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PART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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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离开这里了啊。
不二轻轻抚摸着网球场斑驳的栅栏，笑颜却不免悲伤。
是该离开了。
初三的毕业将至，他和手冢率先退出了网球部，这是学校的要求，也是必然的选择。听说就在昨天手冢和他动身去了海边后乾也退出了网球部，如果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就该三个人一起去的。
的确，是已经离开了。
“不二学长……”海棠的声音显得有些拘谨和惊慌，还带着份抹不掉的欣喜：“怎么在这里呢？都还不是练习时间，大家都在准备室那边呢。部长和乾学长也来了，大家还在商量晚上出去吃拉面的事情呢。”
不二轻轻笑了，什么嘛，原来都到齐了，还以为是只有自己矫情。
晚上要吃拉面吗？大家是想要谁请客呢？他？手冢？还是乾？呵呵，想想都不太可能吧。
“那么走吧，海棠。”
没有穿队服，穿着普通学生制服的他走在海棠身边显得有一些突兀。树荫一如既往地浓重，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阳光很毒，但在这片绿色的交杂中形成一股清爽，清风掠过发梢，少年把这夏天装点得很美。
“那个……不二学长以后还会打网球吗？”
海棠的声音仍带着后辈对前辈的恭谨与尊重，不二的视角调高了些许，很难的竟是个有云的天气，但总是这样阳光依旧很晒。今年夏天还真是出奇地热，东京这座城市本来也比较容易出现热岛效应吧？
网球啊，他也说不准，但是……
“应该会吧？”不二的笑容依旧真诚通透，毫不避讳地望向海棠的眼底，海棠则有些腼腆惊慌的回视不二，却又被那抹柔和淡化了僵硬。
“应该会的。”不二又重申了一遍，淡淡地。
的确，网球对他而言早已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打网球，至少现在看起来还是一件似乎不可思议的事。
“这样吗？”海棠松了口气似的开口说道：“幸好，还好不二学长你还会打网球……
“但部长以后很难会再打网球了吧？”
蝉鸣，绽放在耳边似的令人心生烦躁。
“也许吧……他有说吗？”是啊，他的手臂…… 胸口有些闷，但不二还是笑着问道。
中午时间又有这样毒的太阳，整个网球场也就只有海棠跟不二两个人，不二的身体很自然地转向了海棠，放在口袋里的手不禁微微出汗，他便只好把他们捏紧一点。空气因没有风滚过而显得有些干涩，甚至乎停滞。海棠的网球衫因他微小的动作而发出了细微的生息，就像人难以言吐时喉间会发出的几个单响，不尴不尬地存在着。
“嗯……部长刚才是有提到一点，说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打网球了，至少正规的比赛是再也打不了了。”不知为什么，海棠面对不二这样的询问竟感到异常的紧张，是怕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吗？
“哦，这样啊。”
不二的声音似乎终于使空气恢复了流通，海棠暗自吁了一口气，眼睛望着前方又转过身行走的不二，看他的衣角被风挽起，有几秒钟的怔神。
学长他……忧伤吗？
“那个……不二学长！”好笨，即使叫住了他又该说些什么呢？根本就像是笨蛋一样。现在的这几个学长——包括部长——他都是一点也猜不透，仿佛时间也在干热的空气里膨胀，一下子就把距离拽离了好远。只是他不晓得，这种沉闷的惆怅到底要怎样排遣？这种心知肚明的死寂要怎样捅破？
到底，大家都怎么了？
是这种羁绊就要被割断了吗？他们因网球而结缘，确切地说是因这个网球部而结缘，然而现在有人离开了，这种羁绊难道就真的也要因此而被斩断了吗？
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有些了解不二的心情了。
倘若手冢部长真的不再打网球了，那么是否他与不二学长的关系也将就此消失了呢？
会吗？他们，可是彼此间最重要的竞争对手也是伙伴啊。
“那个……不二学长……”看到不二再次冲他回转过的笑脸，海棠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气势不由得再次衰弱下去。
“那个……我觉得……其实不二学长和大家的关系也并不是只有网球才能维系下来的不是吗？即使不二学长也像部长一样不再打网球了，也还是可以大家常聚在一起吃拉面啊！何况部长和不二学长也是非常好的朋友，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的改变就使距离变远的，所以，请您不要灰心。”口干舌燥，似乎他一次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也是屈指可数啊。不二学长他……不会怪自己多事吧？
