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而安【暗生罪】》离梦蓝鸢

30、审判与我们（大结局）

　　“You look into my eyes,that's the fire of sin burning.”

　　——“你看着我的眼睛，那是罪火在燃烧。”

　　————医院————

　　自付蓝烟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那股刺鼻的消毒水令他闻得难受。

　　“你醒了。”旁边是椅子从地板上划过的一阵声音，有些着急。

　　待付蓝烟重新看清，是顾辛安，他此时那张脸上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担忧与不安，眼圈有些红了，那纯黑的瞳眸的眼白，也布上几缕红血丝，好似一夜没睡，神情之中也是疲惫。

　　顾辛安一直紧绷着神经，直到看见眼前人的眼睛睁开，浑身便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你不会……一夜都守着吧？”付蓝烟双臂支撑着身子，想着坐起来，还好在没有什么重伤，四肢倒是有些酸痛。

　　“我没事，你怎么样？”顾辛安那曾经冰霜好似也在此刻也是淡化了许多，倒也还真是顾家的人，那沉稳与分寸也是重新回来。

　　付蓝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自己曾经给过棉花糖的人是他啊，那个曾经不要让他忘了自己的，也是付蓝烟自己。

　　付蓝烟却也笑笑：“还活着呢，对了……”再次想起昨晚的事，付蓝烟那心又提了起来：“林警官呢？我有事告诉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发的消息。”

　　“没事了。”病房门被打开，林生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两份午餐。

　　“真的？”

　　“陈秀梅已经被逮捕了。”

　　接收到付蓝烟消息的那时，林生没有过多的浪费时间，叫上队里的人就前往了孤儿院，他们到那里的时候，陈秀梅正站在那十字架底下，低着头依旧祷告着，等她最后抬头看去，眼底里是苦奈与深悔。

　　她悔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我跟你们走。”

　　陈秀梅就只说了一句话，最后将藏了许久的录音笔，给到了林生。

　　那是她藏了许久的罪，终究还是要送出去，她知道，这个深渊，她非跳不可了。

　　“那蒋玥星呢？”付蓝烟转而接着问道。

　　林生与顾辛安互相对视一眼，像也是决定了什么，顾辛安紧接着开口：“今天是蒋玥星的生日，她今晚会在音铃KTV出现，林警官一切都备好了。”

　　“你就别去了，在这医院好好养着。”林生插了句嘴，将午餐盒放在床头一旁的柜子上。

　　“好的sir！”付蓝烟有模有样的学着，话说去不了着实有些许可惜，但看看林生那神色，好像不太可能。

　　“等事情结束，林警官您要不要考虑收个徒弟？”付蓝烟打着趣道。

　　“可别，你不给我添‘麻烦’就行了，这两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都替你慌的紧。”
　　林生算是一脸“嫌弃”，好在付蓝烟这小子福大命大，不然他估计还得多加几天班。

　　————音铃KTV————

　　包厢内昏暗幽深，只有烛光照亮，蒋玥星。站在蛋糕前，那微弱的烛光照着她那张精致优越的脸庞，在这光下，是温柔的，是有着一种纯净的光辉。

　　“玥星，快吹蜡烛吧！”

　　“对啊对啊，还有许愿哦！”

　　身旁的小姐妹笑着催促着，蒋玥星双手交叉合十，闭眼，便是黑暗……

　　再次睁眼，吹灭蜡烛，五指般，那群姐妹的笑语也消失不见，一时之间包厢里就好似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不开灯啊？”

　　……

　　“呲呲……”一阵有些刺耳的杂音忽而在包厢响起，紧接着一顿，那熟悉的声音直戳蒋玥星的心脏。

　　“玥星！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样是哪样？难道你要阻止我吗？你说过要帮我的……梅姨，你知道的……我不想变成这样，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

　　“我只有杀了他……我们才会安全……”

　　“玥星……收手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是你害我成了这样，梅姨……你知道那段日子我怎么过的吗？每天在他们的阴影里度过，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收手……我回不去了！”

　　“尸体……尸体……埋在你这里，我放心……”

　　“呲呲……”

　　又是一阵杂音，“咔哒”一声，包厢重新亮了起来，蒋玥星那方才笑意早已不见，换上的则是一副狠厉，眸光阴郁冰冷，最后落在站在门口的顾辛安身上。

　　林生上前一步，亮出警官四周瞬间黑了下来，是伸手不见证，没有半分的犹豫直接公事公办：“蒋小姐，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现需要你配合我们走一趟谢谢。”

