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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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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流动站到游侠号迫降地旁边的镇子，卡着限速开也得三个半小时；到了镇上还要换车，中间有一段纯天然山路，车进不去，据在场的侦查小组说那段少说得爬个四五十分钟，算下来等真到地方，少说得十一点。
“那就太晚了，主管肯定不是为了让我卡点去的。”Elena扶着方向盘，眼神直视前方，让人有点难以判断她到底在和谁说话，“快到了我问一下他们有没有直升机。你们有人晕车吗？”
企鹅反正不晕，它就一玩具。夏迟昀则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我没有坐过车。”
这可怜孩子压根没出过门。Elena沉默了两分钟，随着一个急刹缓缓开口：“没事，你先适应一下吧。”
这听着像是有事儿啊。企鹅困惑地抬头，啥都没看见；它又扒着安全带爬到了后座头枕上，再往前看，好家伙堵死了。“晚高峰就这样，出城了再看吧，高速应该没事。”驾驶位传来的语气有点淡淡的死意，Elena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她对起步都不抱希望了——右手在回〇信，目测是在和主管掰扯这个时间的问题。“但是可能要晚一点到了。企鹅没问题吧？”
毛绒玩具又顺着安全带滑下来：“我能有什么问题啊。”
她没问夏迟昀，企鹅一开始还以为她对夏迟昀过度信任了；等过了半小时，它才发现Elena真是了解自己的学生，原来是断言这小孩必死。这地方的路况很邪门，虽然堵，但总有某个车道在前进，并总有人以绝妙的技术变道加塞……Elena根本不怎么出门，车开的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被人别得走走停停，银型眼看着就躺尸了。好不容易真开起来的时候这小孩脸白的跟鬼一样，企鹅都不敢挨着他坐了：“哇啊脸色好白，他这样没问题吗？”
开车那位从缝隙里摸出一包陈旧的宠物拾便袋，反手往夏迟昀的方向一扔：“没问题，他的消化系统是安全的。”
这什么塑料师生情，而且它也不是在担心银型的杀伤力，毕竟企鹅只是个玩具企鹅，一条街死光了它也不会死；但本着同事情谊，它还是给夏迟昀撕了个塑料袋。小孩虚弱地接过袋子，柔若无骨地斜倚在了车门上。
他倒也没真的吐，就是很虚，偶尔哼唧一下，并在Elena踩油门或者刹车的时候发出一些绝望的悲鸣。企鹅一开始还有点在意，后来发现这人不愧是能熬十来年的实验体，生存能力实在惊人，也就坦然倒在一边，不咋管了；虽说是想玩会儿Switch，但毕竟企鹅鳍不分指，这鹅开局就死，连死数次，从未有某个游戏坚持超过五分钟。
“什么时候到啊……我想打游戏。”于是二十分钟之后，毛绒玩具也虚弱地倒在了车门上。“我要用手！用手打游戏啊！”
话是这么说了，它这次出来根本没带它的仿生躯体，用人类的五指打游戏那得回流动站了。至于什么时候到，Elena看了一眼车载导航：“再有……三个多小时吧，马上要上高速了。小夏还可以吗？”
夏迟昀艰难地蠕动了一下。Elena从后视镜看到学生还活着而且能动，安心地把注意力又放到了路上。“扣一下安全带。你要是实在晕的厉害就帮我看看监控吧，转移一下注意力。”
只听说过玩手机容易晕车，没听说看监控还能治这个的。但小孩涉世未深，对老师又很信任，在晕车的折磨下未经思考地坚信Elena说的一定都是对的，昏昏沉沉地扣上安全带便爬了起来：“……要看哪里的？”
Elena没回头：“游侠号的。”