“谢谢你，海棠。”不二的声音轻轻的，海棠有些发怔地看着那如花笑靥，蝉鸣仿佛就这样炸在了耳边，时间让人感到有些眩晕，海棠突然间又恢复了严谨的紧张，脸不易察觉地有些红，舌头也似打了结，硬生生绊住了他副部长的风度。
“没、没有！不二学长太客气了！”
“呵，那走吧。”
不二的手插在兜里行走，那样子悠闲惬意的干净而清新，少年身体里散发出的热气裹在肌肤与衣料的空白里，闷得人难受，适时地来了一阵风轻扬起发丝沾染了汗液的飞舞，不二眉眼轻微地上挑，笑得快意而轻柔。
海棠，还是一样地好逗呢。
这样看来用不了几天英儿他们也就都会退出了吧？但不用多久也会有新一届的一年级生填补上空缺，新一轮的网球部大换血，不知龙崎教练又会生出什么样的感慨……毕竟是曾经全国第一的队伍啊……相处了这么久当然会不免感伤，何况其实她也快退休了吧？都已经是那样子的年纪了，不管她再怎么样地想留住青春，身体总是不会骗人的。
教练……
目光轻轻上扬，太阳的温度依旧灼烫，冰蓝色的眼眸流光溢彩，看到迎面而来的人他安静地眯上眼睛，微笑。
“部长……”海棠反射性地叫了一声，发觉不妥便有些不好意思，反而是手冢轻轻点了个头，自然而然地没有推辞这个称呼。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不二。
“手冢要出去做什么吗？”心底生出一种烦躁，突然地。
“要离开吗？”重述一遍，有些沮丧的意味。汗液蒸发带走了太多的温度，可风还在皮肤上轻轻磨蹭，不禁打了个寒战。
手冢本来是要回答不二的提问的，但话到嘴边又忽然说不出了。意识到少年身体的颤抖，他自然地伸出手去，轻触少年的额头。
“难道是昨天发烧还没退吗？”
依旧是那个声调，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但通过着他粗糙却很坚定手掌不二可以感应到那深藏的担忧以及自责。猫一样微笑着闭上眼睛接受那动人的抚触，少年眉眼弯弯，是玫瑰一样的娇媚与鲜艳。深厚的海棠微微惊愕于两人间骤现的亲密，却还是不由自主静静地欣赏。
也许他们本来就如此吧？只是当手冢选择承担起部长的威严，便一切都无法太过自然。
“不是哦手冢，已经好喽，不用担心。”他并不柔弱，他知道的。但他喜欢这种温暖的关怀与在意，他喜欢，这样。
喜欢就这样笑着待在他身旁，做那个最友好的对手，最温柔的朋友，他喜欢被他需要，也喜欢……需要他。
在手冢收手之前他却也伸出手去抚上对方的额，果然，很烫，说到底还是自己害的，但他却没有责怪，也没有不快，难道不该说这也是种福气吗？
“你还在发烧呢，真的有好好吃药吗？”
似是还不太习惯被人如此亲昵地碰触，手冢眼中划过一丝微愕的僵硬，却又并不躲开，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
“家里，没有药了。”
原来如此吗？不二神色复杂地皱皱眉，24小时药店难道也会不做生意吗？
“你家里是不是没有人？”所以没人去给你买药？不要说你又在硬挺了，这种事情上，不该也不值得。
手冢不做声，但不二知道，不是没有——他又猜中了。
叹口气，终于认输，唇边却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感觉真的，很像家人呐。
“那个，海棠，可以你自己先回去吗？我要陪手冢去一趟药店。”不二笑得淡淡的，却又是柔和得耀眼，海棠不自觉就挺直了腰给了个令人放心的回答。
不二笑笑，海棠，其实是个意外单纯的人呢，他的努力，他的严谨，他的崇拜，就像个单纯的孩子，眼里还容不下更多，就是如此干净。回头又看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手冢，微微笑着叹口气。一猜就知道你是借口跑出来的，其实挺得很辛苦吧？明明额头都那么烫了……
有我陪在身边，你会好一点吗？
不禁笑了，笑自己的自大。
“走吧。”不二笑着下达了最最温柔的命令，手冢依旧是脊梁挺直，在“嗯”了一声后边紧跟上了不二的步伐。身体有些浮，热透了的空气仿佛把脚边的道路也融化，一切都在变形，踩上去很软，很不真实。
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倔强。
手被撑住对方的五指有力，与他的紧紧攒在了一起，看似不经意间却已被稳稳地扶住，有些狼狈。
“手冢，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的。”
不二笑得暖暖的，有些费力地撑住这个刚刚把身体重心放心地移交来的人，停在药店门口。把手冢放在药店门口的休息椅上，然后观察。手冢的样子乖乖的，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孩，不二伸手拨了拨对方的刘海，得到了手冢眼底意思确定的惊愕，和允许。
“你的手，真的很温暖。”
少年含笑间是除了他以外的世界全部的嗡鸣，手冢轻轻地扯了扯唇角，虽细微，但在这张脸上却又是异样地明显。
“你的心，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PART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