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250、第六章—10—（2）

　　10（2）

　　后来，我就从观看的变成了表演的，临时“转”了专业。跟着电气学院的一帮同学和管理学院的足球队，踢了一场一比一的足球赛。我其实也没发挥啥作用，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比滥竽充数强一点儿。但比赛的结果没输，那我还算是有些苦劳的。他们两个学院继续打嘴仗去，继续约球。那个原来和我半生不熟的老乡，因为帮着救场子这事，我们之间变成了看见时还拍拍哒哒的熟人。

　　他们电气学院有一位来自山东沂蒙山区的同学，他俩才算是真正的老乡。那个同学的姓，挺嘎咕的，记着好像是姓阚。阚同学大学四年一直在学校住着，从未远行离开过，他也回不去老家。他家的条件极其困难，根本就买不起来回的车票，半价票的绿皮车他也坐不起。况且，下了绿皮火车，还有很远的山路，要坐客车呢！

　　他很少和同寝的其他同学来往，也不去食堂吃饭。每顿饭都是一个馒头，外加自己用酒精炉做的一个炖土豆片。调料也没啥，除了一点点油，就是盐了。这状态多少有些划粥断齑的味道了。他吃到肉的时候很少，室友有时会特意多打一份肉菜带回来给他。我老乡说，他很多时候是不接受的，极少的时候会接受一点儿。

　　阚同学的酒精炉也被没收过几次，但每次他都能从保卫处把酒精炉要回来。他先去向学院说明情况，再去保卫处要酒精炉。刚开始他一定要走这个流程，大概走了有两三回的样子。学校保卫处再来查寝，收缴电炉子和酒精炉时。虽然还是会把他的酒精炉也捎带着收缴走，但不再用学院说明什么情况了。只要他自己去要就行，也只有他的酒精炉才能要回来。而且，还能多拿回些不知道谁的些许酒精。那是保干放在他酒精炉旁边，特意留给他的。

　　我去山东老乡的寝室找老乡玩时，看见过他蹲在地上，在做他的炖土豆片。我没法仔细看他，生怕会让他感觉我在盯着他看。我只是看见一个头发浓黑，穿着校服，蹲在桌子旁边地上，用小勺子翻炒土豆片的瘦弱背影。

　　他是靠着贫困生补助和奖学金生活的，家里从未给他寄过一分钱。我老乡说，他的衣服裤子都是校服，他有好几样校服。当别人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的时候，他还能心静如水地做着土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