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75、第三章—17—（1）

　　17（1）

　　老九是老二的上铺。老九的袜子一直是老二的噩梦。

　　老二说自己的床铺那儿有不好闻的气味儿，全是因为老九总不洗袜子。这个原因片面了，也略微夸张了些。那些难闻的味儿，是老九的袜子与老二不勤快的混合。虽然老九并不觉得他自己的袜子有多臭，但老二觉得气味十分辛辣。不光是老二鼻子跟着遭罪，连眼睛都跟着受罪了。

　　我们要是走近老二和老九的那个上下铺，也能闻到一股脚丫子的酸臭味儿。我和老八的上下铺和老二老九的上下铺是挨着的。我们晚上睡觉时，不是头对着头的那种睡觉习惯，而是脚丫子对着脚丫子。归其原因，与老九的臭袜子有很大的关系。

　　老八睡觉时，脑袋离老九的铺位已经挺远的了。但有时候，还是能闻到臭脚丫子味儿。幸好我的嗅觉不大灵敏，要不然也会像老八那样，鼻子总不舒服，老是用手揉。我这也算是掩耳盗铃了。唉，算是没什么更好办法的办法了。

　　我们都不知道老二提醒老九多少回了，但老九总是忙得破马张飞的。听到了，就嘴上笑嘻嘻地说着明天改，到了明天又没影了。等到老二睡觉的时候，“星期一”到“星期七”这哥七个仍然按照顺序排列着，没什么改变。

　　老二又不可能去帮着他洗袜子。每次老九的袜子从褥子底下露出来时，老二都得用手指尖推推。让“星期几”们重新回到老九的褥子和海绵垫子的夹缝深处去。

　　老九的袜子，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次买十几双，够穿很久。代号为“星期一”的袜子在靠近老九枕头的地方，“星期二”与“星期一”之间隔着十来公分。然后依次类推，老九睡觉时膝盖所处的床铺位置，是代号为“星期七”的“住所”。

　　老九穿袜子时是相当有原则的，星期几就穿相应代号的袜子。袜子里边有一只有窟窿了，有窟窿的那只，就直接扔掉。剩下那只先留着，等以后再有星期几中的一只完蛋了，用没扔的那只补齐。

　　这看上去，还是相当节省的。要是老九能隔上个三五天就洗洗的话，我觉得老九穿袜子的习惯还是非常讲究的。这也算是相当奢华袜子阵容，毕竟连老八都没这么多双袜子。但真十分鲜见老九去洗一次袜子。我曾经估计过，老九可能是怕弄乱了星期几的顺序。也可能是但凡可以去洗袜子的时间，老九都用在了工作上，根本抽不出时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