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觉醒（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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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双腿蜷缩着坐在飞船外围的瞭望舱，这里有大面积的开放视角可以从里向外观察到太空的情况。
平时这里是没什么人来的。灯光昏昏暗暗，舱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地面也有薄薄的灰尘，薇薇安将衣服垫在身下，静静的盘腿坐在巨大的树脂纤维舷窗前，透过这层厚厚的透明物质向外眺望。所以，薇薇安把这里当作了独处的好去处。
因为大多数时候，飞船行驶在宇宙中，外太空是漆黑一片，根本不像某些星空插画那样繁星满天瑰丽壮阔。能看到几颗暗淡的恒星遥遥相望就很不错了。
那些职业摄影师和天文科学家会告诉你，星空本来就是暗淡无光的，如果在地面拍摄有那种效果，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过于晴朗的天气再加上有经验的拍摄曝光时长。
不过飞船行驶到稳定的恒星星系时，可以看看壮丽的日落日出，还可以根据轨道周期来知晓一天可以看多少次日落的美景。
但是，薇薇安坐在瞭望舱不是为了欣赏这些天文景观。她拿着一个星际时代少见的纸质笔记本在写着什么。
舱门有机械摩擦轻微的响动——希洛脚步轻盈地进来了。
“怎么啦？找我有什么事吗？”
希洛注意到薇薇安有些焦虑不安的神色。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在津海环绕减速轨道的时间太长了。”
“呃……我最近在做其他事情，没有注意飞船的行驶记录……不过津海的天空环本身就比威海大得多，环绕周期长也是正常。”
希洛也挨着薇薇安盘腿坐下。透过巨大的落地舷窗，可以看到壮观的机械堡垒，层层叠叠连绵不断，反射着恒星耀眼冷酷的光芒，那是津海的天空环。
“我一直都在这里坐着，数那个天空环的层数。”
“数？我们不是只在这里补给吗？停在天空环最外层就可以了，……哦，好像津海的天空环轨道分层比威海的多得多，只有巨型的运输舰在最外层补给，像我们这种小飞船得降落多个轨道到中央层。”
“可是这也不至于这么多吧，我在这里坐了一整天，有至少五个环结构从舷窗外滑过——我们是在往天空环的近地轨道降落吗？”
“……这个数目，确实已经越过中央层了。”
“其实之前我就感觉不安，与我相邻房间的叔叔阿姨们都是政府救济对象，虽然我自己也是被政府资助的，但……真的这么好心吗？”
“你是指政府会把所有难民留在津海？我不知道……之前我看了玲的领航程序，目的地的确是中央星。”
薇薇安还想说什么，突然舱室的天花板传来异动。有个小小的装置突显出来，是三维投影仪。
玲的身影在光线交错中投射出现了。
“舰桥的中控台在两天前就关闭了我的领航模式，改为手动模式。根据测量的加速度，飞船的确是正在飞向天空环的近地轨——准备和太空电梯对接。”玲面无表情地扮演AI。
希洛和薇薇安对视一眼。
“我得马上去告诉大家。”薇薇安立刻起身。
“这真的很严重吗？说不定只是旅途中的短暂停留，在太空中长时间飞行精神紧张的症状很普遍的，让乘客到地面放松休息也不是不行。”希洛真心不明白这有什么大问题。
薇薇安脚步顿了顿，扭头看着希洛：“其实你应该不是威海人吧，你那么聪明，如果真在威海长大，怎么都会察觉到一些谎言背后的恶意。”
希洛没有接话，他心想，我当然是威海人啦，不过我算是乡下人。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政府的救济名额放得太多了，接受救济的难民群体估计有三百万，政府要组织上万的载客飞船来进行运输，就算有人愿意出这笔巨额运输费，但中央星怎么安置这三百万人？中央星的财阀们会舍得拿钱支付三百万人的失业金吗？更何况这些群体大部分是来自威海次级城市——在威海的阶级中算是低等劳动力。
救济的广告也很可疑，它说飞船的目的地是中央星，但又没说难民会前往中央星，这个话术真的太熟悉的味道了——但在灾难面前，人们只能相信政府给予的希望了。
威海人从小到大，就是被这种给予希望的谎言骗着去做事的，比如说读书可以跨越阶级——跨越的是被规定好的阶级！我们学的知识还不是为财阀服务的！
我绝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这种谎言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薇薇安情绪十分激动地一口气说完。
