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已晚》冷韵璇

60、痛哭

　　“晚晚乖，听话。”妇人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阿姨，我求你了，您就让我看看他，看一眼就行。”陈晚晚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妇人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给陈晚晚理了理粘在脸上的头发“好，去给他烧点纸钱，点根香吧！他也总是念叨你。”
　　陈晚晚进了灵堂，黑白照上那张熟悉的脸，让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千刀万剐般的疼。纸烧完后陈晚晚还是说“阿姨，我还是想看看他，我不害怕的，您让我看看他。”
　　几乎央求的语气，让妇人心里更难受了，她指了指照片后面的盒子说“去吧！”
　　陈晚晚捧着骨灰盒，眼泪不停的落“这就是他吗？他那么高的一个人，这怎么会是他呢？”
　　随即她把盒子放回原位，笑着说“他不出来见我，肯定是嫌我回他消息回晚了，他在怪我，那不可能是他，不可能，他那么高的人，你们都骗我，我不信。”
　　许知妍过来说“晚晚，你别闹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这样，大家都难受，要是他在天有灵，怎么能走的安心。”
　　“走不安心，就回来见我，凭什么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晚晚，不早了，叔叔带你和妍妍去酒店休息。”许知妍的爸爸过来劝道。
　　“我不去酒店，不是说他走了吗？我住他房间。”
　　这话一出来，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就是横死的，法事还没有做，要真出点什么事，谁担责任？
　　许知妍拉了拉陈晚晚“晚晚，住酒店，你别这样。”
　　“没事，我就住两天，放心，就住两天，我就是想看看他住的地方。”她的嘴勉强的笑着，眼泪又开始落下了。
　　众人见拗不过她，也不劝了。
　　金祁岁的妈妈说“没事，她要住就让她住，我陪着她。”
　　晚上休息的时候，金祁岁妈妈把陈晚晚带进了金祁岁的房间，一进门，陈晚晚就看见那把吉他很显眼的在桌子旁边挂着，那条红色的围巾在包装袋里挂在衣帽架上。她走到书桌边坐了下来，桌子上也有一个跟她的一样的阿狸，铁生的几本书上面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各种好看的发卡，地下压着一张明信片贺卡，是陈晚晚过年那会写给他的。
　　这一天她的眼泪彷佛就没有干过，时不时的落泪，她转头看见金祁岁的妈妈还在房间里，揉了揉眼睛说“阿姨，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着。”
　　金祁岁的妈妈没有说话，走出去关上了门。
　　陈晚晚这才抱着那个发卡盒子放声痛哭起来，她的手一寸一寸的抚摸过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书桌的抽屉里放着一本相册，她一张一张的翻着，从金祁岁的小时候到长大，再往后翻，有她们去年这个时候一起打暑假工金祁岁偷拍的她。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那张金祁岁在雪夜里回眸微笑的照片感觉浑身的器官都痛，痛的她连呼吸都困难。倒在床边靠着床不停的抽泣，过了好一会，她才艰难的爬上床。
　　她躺在他的床上，盖上他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鼻腔里都是熟悉的味道，眼泪无声的滑落，她像是做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噩梦，摧毁了她所有的坚韧。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只温柔的手掌在揉她的头发，她一睁眼对上一双风华绝代的眸子，那双眼睛笑的张扬肆意。她苦笑着骂道“金祁岁，你敢开这种玩笑骗我，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委屈，难过，让她的眼泪决堤而下，比任何一次都要汹涌。
　　她被温柔的手掌揽入怀中，少年嗓音温和“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你丑成什么样了？越哭越丑，长大了可怎么办啊？”
　　“你敢咒我，我要是嫁不出去了，你就娶我。”
　　少年的眼睛开始忧伤起来，摇着脑袋说“我娶不了你了。”
　　说着少年的眼泪就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你看你，什么人，不娶就不娶，你至于吗？娶我就给你委屈哭了。”陈晚晚想推搡一下身边的人，手一伸推了个空，她看到身边什么也没有了，她着急的四周找着，一个人也没有，一下就急醒了。

　　已经是早上了，窗外已经大亮了。她起来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不像样，头发乱糟糟的，还穿着一身校服。
　　哭了一天一夜，她冷静了不少，金祁岁死了，不在了，这是个事实。
　　她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发现金祁岁的妈妈已经在门口站着了。她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一张口却发现声音哑的说不清话了。
　　金祁岁的妈妈过来拉着她的手“醒了就好，跟阿姨去吃点饭，等下我们一起送岁岁去他的新家。”
　　陈晚晚没有在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跟在金祁岁妈妈的身后，随便吃了口饭，她不是很饿，吃不下。
　　因为是小孩子，没有什么送葬队伍。只有一些至亲和一些邻里送到了墓地。
　　在流程都走完后，大家就要回去了，陈晚晚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在待会自己打车回去。
　　等人都走完以后，陈晚晚靠着他的墓碑坐了下来，脸贴在那张黑白照上。她自言自语的说“你真蠢，你蠢死了，还天天自诩聪明，你聪明个屁，明明都要到家门口了，为什么要逞能去救人。”
　　那么爱当英雄啊？那我呢？我怎么办？你说过的，暑假就来见我的，我等不到你，我来见你了，也见不到你了，骗我？你把我当傻子骗。陈晚晚的眼泪不停的下落，墓碑上的照片也全是泪水。一时分不清是谁的眼泪。
　　这两天陈晚晚也听到一些金祁岁出事的原因，大概就是金祁岁知道家里发洪水了，着急忙慌的要回家，回家路上看见有两个小孩被洪水冲进了天堂湖，他下去救人了，只救上来一个，另一个跟他一起被水流冲走了。
　　那几天都是大雨，水位涨了很多，等到救援队捞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因为那两天在高考，许知妍爸爸就没有跟家里说，接到电话他就一个人连夜开车去了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