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62、第三章—14—（2）

　　14（2）

　　不过，要是老六长了前后眼，就不会觉得不开心了。他四姐结婚以后，他四姐夫什么事儿都依着他四姐。不仅对他四姐好，还对他这个小舅子特别好。一年多以后，老六的经济条件改善了很多，他四姐夫的功劳不小。老六不再怎么需要年届六旬的父母给他生活费了，他四姐给他寄生活费。老六花钱也挺节约的，他四姐给他的钱已经足够了。

　　我们毕业前的一年，老六休学了。他四姐夫开着一辆二手伏尔加汽车，来学校把老六接走了。汽车虽不是全新的，好像是抵账来的。但不管怎么样，那个年代有汽车开，无疑是有钱人的象征。许多大款都难得有辆汽车开，买车是凭证的。没有证，光有钱，根本就买不到小汽车。就连那些开着“大头鞋”汽车的，都可以满大街拉风。

　　他四姐夫家早就搬到县城里去了。他四姐夫领着一帮屯子里的亲戚，在县里包些建筑工程的零活干干。原来村里那些认为人家脑袋潮乎的人，又开始夸老六的四姐夫了。说人家，生来就不应该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儿。有些人的思想和嘴巴转得一样快，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根本就不稀奇。

　　老六外表看着平易温和。除了小黑鞋的事儿，他很少会直接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更习惯把一些事情藏在心底，只压着自己。即便是知道有些事情，他根本就是解决不了的，也会选择沉默地承受着。他四姐嫁给了别人眼中的潮乎人，他四姐不置可否，但他的心里却很不舒服。有很长一段时间，老六就像一个木头桩子似的，愣呆呆地戳在寝室的窗前。

　　寝室窗户外边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窗户本身也没什么好看的。窗外来往的人，他几乎都不认识。窗外来往着的风，即便是去年吹过的，他也不可能认出来。窗户是方管焊的，上面的漆皮掉得斑驳。看起来都那么无聊。

　　我们有时候都走到他身后了，他还不知道。小声问一句：看啥呢？还把他吓一跳。老六的心事太重了，这样的人很容易生病。

　　在老□□姐来省城看老六后的没几天，老六和穿褐毛衣那小子打了一架。而且，打架的事情还闹到了学校的保卫处。

　　要是只有他们俩争抢着，谁才是小黑鞋真正男朋友这一件事儿，老六还不至于和褐毛衣打起来。毕竟在自己心仪的女孩子面前，和对方没说上三两句话就大打出手，终究是不好看的。对方不是小流氓，而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老六心里大概还在压着其他事情，可能看见长毛哒撒的褐毛衣就想起了其他人。

　　“褐毛衣”是小黑鞋的同班同学。他好像是在我们一入学那会儿，就开始追小黑鞋了。本来应该是近水的楼台，却也没真正得到他想入非非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