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雪竹天》下雨的时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洗脚盆

14、什么为什么

　　崔锦年沉默了一会在电话那头说，“老板，你知道的，人生就像烂狗屎，你不踩一下永远不知道有多恶心。”
　　竹岭西：“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突然觉得死也不失为一种出路。
　　“不过，老板你今天跟江小少爷聊天了吗？”
　　“？”
　　“其实也不是找不到，就是，”崔锦年似乎在努力找修饰词，“就是，世界上的骗子多如狗毛，嗯，不过江小少爷不就学的，卜术嘛，当半个道士用，吧，你问问呢？”
　　“拜托！人家学的计算机，你让他去修电脑？你知道这多荒谬吗！”
　　“呼，”一直旁观的阿双突然又缠了上来，吐了一口寒气，“他可不简单呢，阿霜。”
　　此刻竹岭西已经有点习惯这样的打招呼方式了，他把电话撂下，“大姐，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商量如何除掉你啊！”
　　“我知道啊，”阿双咧开嘴，露出一排细小稀疏的牙齿，她真诚的笑了笑，眼底全是面前的人，“可是我不在乎呢，阿霜。我只在乎你开不开心啊。”
　　“？”竹岭西突抬起双手，对准阿双的脖子掐下去，“你这是干什么！画饼呢？还是pua我！你这是什么赛道！我怎么没见过！就是你这个贱货让我不开心！”
　　阿双也不恼，笑着撇开竹岭西的手，“嗯嗯。”
　　“你到底在“嗯”什么？我他妈送你去见上帝！”竹岭西怒而拍桌起，把食指塞进嘴里，用力咬，出血后开始念自以为的咒语。
　　电话那头的崔锦年屏住了呼吸，心想老板这还藏了一手？！
　　“米西米西滑不拉几，如果你不米西，我就不能拉西…”
　　一套动作那是行云流水。
　　“可是世界上没有天堂呀…”阿双假装被打到，仰倒在桌子上荡着自己的小熊棉拖鞋，小声开口。她算是看明白了，阿霜其实是一个很要面子，喜欢虚张声势的小孩，其实内心很是柔软捏。
　　竹岭西觉得对方在哄自己玩。
　　但是咒语是真是假有没有用竹岭西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这串咒语，还是当年在重来翻禁书看到的，以为是无上密宝，在鲤海他从不敢对外展示。
　　现在总算用出来了，也算是完成遗愿一件。
　　瞬时身上的尸斑都淡了不少。
　　高添颂在讲台旁看着竹岭西打了个电话，跟中了邪一样吱哇乱叫，嘴里还念着什么，拉西，拉什么稀？
　　他低头把班长收来的生辰拢起来，在桌上磕齐了，抽出竹岭西的条子。
　　黄色半透明的草纸摸起来粗糙不堪，上面还印着几个阳纹印。
　　高添颂有些不安的抬头看了看天，天还是那么蓝，没有破绽，又瞄了瞄地，光洁结实的地面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多处破损，挪开讲台就能看到坑洼洼的地板。
　　四周扫视了一圈，发现实在是没什么提示后，定下心神，吃力的算起竹岭西的盘。
　　但凡打卦通灵算命，中西南北，他任意精通一个，也不至于以半分之差美美挂科。还得过来重修。
　　身弱，双华盖，冥四命主十二。
　　高添颂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年了，总算是顺心一回。
　　灵修课一开始其实是没有收这些环节的，但是由于历代挂科学长学姐的加入，考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眼下高添颂捻着草纸，思索着将竹岭西叫上前去，仔细询问，“小西同学是吧。刚搬进学校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任何问题都可以跟老师说哦。”
　　竹岭西那里正跟阿双打的火热，突然听到这个称呼，迟疑着扭头扫视了一圈，发现同学们一点动作都没有，想了一会，看着地板头也不敢抬就疾步跑过去。
　　大家都没动，可能就是叫的自己。但是高添颂这样称呼自己必然是在套近乎，为什么要套近乎？同班这么多人，非富即贵的学生多了去了，区区一个竹家哪里就见的好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偏偏就只叫了自己呢？
　　是因为自己刚才对着空气大吼大叫？还是跟刚才交上去的加强版生辰八字有关系？
　　“老师，那个，我刚刚在。。。”
　　“没事，你不用解释，老师都懂，老师都懂。。。”高添颂笑着回答。
　　“老师的意思是，你在学校遇到什么都可以跟老师说哦，”高添颂把手上的条子逐一展开，捋顺，笑意逐渐加深，“老师说的是任何事情哦。”
　　在此之前竹岭西其实是打算把头从开头低到结束，被说两句不管什么，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当学生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当听到对方这么说，他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老师不会是知道什么吧。
　　竹岭西有些紧张的扭头扫了眼阿双的位置，阿双还坐在刚才自己要求的那张桌子上，正一下一下的荡着自己的小熊棉拖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决定先问徐欢，阿双看起来还算可控。
　　“校社团有没有一个叫徐欢的女生？曾经住在九苑3012？”竹岭西问的很急，一边问一遍用手撑着讲台，准备随时跑路，主要是怕夏欢又偷偷窜出来，跟他讲一句，“学姐不是让你关窗了吗？”
　　那时候真算棘手了。
　　“徐欢？”这回轮到高添颂当机了，“她不是。。”
　　“不是什么？”竹岭西把脸贴近，瞪大了双眼，强迫高添颂与自己对视。
　　看着竹岭西布满血丝的眼球，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高添颂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后退一步，“你怎么会知道她？”
　　“她不是什么？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不曾想竹岭西根本不理会他说了什么，只一个劲的重复自己的问题。
　　高添颂冷汗涔涔，也没人说这竹岭西这么偏激啊，早知如此，自己便不来了，这样极端不是纯折磨人吗？
　　“她不是早死了吗？是3012，是不是九苑我就记不清了。”
　　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不曾想还没开始拿捏就让自己汗流浃背了。
　　“？”竹岭西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把脖子折下去，嘴里还念叨着，“两个？两个？两个？”
　　高添颂害怕的有些发抖，他完全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过了半分钟，他看着竹岭西还在那里两个两个两个的喊，心下泛怵，却也还是逼着自己上前。
　　课挂了，可以重修，但是竹家独子不能在自己手上出事，一有什么不对劲的苗头一定及时沟通。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学生，问题大了是真的不好处理。
　　“竹同学。。。你还好吗？”高添颂轻拍竹岭西的肩。
　　竹岭西似乎流了很多的汗。
　　这天，也不热吧。
　　“到底为什么？！”竹岭西被拍了一个翻身，眼红红的，泪欲落不落，好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什么为什么？”
　　“我可没使那么大劲！别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