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137、第四章—6—（3）

　　6（3）

　　长筷子在大铝锅里搅动几下，手擀面在热汤里翻滚着，就像鱼在水里游动时不段地露出鳍。长筷子就放在大铝锅的边沿上。老头端起调料盒，像我小时候看到买十三香人那样，在碗里放些麻椒，味精和盐什么的。再舀上一小瓢热面汤浇上去，隔上一分钟半分钟的。面条捞出来放入碗里，上面再盖上泛着荤油肉卤。

　　那香气躲在腾腾的热气里，飘啊飘的，立刻就被挑逗得辘辘饥肠了。再往汤里加上些油辣椒和陈醋。一碗香气扑鼻的麻辣面，就算是坐在寒风里吃，也能吃得满头汗水。

　　“老五，这能干净吗？”老三压低了声音，看着狼吞虎咽吃面的我问。

　　“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没事儿的，都这么吃啊！吃吧！你要是担心，就多吃点儿大蒜。”我看了一眼还在犹豫的老三说。

　　我既不能确定有没有事儿，也不能确定吃了大蒜管不管用，但我的建议好像挺管用的。老话不是说了吗，眼不见为净。老三是看见了面摊怎么洗碗的，心里就觉得不大干净。但是大概是他忘了，看不见的干净不干净，才是不一定干净的。老三一边吃着大蒜，一边大口吃面。好像是只要大口吞咽，就能把不干净的东西变成干净了似的。

　　“哎，老五！我嘴怎么麻酥酥的？”老三的面汤都快喝完了，他忽然疑惑地看着我问。

　　“嘿嘿！我怎么没感觉。”我微笑地看着老三。我的那种明显的蔫坏，其实早都挂在了脸上。

　　老三愣愣的眼睛看角门的方向，这样子倒是吓了我一跳。“老五，快看！快看！”老三又快又小声地说。

　　穿着棕色毛领卡腰皮夹克大绒球和老六，俩人刚挤挤插插地从角门走了出来。大绒球使劲地挨着老六，看那个意思，像是大绒球要把胳膊伸进老六的胳膊弯里，但被老六轻轻地躲了一下。大绒球笑吟吟地，用另一只手拽了一下老六的胳膊。老六龇了一下牙，然后顺从地被大绒球挎上了。老六被挎上胳膊以后，面红耳赤了，走路都顺拐了。

　　老六最近这段很忙，总是赶不上和老三一起去打开水的时间。匆匆地早走，晚晚地回来，很少在寝室里待着。在317专教里学习的同学，一听见有人在教室外边的走廊里跳跃着声音。他们就能看见老六着急忙慌地，走出大敞四开的教室门。刚才还在蹦跳着，要从窗户往教室里看的那个黑色脑瓜顶不见了。老六小声地和一个女生在说了几句话，然后老六就和她就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