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123、第四章—2—（4）

　　2（4）

　　附近大学开学的前后，是城南服装批发市场摊主们最精神抖擞的日子。他们好像就是靠一年两次的学生开学来赚钱的。平时生意咸不咸淡不淡的日子，更像是在为了维持摊位费和生活开支似的。虽然那时他们也会积极地应付生意，但精神状态同这个时候相比就逊色了不少。

　　一到周末，城南服装批发市场的大门口，总会彩旗飘飘，锣鼓喧天的。要是赶上谁家开业庆祝，还会鞭炮齐鸣。市场门前搭起了临时舞台，背后是个大大的吹气彩虹门。身着一身红色西服，卷发盘头的女主持人手持麦克风，疯狂地叫喊着推销洗发水。来逛市场的人，有许多就站在舞台下边，张开着嘴巴呆呆地看着听着。

　　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在关心推销的洗发水，还是关心台上宛如新娘子的主持人。太吵，太乱，这样嘈杂的环境让我那那都不舒服。我拽着女友，快步跑进了批发市场的营业区。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关在了门外。营业区里虽然也有许多人，说话声嗡嗡成了一片，总也不可能停下来。但比起外边的那暴跳如雷的声响，可是安静多了。

　　我和女友在挤挤插插的人群中闲逛着。像是小蜂巢的铺面，一个一个地紧紧地挨着。过道上走的人和在铺面里边看东西的人，就像是在蜂巢里外忙忙碌碌的小蜜蜂。

　　路过一个用铁丝格网挡在前边的铺面，铁网上边还苫着花布。它有点像那些精品屋，不像其他铺面那样，只要走过前边，就可以看见铺子里边卖的是什么。许多人路过这个铺面时，都要哈着腰从铁丝隔网下边往里看。小小的铺面里边，有好多双脚错来错去的。在它与相邻的铺面之间的隔板墙上，挂着颜色和款式都有好几种的半大长毛衣。

　　女友不管铺面里边有多挤，拉着我就从铁丝网格下边钻了进去。仿佛越是拥挤的地方，才更有拥挤的价值。我们俩刚站直身体，女友就去摸隔板上那件深咖啡色的长款毛衣。

　　化着浓妆的女摊主看见女友刚进来，就去看隔板上的那件毛衣时。她滑溜地一拧身儿避开里边先来顾客，转到女友的旁边。然后，她就像是开始给女友的动作配音似的，说了一大串儿话。

　　“老妹儿，这是广州货，刚到的。今年的最新款，你摸摸这手感，多肉透，百分七十羊毛的，还滑溜。过几天就能穿了，找一件你试试吧！你白净，这个咖啡色跟你很搭，穿上肯定好看！”说完，还也没等女友回答要不要试试，就又一弯腰从地上一堆塑料包装里边儿抽出一个。打开包装口，取出大毛衣，就往女友的手里推。边说：“这件L码的，你试试！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