……这是实习生能看的东西吗！他一下都吓精神了，企鹅眼睁睁看见这银型在安全带的束缚下突然拔高了十厘米。“我、我应该没有这个权限吧？不是应该Edgar先生……”
“等他申请批下来，游侠号修都修好了。”Edgar是企鹅的仿生躯体的名字。Elena的语调低了两度，听上去有点催促的意思，“让你看你就看，磨蹭什么？就用我手机看。你不至于连手机都不会用吧？”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暂时腾出一只手来，把页面调好、把跳转和切换应用的权限锁定，又把这个目前只能看屏幕上三个视频文件的手机往后递；夏迟昀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一边的企鹅麻了，很想问她Coli博士您知不知道现在这是违规，又有点担心怎么这么不避讳自己难道她要灭口；Elena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他先是我的学生，再是流动站的实习研究员。我给他的东西主管不会管的，放心吧。”
企鹅一点都不放心。
“而且你的出差申请要到明天早上才有人批，任务准备的临时权限和信息申请至少要三个小时。”她又补了一句，“等到明天中午你就能看这个监控了，要不我们等等？还是你来开车，我查监控？我都行，听你的。”
企鹅看了一眼自己十公分的鳍，又看了看快一米七的Elena也得坐直了才能正常开车的驾驶座，突然被迫把不存在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活是给了夏迟昀，但这也不是和企鹅完全没关系了。这小孩没什么保密的概念，嘴是真的严，但不太注意旁边的毛绒玩具能不能看到他的屏幕。当然Elena手机肯定是有防窥膜的，可企鹅不敢冒险啊，只能委委屈屈缩在一边打游戏，但又没手，还老打不赢。它坐那儿都难受死了，尤其是上高速之后Elena不知道是不是赶时间啊，一脚油门踩到底，限速一百二她开到一百二十五，进了山区限速八十她开八十七，屡次在测速路段精准减速，它鹅就坐一边儿打游戏，居然还被颠下去两次；这像话吗？心情越发不太美观。
可又不敢和Elena说。也不敢招惹在看限制级的夏迟昀。虽然这么说怪怪的，但权限限制怎么不能算一种限制呢，人应该原谅无缘无故滚到地上因此不太会说话的玩具企鹅。反正企鹅本鹅宽容地原谅了自己的用词，并在后座探头探脑，希望自己能马上飞到游侠号；夏迟昀比它稳定多了，也不乱看，也不乱动，就白着一张脸在那拖进度条，拖进度条，拖进度条……
也不知道得拖到啥时候。
按理说游侠号的故障是突然发生的，他们又是主要露个脸的临时任务，监控不长。Elena收到的视频包括事发前两小时、前一天同时间段两小时和整个迫降过程，对于一般外勤需要的前期准备应该说是非常简略了；但对于从来没见过太阳的夏迟昀，那简直是折磨。他还晕车，Elena开的又不是很稳，刚下高速姑且还是平地，乡镇的土路车开过去企鹅能从后座弹起来半米来高；夏迟昀又要在这仨小时里过完五个多小时的视频，要不是这小孩小时候的确饱受虐待，换个人根本撑不下来。到地方下车的时候他差点腿一软给Elena跪下；企鹅大惊失色：“你别跪我身上啊！！！”
女研究员眼疾手快地把密度很低的暄软企鹅给拽了出来。夏迟昀给他老师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
好歹是个晚辈，Elena在夜色中也算是面不改色；但正被她拎着的企鹅是感觉视野晃了晃，估计这人多少也是有点无言。“你是不是困了？”她也非常板正地单膝跪下，先把企鹅放下，又伸手去扶夏迟昀；虽然看上去是态度高贵地包容下属，但这完全是因为正装没法做蹲姿。夏迟昀也没敢让人扶，顽强地自己爬了起来：“还好……”
其实不太好，实验体的作息是很规律的。现在十点多，他平时最晚也是十一点睡；今天还在路上晃悠了三四个小时，他现在已经困得要死了，还醒着纯靠意志。但Elena真是工作状态毫不留情，看他起来了，自己也收回手：“那就行。最多五分钟直升机就过来了，再十分钟吧就要开始开工了。把你刚才做的记录发我吧。”
