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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5

      呼——

      绮罗呼了一口气,靠在床头假寐。门吱呀一声,灌进来一股寒气,他走进来把门关上,手里拿着两个饼,递给绮罗一个。

      绮罗受宠若惊:“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啊?这里又是哪儿?”绮罗嘴里嚼着饼,这饼很硬,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完全没有什么水分,像是被风吹干了似的,因此她说得有些囫囵不清。

      “……泉下,一个村子的名字,不过村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绮罗在脑海里仔细回想关于边城的地图,然而还是没有找到有关泉下的信息。泉下,大概是边城一个不出名的小村庄吧。不过看这样子,她应该还在边城,只要还在边城就好。她在心里喃喃自语。

      他接着说:“这里离镇上很远,三天后你去镇上,可以在路上拦一下顺路的车。”

      “为什么是三天?”

      “因为三天之后我们就没吃的了。”他回答得风轻云淡。

      “可是我的伤还没好。”

      “到时候我给你做一个拐杖,放心,死不了。”他果然在拼凑几根木棒,叮叮当当地敲钉子。

      *

      事情比他说的还要糟糕,每天一人一个饼,一天的吃食除了饼就是水了。绮罗有些过意不去,若不是多加了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吃食也不会减少到每天只吃一个饼的地步,于是她也减少活动,每顿就吃几口,把剩下的再递给他,他挑了一下眉,之后每次便自然地接过了。

      第三天早上,绮罗拄着拐确实能够走动了。再不去镇上要死人了,虽然说她也吃不了多少,可是总吃那么硬的饼确实不行,她这段时间明显消瘦了不少,体力也下降了。她摸了摸身上的物件,还有一些钱和一些小首饰,希望用这些能换回来一些吃的和用的吧。不过那骆驼却不知去了哪里,不然还能坐着骆驼去,可能它又出去疯跑了吧,自从她醒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只骆驼。

      走之前他递给绮罗一个斜挎的布包,绮罗摸了摸,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的,形状不规整,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戈壁上的一种药材,可以用这个换吃的。”

      “可是我有……”绮罗摸着兜里的钱和首饰,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你那些叮叮当当的东西,这里没什么人需要,还是自己留着吧,以后用得着。”

      行吧,绮罗点点头。

      “阿牧。”

      啊?他突然说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绮罗面带疑惑。

      “我叫阿牧。”

      “……啊,好。”绮罗才隐约想起之前问他名字,他没回答来着,这么些天也确实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低着头,略显得有些孤寂。绮罗惴惴不安,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然而眼看着他把她从屋里赶出来就要关门,绮罗啪一下,伸手一把抵住了门扉:“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去不了。”他说,然后门砰一声被关上。

      去不了?到底是谁去不了啊,喂!我拄着拐大老远地去,你一个四肢健全,身强体壮的人窝在家里。

      好的,平心静气,人家毕竟救了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绮罗踏上了路程。

      她顺利拦到一辆顺风车,然后去到了镇上。

      6

      夜色降临之时,她回来了。眼看着不远处闪着烛火的小屋,她神色复杂地犹豫了一下,敲了门。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去镇上之后听到的传闻和别人看向自己的瑟缩的目光犹在眼前。她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然而是因为他救了她吗?还是因为他这些天的照顾?总之她在夜色到来之前还是回来了。

      阿牧开了门,烛火在他背后发着光,映满了整间屋子。绮罗买了一个装有两个小轮子的拖箱,里面装的满满当当。阿牧什么话也没说,伸手接过就接着去忙活了。

      绮罗面色紧绷,嘴唇抿着关上了门。进门才发现桌上刚倒了杯水,她睫毛眨了一下,坐下来喝水。清凉的水瞬间滋润了她干涸的身体,从喉管直下,她犹豫了几下,还是开了口:“今天我在镇上听到一些故事。”

      “哦,什么故事?”他听上去毫不关心,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你知道今天我去大路上拦车的时候,司机听说我是从泉下走过来的,吓得像见到鬼一样吗?”

      他蹲着转过身来,轻声晒笑:“哦?那你还听说了什么?”

