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49、第三章—11—（1）

　　11（1）

　　北方的十月底，已经有些寒意了。俱乐部好像是为了省点供暖的煤，演播厅里边的暖气还是半死不活的。手触到暖气时感觉到热，那绝对是奢望了，仅仅是不冰手而已。我们校的俱乐部好像是在寻思着，等一会儿来看电影的人多了，就不会那么冷了。

　　靠人多喘气儿来取暖，这事儿我想象过，但从未觉得可行。他们老是存在这样的想法，就不能怪经营不下去了。最后，终于到了对外承包的境地。

　　老六约小黑鞋去看电影的那次，准备的多少有些仓促。我说的意思是，老六选的电影在内容方面有些仓促，并不是老六约人仓促。男生看准了想要追的女生，去约人家必须得抓紧时间。要动手快，要时间早。要不然自己喜欢的姑娘，兴许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万一被别人先宣誓了主权，自己的机会就会变得十分渺茫。

　　早点约好小黑鞋，这个大的战略方向上，老六是没有什么错的。但从战术上看，老六就存在昏招了。老六请小黑鞋看的电影，就是我说的那种老掉牙的电影。至于是哪一部，我现在不记得了，又不是我去看的。大概就是类似于《地道战》那样的。

　　老六煞费苦心地打扮自己也没有问题，毕竟是与小黑鞋的第一次正式约会，给人家留下好的印象非常重要。但是坐在俱乐部那能冰痛屁股的胶壳板座位上，看着谁都知道无聊的电影，这就有些尴尬了。尴尬也算了，说点什么总是可以的吧，但这偏偏又是老六所不擅长的。要是实在说不出来什么幽默，能调动起情感的话。那么带点瓜子、玉米卷、饮料什么的也行啊！可是，老六头脑太热了。为了谈恋爱的准备工作，只局限在自己的身上。他没怎么考虑要约的女生，她需要什么。

　　老六自己说的，两个人就那么干干巴巴地，在那儿看着两个人都认为干干巴巴的电影。其实，老六也看见别的恋人是怎么做的了。人家都是头碰着头地说上一会儿话，互相喂一些零食吃，偶尔相互依偎着。老六和小黑鞋之间，虽然还做不到这个份上，但也不至于干干巴巴地坐着，没话说。初次约会的老六，跟个木头桩子差不了多少。要不是老六还有些眼力见儿，我估计，老六能约成小黑鞋的机会，只会是这么一次。

　　身处冰凉的俱乐部里，坐早冰凉的胶壳板座位上。小黑鞋和老六看完这场电影，她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们是不知道的，但老六确实没感觉到冷。老六回到寝室时，还满脸燥热的潮红，连鼻尖上都是汗。

　　他自己兴奋地说，一直挺紧张的，浑身燥热，没觉得俱乐部里冰凉。坐在小黑鞋身边的老六，电影是一眼都没看进去。他偷偷地从侧面看了小黑鞋多少眼，他自己根本就记不住。小黑鞋瘦削的身影，乌黑笔直的长发，灵动有神的眼睛，小巧精致的鼻子，微微翘起的上唇，带着十分十分细小汗毛的下颚。老六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急头白脸地找合适的形容词儿。总之，在老六的眼里，小黑鞋哪哪都是不可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