夏迟昀原地晃了晃，深吸了一口气：“……好的。”
企鹅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它其实已经做好被压榨的准备了。这次任务毕竟是Elena Coli要的人，这人在一众加班群体中工作强度又非常醒目，那它作为一个没什么生理活动的自走毛绒玩具还不得跟着24h连轴转的干活啊？结果过来发现那个小实验体更惨，可怜见的，等会儿半夜两点再晕路上了。而且Elena本人也没怎么歇……
难道她只是对自己人下手比较狠，企鹅沉思。
它沉思的功夫，直升机已经到了。这飞机到的挺快，基本上是Elena刚调好灯，对面就顺着光摸过来了。这个镇实在不大，黑灯瞎火，也不知道开灯之前直升机在天上绕了几圈。“我们主管很重视这件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尽快去实地看一下。”她一上去就开始提要求，“明天白天站点会派专门的小组过来，但毕竟还需要一点时间……”
“啊，明白。毕竟是流动站的事故，有你们的人也方便。”对方非常了解她的言外之意，主要是沟通时会给基本的人员资料，这人级别高，但专业不对口，过来绝对不可能是干正事的，“需要拍照吗？”
Elena苦笑了一声：“那可太感谢了，我不懂宣传口的事。”
他们简单沟通了一下游侠号的情况，说是动力系统莫名其妙故障了，迫降的时候又有一些物理损坏，现在只灭了火，检查是做了检查，但事故造成的污物和残骸都还没清；具体细节还没有调查清楚，让他们“可以观察一下故障区，摆拍几张”，但是不能随便乱动，如果有大动静最好和在场的侦查小组成员商议一下，毕竟大家都不太专业。“附近的Arad场强度和粒子浓度都乱七八糟的，我们也只能参考设备。刑侦处毕竟不是干这个的，大家都是普通人。”那个侦察小组的成员解释，“专业的事还得专业人员来，我们嘛，把能问的事问清楚，就算是成了。”
Elena微微颔首：“没事，奇术方面的人我带了。能查多少查多少吧，我先看看东西。”
那监控她还没看过呢，光让夏迟昀划重点了。现在趁在飞机上不用干别的，Elena对着夏迟昀给她记的时间表，直接开始拖进度条。这是刑侦处已经排查过的视频了，只找出来一组监控，也就是只有一个异常场景；她没上过游侠号，不太认识，仔细辨认了两分钟，发现怎么是食堂。
流动站的食堂风水就差成这样，怎么上天了也不行？
搞不懂，但继续看。然后Elena就看见堂堂游侠号舰长Justin先生左摇右摆地晃进食堂，左手拿着半瓶酒，右手在与头等高的空中做出一些写写画画的动作，目测是喝醉了在虚空讲课。这人给鬼讲了半分钟课，又转身，在食堂跌跌撞撞绕了一个大圈子，突然一挥手，屏幕中央爆出了一蓬非常闪耀的蓝光——
同时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她肩上。Elena惊了一下，扭头才发现夏迟昀居然睡着了，靠着她肩膀睡得非常混沌，且推不动。女研究员浅浅无语了一下，又接着看屏幕，发现视频备注显示此时动力系统已经炸了。
“……。”她一边用被压住的那只手艰难往回退进度，一边又对着企鹅摆了摆手，“让他睡吧。几分钟的事。”
企鹅躺在行李箱上：“行呗，反正我也搬不动他。”
“等会儿就有你要干的活了。”Elena接着看视频。那是一束凭空出现的蓝色火焰，根据Justin奇术师的身份，大概率是一束奇术火焰；这束巨大的奇术火焰只燃烧了四秒，马上就被自律检测到了，食堂的自动洗手池纷纷对着Justin和他手上的火狂喷。然后火熄灭了——
地上多了五六条凭空出现的大马哈鱼。这就是主管之前说的，“游侠号食堂莫名其妙出来了一群鱼”。
女研究员按了暂停键。她转头去看企鹅。
“你能在保证环境安全的前提下，制造一定强度的蓝色的奇术火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