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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三章—1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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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去俱乐部看电影,其实更多的是想着找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地方待一会儿。至于电影演什么,无非是那些老掉牙的电影,演什么无所谓了。我女友生气时转身暴走,拉也拉不住的样子,也比电影好看。
荧幕上忽明忽暗的光影,在旁边椅子背上跳闪着,在附近同学的脸上跳闪着。女友搂着我一只胳膊,头靠在我的肩上。漫无目的地扫上几眼电影里的故事,就这么和女友在一起待上一两个小时。
这种感觉,对我们来说都像是一种安宁。我们或许是太无依无靠了,所以总是希望在一起待着。虽然我们身处电影的嘈杂中,但心却是安宁的。我们俩既是情侣,也是伴儿。我的体会也许不对,也许挺好的。
我不想去俱乐部看电影,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上初中那会儿,经常去故乡那座小城的电影院看电影。买票的时候少,逃票的时候多。门口守着查票的人也不傻,看得很紧。要想不买票从正门进去看电影,机会不多,最好是趁乱。想逃票,要跳大墙。大人们看着挺高的大墙,抹水泥的墙顶上还有碎玻璃。大人们望而却步,但对一心想逃票的半大小子来说,仍然算是不够看的。那时不花钱的电影都看烦了,现在想让我花钱看那些老掉牙的电影,任谁都能想象出那种心情了。
在故乡免费看的岁月里,我印象最深的电影,是那部叫《九命怪猫》的惊悚电影。免费看过三遍,越看越害怕,越怕越想看。第一次,很怕;第二次,还是怕;第三次,快能背下来完整情节了,还是怕。白天的场次是没时间去看,更不好白天跳大墙逃票。所以,次次都是吃完了晚饭以后看晚场的电影。
散场时,差不多是晚上八点多钟。那时的小城,除了从电影院涌出来四散回家的人群还有些喧闹声,小城早已经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我要独自一个人,穿过半个漆黑成一片的小城才能到家。荒草湮没的城壕在左,墨色粗壮的大榆树在右。中间只有一条不算宽的石子路,略能看见些灰色。
风吹着大榆树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极了电影中恐怖的音乐。我扯着嗓子唱那首《北方的狼》来壮胆,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一匹强大残暴的狼,能战胜那只落在枯井里绝望嘶叫的九命怪猫。风把大榆树和荒草摇得更太利害了,我就声嘶力竭地喊着唱,非要盖过风吹过时的呼号。现在想起来,我们那时要是有一盏百日楼工地上的灯该有多好。
小时候电影院钻多了,跟故乡那个小电影院差不多一样的俱乐部,也就没有去里边看老掉牙电影的渴望了。
学校俱乐部因为经营不善,在我毕业前的一年开始对外承包了。住在百日楼我们对门的八个自控专业的同学,以系的名义承包了俱乐部。他们把原来的一周播放两次电影,改成了一周播放三次。而且,不再放那种老掉牙的电影了,只放港台欧美的大片。什么战争的、灾难的、爱情的、惊悚的、动作的,层层叠叠,花样翻新。
学校里的那些,用现在词语叫“单身狗”的同学,就成了俱乐部的常客。“单身狗”这玩意好像也传染,有时一窝一窝的。当然,也有假性的“单身狗”,单着单着,就不单了。而有的,不单着也就一段日子,然后又恢复到“单身狗”的状态。不管是单,还是不单,许多同学在这个问题上颇为开放。好像并没有特别固执的,但除了我们寝的老三。
俱乐部卖两块钱票时,那种电影其实不适合谈恋爱。坐得挤挤插插的,应该叫爆满才对。人挨着人,一点儿私人空间都别想有。男女朋友如果有一方略微腼腆些的,他们宁愿不在我们俱乐部看电影。他们去打听隔壁学校的俱乐部,什么时候会播放相同的电影,然后相约到隔壁大学去看。俱乐部之间的这种时间差,也可能在我们俱乐部上映前,他们就已经看过了。但不管这样的情侣来或不来,不耽误我们学校俱乐部的上座率,因为,隔壁校的同学也会这么想。
其实,我觉得吧,在约女生去看电影这件事儿上,还是存在些许学问的。要根据情形的不同,做些思考才行。要是两个人已经确定了是恋人的关系了,而且关系暂时相当稳定,那就看老掉牙的电影。
电影院是个好地方,可以放松一下心情。俩个人看不看电影,不重要。重要是能挨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增进彼此的感情。如果还不是这种确定的关系,就去看人满为患的电影。要表现得抢眼一些,要有宣誓“主权”的意味。即便是女朋友再腼腆,也并不绝对意味着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她的男朋友,有可能她也同样需要宣誓“主权”。
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我自己觉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