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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借口离了那酒局,云九纾根本没去什么洗手间。

      她的视线一路追随那匆匆从卫生间出来的掉队金毛,果然在路边看见了等候的其余乐队人员。

      在夜色里反倒是那抹黑更加显眼。

      云九纾起初并不想分注意力给这个酒吧的氛围和音乐,毕竟今晚的局结识人脉才是她更重要的事情。

      可是当舞台上那抹身影出现后,体内封存记忆的那颗螺丝钉,愕然松动了。

      三年了,云九纾以为自己早已经不记得那些旧的事情。

      但鼓声有魔力,那重震的每一下,都直直敲击到了云九纾的记忆阀门上。

      尤其是那藏匿在灯影中半明半暗的脸,那每一次随着鼓声仰起的下颌,都似一把弯钩,拉着云九纾自觉着想去靠近探索。

      直到舞台和人的距离在此刻完全消除在二人之间。

      云九纾看清了那双琥珀色的淡色眸子。

      原本只是攥住衣领的手突然向上攀去,那在舞台上勾了云九纾整夜的脖颈此刻落入掌心,把件似的供她赏玩。

      “叶舸。”

      云九纾轻勾起唇,眼神却冷下去:“一别三年,变化很大嘛。”

      话语间,掌心收拢,手背上突起黛色的青筋像隐在云雾中的山峦,连指尖都泛着红。

      并不算大的力道,但因温热的虎口紧紧卡着下颌,这个巧妙的位置既不费力又能轻易叫人窒息。

      这种手法是云九纾在三年前学会的。

      而教她的人正是此刻在她掌心之下,那因重压而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眸主人。

      那时叶舸还不是眼前这副残瓷摸样。

      那时的云记也还不是私宴,只是酒楼。

      叶榆是座主做旅游的古城,每天都会有很多外来客,云记酒楼的百分之九十的生意都是做给外来客的。

      那天云九纾照例下楼看店,与正进门的人盈盈打了照面。

      对方携着叶榆城内不曾见过的霜雪,似一柄清冽剑刃乍现于眼前。

      现在回忆起,云九纾仍旧记得那双极漂亮的琥珀色瞳孔,明明生了张如瓷玉般细腻的面庞,却对试图靠近她的一切都抱有非常强的攻击性。

      这个毫不费力却轻易能让人窒息的掐人手法。

      就是叶舸在第二次见面时,送给试图闯入她房间的云九纾的礼物。

      “啪——”

      略带着凉意的指节搭上手背,泛白指腹按住眼前人的黛色血管。

      这是身体在即将窒息时发出的求救信号。

      云九纾被从记忆里拽回来,那只跟过去交叠的琥珀色瞳孔里早已经胀满红血丝。

      眼前这被钳制在掌心下的人哪有半分攻击性。

      因窒息而涨红的脸,微微开合的唇里溢不出半分声响,不断往旁边偏移的脑袋似乎在躲这钳制,像条渴水的鱼,试图寻觅呼吸。

      那被纱布和疤痕交错着的面颊如残瓷,看着只有可怜。

      “抱歉女士,”那委屈的单只左眼已浸了泪,发着颤的指节打出手语:“我想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不认识你......”

      早在云九纾出手前,阿辞就已经感知到了危险,可她并没有躲。

      当熟悉的钳制手法勾起记忆,阿辞也只是偏过头,试图用鼻尖嗅到更多气味。

      只是可惜,这双死死钳制住脖颈的腕骨里散发着的除了淡淡香水味外,并没有阿辞试图寻找到的味道。

      看不懂手语的云九纾被这扫兴的模样弄失落,她皱起眉,愕然卸掉了力。

      突然被放过的人来不及逃,就这样弯下腰,大口大口呼吸着。

      垂下去的脑袋轻抵住云九纾的衣摆,肩膀有些可怜地缩瑟。

      明明身高体型都完全一致,可怎么会偏差这么大?

      眼前人的败犬模样彻底扫了云九纾的兴致,没由来地有些心烦,她下意识地摸口袋想点支烟,才发现手包落在了酒馆里。

      被巨大失落席卷的云九纾并未察觉,那低下头的人根本不似她以为的那样可怜。

      “我已近身确认,她身上没有三水的味道,同桌的人应该也没沾。”收进口袋里的指节正敲击着一个管状设备,阿辞将收集来的情报传回。

      像是为了严谨,长指轻点,继续补充:“至少今天没有沾。”

      “只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任务对象又是她?当初在叶榆的嫌疑不是已经排除?”

      【收到,继续跟进,注意安全。】

      很快耳返里传来回声,但是她发出的那句疑惑并没有被解答。

      被切断连接的设备变得跟普通文玩把件无异,原本弯着腰的人慢慢直起,口袋里的手也拿了出来。

      为什么任务对象又是她?