　　蒋玥星倒也没挣扎，眼睛始终看着门口的顾辛安，也不管“银手镯”何时拷在了自己的双腕上。

　　“游戏结束了。”

　　在路过顾辛安时，他那冷冰冰的话语就传入蒋玥星的耳中，蒋玥星抬眸对上顾辛安的视线，她那双淡漠的眼中，没有一点波澜，却也平静冷清的哼了一声，倒有那么一丝轻蔑。

　　根据询问，蒋玥星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至于录音笔中提到的尸体，便是成一夕的父亲成江年，就埋藏在那孤儿院的大树底下……

　　林生知道顾辛安要见蒋玥星，便也安排他们两个到监狱会见室见面。

　　“我知道你会来，我不介意再说一遍。”蒋玥星面色看上去毫不在意，没有妆彩的唇瓣有些许的苍白，指尖无趣的点着桌面。

　　“我姐姐……”

　　“你是说顾青悠吗？”蒋玥星身子微微前倾，腕上的“银手镯”在桌上摩擦的叮当响。

　　蒋玥星清明的眼眸看向顾辛安，眼睛笑的弯了起来，分明是美的，却令人心生惊悚。

　　“她啊……要怪…就怪她太善良了，从我到蒋家再直到见到你，还有你的姐姐，你知道我多嫉妒吗？那种感觉就像是……我还是孟娇的时候，上天偏偏要安排一家和睦幸福的人在我身边……”

　　“它就是要让我看着，它就是要让我羡慕，它就是要让我得不到……”

　　“后面……我发现你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啊，正好我也不太喜欢她，那天我照以前一样去找她，我邀着她出门，我故意和她跑散，直到她在那栋楼下捡到我的纽扣……”

　　蒋玥星忽而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没来由的捂嘴轻笑起来，顾辛安恍若是呼吸不上来般，带着一种类似于疯狂绝望和疼痛的情绪，上前一步抓着那坚硬又有些硌手的铁栏杆，看着蒋玥星眸底里满是阴冷，是十二月里的寒雪，冻的人瑟瑟发抖。

　　“她还真是担心我，等她上了天台，她叫我的名字，我没应，直到她看见天台的栏杆上面挂着我的外套，她可能以为我出了什么事…等她转身的时候我就在她面前，她当时还说我吓到她了。”

　　“她把外套拿给我时候……我就把她推了下去，就是那么轻轻的一推，她就……她就掉了下去……”

　　她的笑，活像一副嵌在脸上的面具，标准的勾唇弧度，没有一丝感情：“你知道她掉下去的表情有多好看吗？”

　　听着蒋玥星的一字一句，好似都化为一把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在顾辛安心脏上深深的划了一刀又一刀，好似疼的都要窒息，他的眼眶不禁泛红，是气恼，是悲痛，是恨意，也是无限的思念……

　　那抓着铁栏杆的手，指尖仿佛都要抠了进去，他就这样看着里面那个恶魔，笑着说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又刺痛，停顿许久，才再次开口：
　　“王旭……不对，应该说是成江年，那他呢？”顾辛安低头深吸了一口气，虽是调整了半分，但语气甚至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他啊？”蒋玥星她那轻敲桌面的指尖顿然一停，那深邃的眸中悠然转寒，瞳孔微微一缩，像是滋涡般深沉。

　　“他和陈秀梅相遇到是个意外，正也是这样，我们才能把刘氏的尸体吊起来，那个男人……好像很爱很爱陈秀梅，说什么他都听。”

　　“本来一开始他是拒绝的，直至陈秀梅的劝说，刘氏那四个人全是混蛋……也对，他们本来就是……陈秀梅说如果不帮她，就分手，那个男人一听他就急了啊……谁能想到呢？”

　　“后面做完一切事情之后，他就害怕了，就自己先跑了，直到我被蒋家收养，以防万一，我找到了他，并且每天都接济他……”

　　蒋玥星手指紧紧握着，那如嗜血的双眸，里面的怒气显而易见，更是犹如火山喷发，怎么也压制不住。

　　“可是……他太胆小了，突然有一天，他居然想要去自首，好在我安排的人逮住了他，他说他每天晚上都恶梦……他说他真的很害怕……”

　　蒋玥星忽而抬眸，那脸上换上了纯净无辜的笑容，刚刚的狠戾消失的无影无踪：“啊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替你们处理掉了他……尸体…应该早就挖出来了吧？”

