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苏彻流夜

3、路比

　　程锦辰是被一阵打闹声吵醒的。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迷迷糊糊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变成黑猫的墨魈和娜娜在地毯上滚成一团。
　　先是娜娜发现程锦辰醒来，然后飘在空中扑了过去。
　　程锦辰条件反射的接住她，冰冷的小鬼魂让程锦辰瞬间清醒了。
　　一旁的墨魈变回人，拿过一张报纸递给程锦辰。
　　报纸上用巨大的黑体字写着：“今日凌晨5时，清洁工人发现郊区的桥护栏有被撞断的痕迹，随即拨打了110报警电话，警方根据现场的痕迹断定昨晚有车子因打滑而冲出护栏，目前正在全力打捞落水者……”
　　现场的照片正是昨晚他落水的地方。
　　“巧合么？”
　　“你认为呢？”墨魈从桌上的盘子里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啃。
　　程锦辰一边帮娜娜梳好头发一边笑了笑。
　　“当然不是。”
　　墨魈一边的嘴角上扬三十度，“今晚去看看？”
　　“当然，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出门采购，你也知道家中的菜不够了。”程锦辰从床边站起来，看着墨魈用剩下的半个苹果勾引娜娜过去，却又示威般的咬了一大口。
　　“不许欺负小朋友。”程锦辰留下一句话，然后走进了卫生间。

　　程锦辰扶着推车，在货架旁比较着两种调料的性价比，背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啊，抱歉！”男人抬起头歉意的看向程锦辰，手中的手机显示着一条打了一半的短信。
　　“没关系。”程锦辰温和的笑了笑，目送男人走远。
　　一旁的墨魈却在注意着另一件事。
　　从刚才开始，不，应该说是从他们走进这家超市开始，那边的那个男孩子就一直跟着他们。
　　墨魈戳了戳程锦辰的腰，用下巴示意他看向那个男孩。
　　程锦辰看过去，那孩子仿佛受惊的兔子一样，慌忙的将视线移开，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样东西左看右看。
　　“一会儿跟着他。”墨魈凑过去和程锦辰低声说道。
　　“不好吧？”
　　“又没做什么坏事，你怕啥？”
　　“=。=||||”
　　两人拿了想买的东西结完帐后先行走出了超市，在一条小胡同里躲了起来。
　　果不其然，那个孩子在他们出来后一分钟也跟了出来，四周看了看，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然后相反方向走去。
　　“跟上。”墨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副墨镜架在了鼻梁上，让程锦辰有一种晕倒的冲动。
　　“你还真当自己是跟踪狂呢？……”程锦辰嘟囔着跟了上去。
　　那个孩子真的很奇怪。
　　程锦辰跟在他后面，看到他总是时不时的拉住一个行人，然后好奇的看着人们的头顶，仿佛那上面有什么似的。然后他也总是在街道两旁的落地橱窗前看着自己的倒影用手去摸头顶。
　　墨魈估计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男孩。
　　男孩几乎要跳起来挣脱墨魈，却因为力量悬殊失败了。
　　“放开我！”男孩努力挣扎，一张白净的小脸憋得通红。
　　四周的行人奇怪的看着他们。
　　Oh ,no！他不认识他们！程锦辰立刻转开头，装作无关人士。
　　“抱歉，我是这孩子的哥哥，他已经连续好几天逃课了，刚被我逮到。”墨魈大言不惭的撒着谎。
　　人们了然的笑了笑。
　　墨魈显然不把男孩的挣扎放在眼里，拉着他走进附近的冷饮店，程锦辰也跟了进去。
　　“说！刚才为什么跟着我们？”
　　男孩的眼神四处乱晃，支支吾吾的应付着，显然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说不说？”
　　程锦辰倒~！
　　他以为自己在审犯人呢？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咳咳…”程锦辰清了清嗓子，“墨魈，就是一个孩子，你和他较真干什么？”
　　墨魈瞪了程锦辰一眼，继续以猫眼死光盯着眼前的孩子。
　　“路比？你怎么也在这里？”一群小孩子从邻桌走过来。
　　“啊，没、没什么……对了……你昨天不是说要找我借漫画么？今天刚好周六，我家没人……我们走吧走吧……”叫做路比的男孩推着同伴走出了冷饮店。
　　“……”
　　“……”程锦辰发誓，他看到了墨魈头顶上的黑烟，显然，他生气了。

　　“气死我了！”墨魈站在路边，差点儿把一口小牙磨平了。
　　程锦辰在一旁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
　　今夜的天空依旧阴沉，抬头望去，黑色的云彩遮盖住了深蓝色的天空，就连月亮的光线也无法穿透云层。
　　不远处闪现出两束灯光，那辆白色的巴士朝着车站缓缓开来，停在两人面前，车门无声的打开，漆黑的车厢仿佛在邀请着他们。
　　程锦辰莞尔，伸出手。
　　“一起？”
　　墨魈撇撇嘴，同样伸出手握住了程锦辰的。
　　与上次不同的是，车厢中只开了一盏车灯，人们零散的在座位上忙着自己的事情。
　　程锦辰和墨魈就站在车厢正中央，观察着人们的一举一动。
　　靠车窗坐着的那个女人仿佛看到了什么一样死死地盯着窗外，随即流下了泪水，接着打开了车窗。
　　坐在车灯正下方的男孩一副学生打扮，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黑框近视镜，正捧着一本数学书在研究着。
　　坐在男孩后两排的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正靠在椅背上，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一副喝醉了的样子。
　　程锦辰看着人们的举动，紧接着发现车子又停住了。
　　眼前的乘客们仿佛凭空消失一样，瞬间没了踪影。
　　墨魈拉着他从打开的车门下了车，再次看着巴士落入水中。
　　“很奇怪。”程锦辰思考着。
　　“什么？”
　　“和我上次看到的不一样。”
　　“是不是明天再来，看到的和今天的又不一样？”墨魈盯着幽暗的河水说。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