      这个没有被解答的疑惑在心里落下种子,阿辞的视线轻垂,锁定在眼前人攥紧成拳的手背上。

      很干净的手腕,没有一丝针孔残留,就连淤紫也不曾出现,这不是长期食用三水的特征。

      视线向上,阿辞打量着眼前人的衣着,眼睛试图寻找到口袋的位置。

      但量身定做的旗袍哪有什么口袋,就连包包也没有带一只。

      这样明目张胆的审视,在只有彼此的空间里格外突兀。

      “你在偷偷看什么?”刚刚泄气的期待感被勾回,云九纾冷冷声音散在夜色里,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故意被抓住细节的人抬起头。

      眼睛里的红血丝尚未散尽,在感受到对方眼神里的疑惑时,阿辞挑衅地微微勾起唇,下一瞬,她如愿以偿地换到了再一次钳制。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云九纾的火气瞬间被挑起来,她的掌心不断收拢,眼神也变得狠厉:“叶舸,究竟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接二连三着耍姥娘?”

      窄小巷子里背着光,借着零碎路灯,阿辞仔细看着眼前人的脸。

      瞳孔中没有灰败,讲话间开合的唇齿粉白,眼前人确定没有沾染三水。

      说不出该庆幸还是该失落,阿辞的眼眸低垂,刚刚扬起的唇落下,再一次打起手势。

      早已经不吃这套的云九纾没再收拢力气,她恶狠狠道:“你以为带个眼罩多道疤就可以糊弄我吗?你什么时候发出声音,我就什么时候松开手。”

      刚刚眼前人弯腰呼吸的狼狈,云九纾还真的以为是自己错认了。

      如果不是她捕捉到了这抹挑衅,如果不是她识破了这伪装。

      差点就被这人骗第二次了。

      掌心收拢着力,被包裹在皮肉下的气管推挤着,云九纾不断加着力气,只要是声带健全的正常人,不可能半点声音也不发出来。

      “你在干什么!”

      比眼前人呼救声先响起的是阵怒斥。

      看着巷口处突然蹿出一抹刺眼的金,云九纾下意识皱起眉,再回过头只见被自己钳制着的人正做着手势。

      “喂!我问你话呢!哪来的醉鬼!”看见眼前这一幕的盒子只觉得气血瞬间逆涌,她丢开指尖的烟就朝着正纠缠的二人跑去:“这里有监控,你最好松开!你知不知道你在伤害的是个残疾人!”

      听到这声怒斥,云九纾彻底明白了刚刚那眼挑衅的缘由。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算计自己。

      云九纾回过头,与正瞧着自己的人对上视线。

      正噙着生理性泪水的眼睛可怜极了,若不是离得近能捕捉到她唇边勾起的笑意,恐怕这双眼和缩瑟肩膀能骗过许多人。

      云九纾死死盯着那只眼睛,试图撕破那琥珀一般的瞳孔下的全部伪装。

      好一个不认识。

      好一个残疾人。

      以为假装哑巴瞎掉一只眼睛多一个疤,自己就会认不出来吗?

      从鼻腔里发出不屑冷哼,云九纾压低声音道:“叶舸,我们走着瞧。”

      松开钳制,云九纾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坦荡地朝着正赶来的人走去。

      “喂——”

      正当盒子要去阻止她的离开时,伸出去的手被扣住。

      阿辞摇了摇头,打着手语解释:“她只是个问路的,没有在伤害我。”

      “真的假的?”盒子并不相信,语气很急:“你助听器找到没有,受伤没有?我跟你说咱不怕,汤汤和夏树正在后头走呢,你要真的受了欺负,我就是进去蹲几天也把这口气给你出了。”

      “谢谢你盒子,真的没有。”阿辞还打着手势安抚着眼前人,视线忍不住追出去。

      女人的身影从巷子走出去,重新回到了光下。

      黑金交织的蜀绣旗袍面盛着路灯,衬得那明艳唇红宛若一朵夜间绽放的曼珠沙华。

      与之擦肩而过的两个人不自觉地多瞧了一眼。

      “云九纾!”

      “你到底干嘛去了!”站在酒吧门口的诺野终于看见熟悉身影,忍不住有些气恼,压着声音问:“你知不知道那两位等的都要挂脸了,这关系你到底还要不要?”

      原先客满的酒馆已经散了大半,欢愉的气氛已经被夜色冲淡。

      强压下纷乱思绪,云九纾轻叹了声答:“遇到条狗,差点被咬了。”

      “狗?”一听到有危险,诺野也不恼了,连忙检查:“有没有伤到?我怎么没听见狗叫,是疯狗?”

      云九纾淡淡地嗯了声:“疯的。”

      “而且咬人的狗不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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