　　语气温柔，但说出口的话却像是淬了毒。

　　“你真可怕……”顾辛安的神色愈发冷，眼底一片冰寒，像是夹杂了十足的恨意一样，一字一顿的咬着牙齿，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亲手送她下地狱。

　　“谢谢。”蒋玥星藏在暗处的嘴角微微上扬，几秒后又很快恢复正常。

　　“陈秀梅也是因为你。”“她每天都活在愧疚当中，我怎么不能好好利用一番呢？”蒋玥星喉中发出一阵低沉幽怖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顾辛安他冷淡深邃眼眸如同淬了寒冰般，冷冽刺骨，像是最后看了蒋玥星片刻，无话而言，最终转身就要离去。

　　蒋玥星微微坐直了身体，看着顾辛安那一点点将要离开的背影，似有不甘，忽而开口：“我恨过所有人，但唯独除了你！”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总之没有任何停留，直到消失在蒋玥星眼里。

　　突然，她瘦弱的肩膀猛烈的抽搐起来，鼻尖的酸是怎么也止不住，感觉全身的五脏六腑都被搅烂，痛的无法呼吸般，灯光也变得浅淡朦胧，睫上泪珠像是怎么却也不肯落下来。

　　留下的只有一声声的压抑，痛苦的唏嘘……

　　夕阳无限好，光洒满了整个大地，笼罩上一层金辉，天边的火烧云，依旧那么红。
　　像是什么都发生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顾辛安再次来到熟悉不已的墓园，手上握着一束蓝玫瑰，顾青悠和金琳燕都喜欢它们。

　　将蓝玫瑰放在她们的碑前，顾辛安看着那上面的照片和名字，眸中有些朦胧，忽而发觉这时间过的太快……

　　他阖了阖眼，眼睛有些酸涩。

　　“我想你们了……”

　　从墓园出来，付蓝烟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双手放在风衣口袋中，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余晖烁烁，脸上的微笑也是如此的亮眼，棕色的眼眸清润透亮，像山间里清澈见底的泉水。

　　“你来了。”

　　顾辛安的双眸之中，像夜晚里揉碎了的星光，点点闪闪，那一瞬间又好似回到篮球场的那一刻，三分球后的第一时间，向着人群中的那位少年走去，脸上的淡笑，是如沐春风十里般，是温柔的。

　　“知道你在这，现在，总算是结束了。”

　　“是啊，一切都尘埃落定……”顾辛安说着看着天边夕阳，空中两只鸟儿并肩齐飞，在日落之处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奔向光中。

　　一辆黑色的轿车忽而停在他们两个身旁，主驾驶的车窗下落，又是那熟悉的半扎狼尾，程梦手肘靠在窗旁，随性又有些放荡不羁，微风拂过，发丝轻扬，金辉之下发梢也泛着光泽。

　　“你怎么来了？”付蓝烟对这突然出现程梦不免有几分疑虑，好像搁哪里都能碰见他。

　　程梦嘴角挂着几分浅笑，透着一丝邪魅的气息，只听他开口：“别紧张，我是来道别的。”

　　顾辛安微微侧眸，似是根本不想看到程梦，曾经的情敌见面，依旧分外眼红。

　　程梦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顾辛安，最后还是停留在付蓝烟身上，勾唇笑道：“明天我要出国，去巴黎。”

　　“去巴黎？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蓝烟，我母亲是设计师，你也知道嘛，巴黎时装周那边，她总要去的，我陪她去，顺便当旅游了。”程梦说着又看向顾辛安，语气意有所指：“放心，短时间内，我回不来。”

　　顾辛安还能听不出程梦的意思吗？但他依旧未答，脸上的冷意像是愈发深沉。

　　【他好烦……能不能赶紧死远点……】

　　程梦挥挥手，车窗重新关上，接着那黑色轿车就消失在远方。

　　“走吧，我们也回去。”

　　付蓝烟说着顺势挽着顾辛安的胳膊，倒有点像小时候那番。

　　“顾辛安我问你啊，你那个时候干嘛不要我的棉花糖？”

　　“……”对方似是沉默了一瞬，旋即，语调里都是那温柔缱绻的笑意：“看你可怜没买到什么零食罢了。”

　　时光流转，此生有幸；

　　心里放着如此回忆如此人，

　　看遍红树青山后；

　　原来还在的原来爱的，从未离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