与大贤者塞塔蕾对峙。
不知怎的，大贤者和塞塔蕾竟然凭空消失，我连忙跑到台上，却被一盆紫红色的帕蒂沙兰吸引。
紫红色的帕蒂沙兰早已经灭绝，可此时光台上就有两盆，也就是说！
“太好了，原来「梦境主体」是妮露啊！”
派蒙在旅行者身边兴奋地拍拍手，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可是我们怎么让妮露意识到这是梦境呢？”
“我是在做梦吧？”
处于事件中心的妮露却突然发表惊天言论。
“欸！！！！！！！”
我们惊讶地盯着妮露，全然不知她是怎么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竟然一语中的。
“不用那么惊讶，或许更应该说，是草神的赐福吧。”
“你们听说过最初的贤者的故事吗？”
荧点了点头，在她刚进入须弥城时就有听提纳里讲述过。
“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后续，他的虔诚与睿智收获草神的认可后，草神决定为他降下了赐福。
最初的贤者面前呈现着各种不可思议的景色，仿佛全世界的知识都具象化地出现在他眼前，令他如痴如醉。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将全部的知识掌握。
在这之后，他对草神说，［我离开了很久，十分想念我的家人，家中的妻女肯定也很担心我］。
草神只是笑笑，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在家中的床上，仿佛刚从一场梦中惊醒。
身边的妻子对他说，［今天你要出发寻找草神了吧，一路顺风，亲爱的］。
后来贤者化解了须弥诸多灾厄，并创建了教令院。”
“我明白妮露的想法了，真是有趣的联想，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快清醒过来。”
“既然妮露已经意识到了，那么这场梦境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妮露眼神一动，随后转身走向台前，转头笑着看向我们。
“既然是在梦里，那就让我为花神诞祭献上这最后一舞吧。”
少女随着音乐在台上舞动，周围的观众纷纷聚集台下，目光集体看向妮露。
“没能看到妮露的花神之舞，真是遗憾啊……”
妮露的花神之舞开场了，可是迪娜泽黛再也无法看到了……
“（吸气）啊！”
派蒙手指着左边，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被惊到说不出话。
我猛地转头，迪娜泽黛几近透明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少女满眼欣喜地盯着舞台上曼妙的身姿，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梦境逐渐坍塌，众人的身影也变得透明。
“旅行者。”
“嗯？”
“你们接下来是打算打断贤者的计划，营救小吉祥草王吧？”
荧点了点头。
“那么，我能否加入你们呢？虽然我并没有神之眼，但我可以近距离接触到塞塔蕾和贤者们，或许能得到些有用的情报。”
“对啊，艾尔霁岚是塞塔蕾的助手呢！”
派蒙一拍脑门，想起了我的职位。
“那么，梦醒之后，我们在晚间的兰巴德酒馆见吧。”
“祖母，台上的大姐姐跳得真好，好漂亮。”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克制住想要转身的冲动，我将双眼禁闭，等待着梦醒。
再见了，祖母。
我怕我看到你，就再也不想从梦中醒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再见了，祖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