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161、第四章—12—（2）

　　12（2）

　　我的眼神仿佛都凝固了，明知道脑海在思考，但这思考却又跑到了雨雾里。“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先贤都这么笃定地说了，那我还有啥好着急的。我可以闭着眼睛想象，自己就站在四面暴雨如注的亭子里。伸开手臂，叉开五指，感受刮来的风和风里裹挟的雨雾。那一刻觉得自己像是逍遥游里的那个鹏，在御风而行。在纯粹地听着风听着雨，其他的什么都去不想。有一种空灵，可以在暴雨中飞。

　　老二的衬衣就没有我的神思那么潇洒了。他的那两件白色衬衣，还是湿乎乎地时候，就被他随便扔在一堆衣服里面。他压根就没想着要晾一晾，也可能是他不会。过了没几天，白色的衬衣上就生出了好多黑点儿。有些小黑点上面，还长出略长的灰毛。

　　老二的床铺仍然保持着惯有的风格，看上去跟城南服装批发市场的那个摊位一样乱，他像是在絮窝。老二早就习惯了，他才不在乎呢！只要走出寝室门时，老二本人看上去溜光水滑就行了。坐在乱糟糟的一堆东西里，老二看上去还挺惬意的。

　　这个学期一到星期日，老二总是要出去的，我们整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在出门之前，他总要翻来倒去地找上好长时间，才能找到他想要穿的那件衣服。我有时候会静静地坐自己的铺位上看着他倒腾。老二像土拨鼠往身后翻腾掘出来的土那样，把他的衣服甩来甩去。后来穿上的那件衣服，有时就是被他扒楞了两三次的那件。当然了，兴许老二并不是没看见。他来回扒楞时，或许是还没有拿定主意。

　　终于打扮完毕了，老二将要出门了。老二从牛仔裤的裤兜里，掏出被压得扁扁乎乎的桂花牌香烟盒，用不大好使的右手，在烟盒的开口处抠饬半天。拽出一根三扁四不圆的香烟，怼在自己的嘴角。打火机在手里一翻，用他那独特的，帅帅的姿势点上。深深地吸上一口，不忘了对我示意一下，甩哒甩哒地终于出门了。

　　老二早上出门时，比新娘子上轿子还耗费时间。留下的衣服、被子和枕头，又在铺上乱成了一堆。这和老二光彩亮丽、怒马鲜衣的气质相比，真特么的，太不匹配了！

　　小黑鞋只会陪着老二花前月下，就是陪伴，其他的别指望什么。她才懒得搭理老二的床铺是不是快成了猪窝，老二也欣然接受这样的状态。在校园里看见他俩时，真是穿着干净，脸色雪白的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