      绮罗咽了口唾沫:“他们说多年前有一伙盗匪经过泉下,烧杀抢掠,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怕我是匪?”他吊儿郎当的语气仿佛是在开着小小的玩笑,然而细细一听好似又有股冷意。

      绮罗从未见过这么性格多变,情绪如此不稳定的人。

      她急忙开口说出自己的来意:“我听说有个很有名的算命先生喜欢云游四海,前些年他来到了边城,有个卖菜的大娘说可能是他救了我。我……我问遍了所有人都没人知道我要找的那个人在哪,我只好抱着这个希望回来,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算命的?能不能为我也算上一卦?”她仿佛是急哭了,嘴唇哆嗦着。

      在这茫茫的戈壁上,有一间木屋,木屋里住了一个人。隔绝世事,不理红尘,倒是非常符合一个仙风道骨的形象。不过阿牧看上去也就二三十岁,和绮罗想象中那种白胡子、飘飘欲仙的道士形象截然相反,不过她还是来了,抱着这渺茫的希望再涉“险地”。

      烛火倒映在他们的瞳孔里,微弱的火光照亮两个人的脸。阿牧沉默了一会儿,去后厨翻找着什么东西,哐当几声,灰尘波及到外面,绮罗呛几口气。阿牧拿来个包浆了的木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枚铜钱、罗盘和竹签。

      绮罗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跳加速,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脸上的神情既紧张又兴奋。

      他眼神微黯,愈发显得那眸子漆黑,深不见底,他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铜钱,眉梢微挑:“你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长什么样,现在过的如何,对吧?”

      绮罗的眼睛闪烁着光,目光炙热地点点头,那眼神里的光甚至比旁边的烛火还明亮。

      他偏过了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你说的那人是曾经住在这里过,但是他已经走了,不过他离开之前教过我一些。我学艺不精,只知晓姓氏不足以占卜,若是想详细探查这人的话,还需将你记得的事情一并说出来……”

      7

      大战初平,各地纷争和摩擦却又四起。江州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既是富庶之地,也是军事重镇。本以为大战平息之后会安稳一些,然而军阀纷争不断,暗杀、抢劫不停在这个城市上演。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现任罗家的家主,也就是罗小姐的父亲,当即决定举家迁往内地,暂避风头,毕竟先保住命要紧。于是便暗地里转移财物,变卖家产,再通过各种方式将人暗地转移出去。

      罗小姐是第四批走的,与她同行的是她的四哥和五哥。

      不料走在半路被一伙士兵截住,他们连人带物就一起被带到了一个宅子里,他们在屋子里被关了一天。第二天中午,那身高腿长一身痞气的军官一进来就被坐在角落里的罗小姐吸引了。

      她十五六岁的年纪,像是从江南烟雨的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般,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风骨,她坐在那里,周围的喧嚣好似都逐渐隐去。

      罗小姐紧紧盯着那军官,不见慌乱,然而眸底暗藏的熔浆却仿佛蓄势待发。她哥哥们和那军官出去谈判,回来后她问起结果,她四哥镇定自若,她五哥的眼神却不停闪躲,目光飘忽不定,说话也支支吾吾。

      那军官走进来看了她一眼,仿佛只是随意的一眼,然而罗小姐却从他眼里探出一抹转瞬即逝的暗欲。

      她苦笑。这样的眼神,她一路上见得太多了。她哥哥们也因为此事常常恼火,对着她这一张脸气不打一处来。她是姨娘生的女儿,正是因为母亲长得美,即使是身份卑微,她父亲也顶着她祖母的压力将人强行纳了进来,不久就生下了她,不过她长到四岁时母亲就病逝了。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似乎总是冷心冷情,说话也是清凌凌的,不带一丝热气儿。后来她长大了才从小时候的那些记得的只言片语中缓缓勾勒出一些真相。

      母亲在嫁在罗家之前已经有心上人了,她是因为不喜欢父亲,所以也连带着不喜欢有着他一半血脉的她。然而人非草木,她隐约记得幼时母亲也会轻轻唤着她:“绮罗,绮罗……”,不过母亲逝世后就再也没人这么唤过她了。

      美貌的女子是盛世的点缀,乱世的祸水。

      在太平之时,来求娶的人踏破了罗家的门槛,她父亲每每笑得合不拢嘴,用那种看珍宝一样的目光看着她。此时身逢乱世,便又成了保全自己的工具。

      殊途同归。

      她不相信她哥哥们这么做没有得到父亲的暗许,不然要是贸然将她交出去,回家后肯定会被关在祠堂重罚。

      罗小姐冷笑一声,可叹可悲。

      她哥哥们踏着月色走了,留下半数的财物和她自己。

      罗小姐还是不肯接受命运这般的安排,在一次外出买衣服的时候,她甩开了后面跟着她的一排士兵,跑了。

      然后就遇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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