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假虎为》南书悦喜

3、第三章

　　篮球场上。

　　"今天小花狐狸没来有点寂寞呢～"

　　"害，年轻人嘛，谁年轻的时候不是三分钟热度。"

　　"所以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球友边将篮球传给何以为边问。

　　何以为向后退了一步，接住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的篮球，起跳，微动手腕将篮球投入篮筐内，然后说，"我先走了。"

　　球友看着何以为转身离开的背影，诧异道，"今天这么早？"

　　北方的天说变就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天空就已经全部暗了下来，一道闪电从半空劈到了地平线。何以为站在老银杏树下面，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能躲雨的建筑都在步行十分钟的距离之外，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打着伞的同学从他身边路过，闲聊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最近的雨一点规律都没有，说来就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人工降雨实验。"

　　"人工降雨？"

　　"对啊，这不是快高考了，每年高考不都下雨吗？"

　　"又要高考了啊！唉，又成年了一波，都是被他们给催老的。"

　　"又不是你儿子高考！"

　　两人的笑声渐行渐远，何以为望向天空，眼眸中染上了一丝悲伤，阳光被黑云遮挡没有一丝缝隙，望出去如同黑夜来袭。何以为喃喃，"齐垚，快高考了，又下雨了。"

　　他忽然记起了一些年少时光，和时光中的那一个人。

　　“我叫齐垚，三个土那个垚，我五行缺土，我爸妈一下给我补了个够。”

　　那时他正坐在篮球场的观众席上看物理书，齐垚的篮球向他这边飞了过来，开启了他们第一次对话。

　　“我篮球打得还行，你擅长啥？”

　　他将手中的书的封面露出来，“物理算吗？”

　　齐垚将篮球顶在指尖转圈，“你这样容易没朋友。不过我这个人大度。”

　　他笑了笑。

　　“以后总会发现你擅长的东西。”

　　何以为望向天空，本想看一看星星，却只能望见细密的雨。也是，就算是平日，灯火琉璃的城市，哪里能看得见星光。

　　何以为伸出手心，接住落下的雨滴，轻声说，“我擅长一个人。”

　　忽然一只手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虎口沿着他的虎口扣在一起，微凉，混合着些雨水。何以为的视线顺着牵在一起的手向前望，直到看见胡璃的脸。

　　只见他浑身都湿透了，雨水沿着几缕拧在一起的咖啡色发梢流到脸颊上。

　　何以为将他拽到淋不到雨的地方，问，“你怎么淋成这样？”

　　胡璃气呼呼道，“还不是去篮球场找你，结果你竟然不在，没走两步雨就下来了！”

　　何以为放开他的手，"找我干嘛。"

　　胡璃理直气壮，"送上门来让你道歉啊。"

　　何以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又不说话。"胡璃撇了撇嘴，然后说，“你怎么下雨了在树底下站着？不怕被雷劈吗？”

　　转过身，指着古树粗壮的树干裂开的宽大缝隙接着说，“你看看身后的树都裂开了，就是被雷劈的。”

　　“这树一百多岁了，它是老的。”

　　“又老又被雷劈不行嘛。”

　　“感觉你在映射谁。”

　　胡璃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说了句记仇的话，“谁跟你一样！”

　　这时一道闪电忽然划破了半边天空，几秒钟后雷声像是炸在了耳边，胡璃打了个冷颤，然后往何以为身边挪了挪，几乎贴到了他身上。

　　何以为垂下视线看了他几秒，没有躲开，只是问，“你不是怕被雷劈吗？”

　　胡璃笑嘻嘻地说，“有我在，你就不用怕啦！”

　　何以为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人，心想，这不就是狐假虎威的故事，指了指天空，说，“你问问闪电同意吗。”

　　胡璃向前探出头，学起动画电影里名叫“闪电”的树懒的样子，慢慢地说，“我……同……意……”

　　何以为看着他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胡璃看着他的笑容恢复了一点正经的模样，说，“你心情好一点啦？”

　　"嗯？"

　　胡璃想了想，"我刚来的时候你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开心。"

　　何以为微微睁大双眼。

　　胡璃坏笑，"你是因为跟我吵架才难过吗？"

　　何以为失笑，"不是。"

　　"切！"胡璃问，"那你在想什么？"

　　何以为摇了摇头，然后转头问，"吃饭了吗？"

　　见他没回答，胡璃也不再追问，伸手指着天空说，"减肥，我要瘦成一道闪电！"

　　"闪电有五米宽。"

　　"……"

　　"……"

　　"你在讲笑话？！"胡璃瞪大眼睛，"对不起啊我没有笑！"

　　"……"

　　"何以为。"胡璃喊他。

　　何以为看着他，等着他的话。

　　胡璃的语气认真了起来，"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你就当我是出现在你身边的一个朋友不行吗？"

　　何以为静静地看着他。

　　雷阵雨来的快去得越快，明明不久前还阴得如同黑夜，此刻却忽然放晴了，本该落下的太阳也在被山海环抱之前，用力向大地投去今日的最后一丝暖。

　　何以为转身，向前走去。脚步却很慢。

　　胡璃对着他的背影喊，"你要去哪啊？"

　　何以为停下，说，"衣服换了，然后把饭吃了。"

　　这日，胡璃坐在何以为宿舍的椅子上，对着面前的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操作，然后轻呼一口气，"好了！"将头转向何以为，一脸得意，"我厉害吧？"

　　何以为放下手中的书，看到网络问题已经修复好，笑着回答，"很厉害。"

　　胡璃不满道，"你根本没看！"

　　何以为失笑，"我看不懂啊。"

　　胡璃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你可以看我啊。"

　　何以为将手心扣在他脸上将人推远一些，胡璃也不灰心，接着笑眯眯地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私人网管了！"

　　何以为站起身，笑道，"那就拜托了。"

　　"私人定制可是很贵的。"胡璃向他伸出手，"我要奖励～"

　　何以为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在了他的掌心。

　　胡璃有些惊喜，"你特意给我准备的？"

　　何以为将视线转向一边，"……师妹给的。"

　　胡璃的眉心皱出了一个"川"字，愤愤地说，"你给我离她远一点！"然后用力将包装纸拆开，把奶糖给吃了。

　　"走了，去吃饭。"

　　胡璃耍赖，"走不动，背我。"

　　"那你自己在这待着吧。"

　　"好啊。"胡璃将电脑屏幕按亮，看着他说，"如果你放心让你的电脑和一个黑客单独相处的话。"

　　最终何以为还是将他背了起来。胡璃在他背上得寸进尺地提要求，"快一些～"

　　何以为微微扭过头，双手用力将他向上托了一下，"抱紧。"

　　胡璃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颈，于此同时，何以为绕着楼梯跑了起来。胡璃兴奋地欢呼起来，像个坐着云霄飞车的小朋友。

　　冲出大门时，为了躲避突然出现的同学，何以为猛地向旁边歪了一下，眼看胡璃由于惯性向一边飞了出去。何以为迅速转个接住他，背朝下摔在了地上，而胡璃趴在了他的身上。

　　何以为缓了一下，然后抓住他的双臂问，"没事吧？"

　　胡璃摇摇头。

　　何以为扶着他坐起来，"你不怕吗？"

　　"天塌下来，你不是垫在了下面。"胡璃侧过头，突然撅起嘴巴向他靠近过去。

　　何以为下意识伸手捂住。

　　胡璃眼神里写满了受伤，声音从指缝中透出来，"你这样很伤人诶。"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旁边，很不友好地对着何以为阴阳怪气，"光天化日的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