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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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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惊觉,低头向声源处看去,异常扎眼的冷光充斥在眼中,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笔直地刺入他的心脏。银色的金属手铐牢牢地禁锢着他的左手,不差分毫,与手铐相连的链条一直延伸至沙发的缝隙。
这个疯子!
他没想到,布兰温竟然丝毫不避讳其他人,直接将他像个犯人一样铐在这里。他慌张地看向四周,企图寻找伊莱亚斯的踪迹。
然而回应他的仅有四周寂寥微弱闪烁的暖光灯。
威尔森无意地瞥了布兰温一眼,发现对方居然正在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灰色的双眼凝视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晦暗不明,暗藏着一种说不出的玩味。仅仅是一瞬间,他心跳加速,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一抹驼红漫延到脖颈烧成了一片。如果是以前他完全读不懂这种眼神中的情绪,但是现在,这种眼神让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看女人的眼神。
那晚的噩梦再一次浮现,布兰温现在笑得有多温和,他就不敢想象今晚会有多痛苦,透过布兰温的脸,他好像能看到今晚的自己,恍然又像是回到了那个糟糕透顶,充满屈辱的夜晚。
他只感觉脊背发凉,后背阴冷,恐惧像是一只只爬行的甲壳虫从他根骨的缝隙中密密麻麻地探出,愈发不可收拾爬满他的全身,像流沙一般将他吞噬。
布兰温像是一条长久生活在阴暗中的毒蛇,仅仅只是慵懒的盘踞着,却让他感觉像深渊回以凝视,眼中的散漫与慵懒,又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气势,如无形的铁链将他禁锢原地,动弹不得。
布兰温突然笑了,温哑的笑声惹得威尔森心头发颤。
几乎是来自动物本能的求生欲,威尔森突然疯了般地用力挣着铁链。
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个疯子。
链条之间金属的碰撞声,犹如催命的音符一次又一次敲击着他的心脏,但金属表面光滑的色泽仿佛在无声的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
布兰温嗤笑一声带着醉酒的微醺,他递上了一把金属切割刀,同时十分善意地提醒“手腕都挣红了,用这个吧,比较锋利。”
他是个十分有耐心的人,喜欢静静地看着猎物在泥潭中不断地挣扎,却又越陷越深。甚至也有足够的时间等对方在陷阱中消磨殆尽,放弃抵抗,然后再将自己献祭任他掠夺。
从小他就感觉自己和同龄人不同,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同,他好像又说不上来。他总是对所有事情都兴致不高,当同龄人都在一起扮演超级英雄的时候,他喜欢趴在窗前盯着玻璃箱里的那只懒散的毒蛇,一看就是一整天。
直至后来,心底的那种空虚感越来越大,每次当他隐隐约约的能抓住些苗头时,那种感觉却又像是一阵风从他身旁吹过,不带有一丝痕迹。
不过幸好,上帝还是眷顾他的。
那是一个温暖惬意的午后,空气中还弥漫着蓝花楹的香气,一只毛发胜雪,眼睛红红的小白兔闯入了他的视线,小东西意外地不怕人,在他身旁蹭了又蹭。他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蓬松柔软的毛触在手上,指腹上传来它的体温,暖暖的。
一只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中,小小的一只,好像稍一用力,就能将它掐死在手中。
突然手中的小团绒瑟缩了一下,拼命地往他手心里钻,突然的举动令他感到怪异,他皱着眉往小家伙躲避的反方向看去。
那条黑色莽蛇正吐着信子,慵懒地挂在玻璃箱里的树枝上,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那一团正在瑟瑟发抖的小绒球。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它倏地立起身子,一双漆黑的眼睛对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和往常不同的兴奋。
他身体明显一怔,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停滞了一瞬。
目光交汇,仅仅一瞬间,心底的疑惑突然解开。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底那扇久久封闭的大门。
一个疯狂的想法从他心底探头,而那个小家伙还瑟缩地躲在他手心里一颤一颤,指腹上还带着些许暖意。
他低下头,盯着那抹雪白发呆。
不到一会儿,玻璃箱内的砂石上多了几朵白色的雪绒,孤零零地散落四周,一团白球安静地躺在砂土上,两点猩红如梅花般静静地绽放于雪地中。
他的手上甚至还带着余温,蓬松的,暖暖的。