希洛能感受到她的强烈不甘，迫切想要改变什么的愿望，那种强烈的情绪就像有面巨鼓在心底敲得震耳欲聋。
但从理智上，希洛其实没怎么跟她共情——知识为谁服务最终取决于自己，但你不还是登上前往中央星的飞船了吗？
明明你的信仰和梦想那么耀眼，为什么路还是越走越窄？
希洛沉吟片刻，最后说：“如果整个飞船上的人前往津海，在极端的控制和高压下进行工作，遭受全方面的剥削，那确实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没怎么思考过阶级和仇恨，社会的权利和财富问题，希洛只能给予这样的认同了。
看到希洛有些触动但依旧迷茫的神情，薇薇安知道让这个少年很快理解她是不可能的，她转身离开瞭望舱。
希洛捡起她留在地上的笔记本，上面工工整整记录了舷窗多个环结构出现和消失时间。
希洛问了玲津海的天空环层数，心算了一下，估计还有一天半的时间飞船才会与太空电梯对接。
唉，有问题就去找沈默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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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穆朗特正焦头烂额。
薇薇安发现了降落的异常才察觉出政府的决策，而有些难民通过网络看到了津海政府的移民公告，就敏锐地向船长求证是不是要把他们直接放在津海。
多亏了威海政府和菲达家族多年的舆论引导，用一种踩低捧高的舆论手段让全威海人民知道津海工业星是个血汗工厂。虽然确实如此，津海真的是血汗工厂。
所以一个愤怒的男人正质问阿穆朗特到底要做什么。
阿穆朗特心想津海政府这么掉链子的吗？把这种事放在网上宣扬。
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飞船上有引力波通讯，让这飞船上的难民成为能连上网的幸运儿。
不过，阿穆朗特也是曾经为联盟开运输舰好几十年的老油条了，非常有经验处理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只是我们的飞船需要大检修，你知道之前出现的死亡事件都是飞船某些设施异常……所以需要全体乘客暂且离开飞船。”
男人有些怀疑，但船长确实有理有据，他挑不出毛病。
阿穆朗特见状趁热打铁：“我们飞船当然不会飞到地面上去，我们就在天空环中央层停靠。”
男人算是接受了他的说辞，便离开了。
阿穆朗特擦擦额头冒的冷汗。在这个骨节眼上，他一点也不想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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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德！你什么意思？因为涉及不到我们所以就不管这件事了？”
名叫维德的男孩金发碧眼，模样看着也非常帅气，那种威海“高层次人才”特有的高傲气质让他显得格外成熟。他是飞船上的少年少女中最有发言权的人。
他非常冷漠地看着薇薇安愤怒到通红的脸庞，漫不经心地开口：
“那些难民本来就是带去津海移民的，我们作为政府资助去中央星进修的学生当然不会跟他们一起。”
“你怎能这样想？！他们也是人啊，你就这么仗着自己教育潜力公民等级高人一等就不把他们当做人了吗？”
一旁别的少年少女也拉住薇薇安想要劝架：
“薇薇安，你别这样说好不好，船长已经承诺了我们这些被资助的学生可以到中央星，这就挺好的呀。”
“对啊对啊，其他人的事我们也插手不了，我们只是孩子而已。”
“这很正常好吧，他们是被政府救济的，自然怎么安排也是看政府啊……”
维德最后慢吞吞开口：“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说出去了，我不想你把我们拉下水。”
少年少女们闻言，有些复杂地看着薇薇安。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可闻针落声。
薇薇安感受到了被同龄人隐隐排斥质疑的目光，嗤笑一声。
“你们就算离开威海还是那种被驯化的样子，真以为这飞船还是呆在威海星上啊。”
“真恶心呢……”薇薇安厌恶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觉醒（大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