始作俑者懒散地打着牙祭,又慢悠悠地爬回了树上,甚至都没再看猎物一眼。
仅是瞬间,一击毙命,尖锐的獠牙淬着毒液,死死地咬着猎物的颈部,甚至来不及反抗,就已经失去了生机。
那一刻绝望与凄凉蔓延在玻璃箱内,团绒的抖动越来越微弱,就像它的生命随着时间不断地流逝。
直至一切停止。
死亡的寂灭,生命的流逝,如一朵朵罂粟在空气中撒下种子,悄然绽放,他深吸了口空气,腥甜的味道从鼻腔进入顺着食管而下,胸膛剧烈地起伏,心头发涨,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与欢愉感填满了整个心脏。
上瘾,而又着迷。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他找到了意义。
“谢谢”几乎是下意识,威尔森道了声谢,顺手将刀接过,直到对方的手握在他的手上时,他才发现这个始作俑者竟然如此不要脸,将他铐上,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给他工具,脸上的笑意真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威尔森的愤怒与错愕布兰温毫不在意,他以一种最真挚的表情笑着,简直就像男模店里精心为客人服务的男模。
他贪婪
身体和灵魂,他都要。
驯化他。
一个念头从布兰温的心底萌发,如欲望般不断地疯长。
捕捉猎物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如何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他更是十分清楚。
但是他想要的更多。
猎物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是猎物?但是他会是一个好的猎手。
既然要驯化猎物,那么就要给对方希望,哪怕是一丝也好,让他对一切抱有希望,那么他就会想尽办法与你周旋,哪怕是曲意逢迎,然后,再将他一点点掐等到灭,等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象的时候,却已为时已晚。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碧空如洗的午后,那一朵朵罂粟又再次绽放于他的心尖。
只是这一次,他会比以前更有经验。
威尔森生怕他反悔,一把夺过刀,直接将布兰温的手甩开,并且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
谁知道布兰温犯什么病?将他铐在这里还给他金属切割刀?怎么不直接给他钥匙?
他懒得多看布兰温一眼,直接拿着切割刀开始切割铁链,同时心理还在暗自谋划着一会儿怎么把这个人模狗样的人打一顿。
铁链被切割的声音没有如期而至,他觉得诧异,看着这个铁链表面光滑如初,他当时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不应该啊?这专门用于切割金属的刀切不开一条小小的铁链?
“你别急,我马上就能切开。”威尔森生怕布兰温这个疯子临时改变主意,向他慌忙解释道,甚至都没注意,真皮沙发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出乎意料的是,布兰温只是摆手笑了笑,并表示这没有什么,同时还嘱咐他,当心别伤到手。
威尔森有些受宠若惊,脑子也开始晕晕乎乎的来不及思考,所以这个疯子费这么大力气将他铐在这里,又给了他一把刀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看他十分狼狈的在这里切割铁链?
没时间猜这个疯子怎么想的了,他只能加快手中的动作,毕竟布兰温这个疯子要是变卦了,把他手中唯一的刀没收了,那么他就彻底跑不了了。
这么想着,威尔森比之前更卖力,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许多。不知是难以切割,还是紧张,细密的汗珠在他额头接连冒出,只有那不见损坏的铁链,让他更心急如焚。
彭——!
刹那间,他手上的刀被一把夺走,还未来得及惊呼,布兰温的动作比他更快,手起刀落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狠狠地往铁链上一砸。
金属剧烈碰撞的声音,让威尔森的耳朵嗡嗡作响。
瞬时刀被分成两半,一瞬间寒光撩过,锐利的刀尖深深地扎入威尔森旁边墙中,看的他冷汗直冒。
妈的,他就知道对方是个疯子,但凡再偏一点,他就要直接见上帝了。
布兰温眯眼笑着,将断刃的刀柄举到眼前打量了了一下,便暗暗叹息,随后把手中的刀柄随手一丢,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条手帕,慢悠悠地擦手,同时声音温和略带委屈地说道“我看你有些费力,就想帮帮你,不好意思,不小心把刀砸断了。
“没.....没事,你也是好意。”威尔森随口安慰道。
直到最后一个字讲完,他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在说什么,特别是看到布兰温因为自己的话在那笑的花枝招展,他就真是想给自己一巴掌,谁让他这个破嘴不经过思考乱说话!
而且!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逃生工具弄断?经过我同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