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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PART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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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
似乎又是做了什么糗事被发现后,文菲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丫的咋就这么了解我呢!?”佘紫慵懒地吊了吊眼梢,爱理不理的样子:“废话,因为你笨啊,了解你都不用脑子!”撒了谎不会被天打雷劈吧?她这个人还是蛮迷信的。
于是,又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滚!!!”
佘紫但笑不语。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是十七岁的夏天?还是十八岁的冬天?
还是说这种事一直一直地在重复?
了解你比了解自己更透彻。
佘紫坐在吧台边,故意和同事们拉开了距离,这种微带迷雾的嘈杂里此地的冷清已是弥足珍贵。
下午她去了一趟“丽人”做了个SPA,黄恣的妻子刘璐每周五固定去那里享受,而佘紫的按摩师和她的“恰好”是同一个。佘紫不过是和按摩师 “闲聊” 时聊到了今晚的办公室聚会,顺带聊了聊办公室小姑娘们的状态和情况,结果就很满意地看到刘璐在他们快下班时搞了个突然袭击。现在黄恣正被她绑在身边动弹不得,就连那些个小姑娘对黄恣也是望而却步,搞得黄恣一脸的索然。
带着些恶作剧后的得意佘紫有些坏心地笑了,为防这一天她工作不知道做了多少,总算是没有白费。一个 “气管炎”居然敢对她抱了别样的念头,世界就是如此的微妙。
来之前先吃了些药的举动看来是对了,“地下”里人声鼎沸,如果放在平时她恐怕早就烦躁不已掀物而去了,但此时她却在酒精的作用下安安静静地想着事情。一些微笑哭泣拥有过的,急需悼念的事情。
一个略带沙哑的低柔女声仿佛在耳边轻轻哼唱着一首法语歌,细听来竟是小野丽莎的《最后的华尔兹》。红裙的女子坐在佘紫的旁边,泪模糊了妆容,但那首歌的确是很好听的。也许正是出于一种回报的心理佘紫不动声色地推过去一包湿巾,女子低低地说了声“THANK YOU”,却依旧没有停止哭泣的意思。
自己似乎也如此哭泣过呢,不止不休,丢人现眼,又累得要死。
不自觉 “扑哧”一声笑出来,结果被红衣女子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
佘紫抱歉地挥挥手,却拢不回笑容:“抱歉,我在想一些自己的事情。”一些无关生死,平凡却又可爱的事情。
而女子居然也理解似的点了点头,然后用佘紫的湿巾擦干了眼泪也顺便擦净了被眼泪毁掉的妆,打了个响指,点了一杯巴黎水。
“很明显,我失恋了。”女子的再度开口却并未使佘紫感到突兀——也许这也正是女子可以理解佘紫笑出来的那份默契——
两个陌生人居然也可以如此相似。
“是吗?那应该酸碱中和一下,点一杯苏打水吧。”佘紫满不在意地搭上话茬,纤长的手指灵活地将杯子把玩在手心,不畏灯红酒绿。
这样一名女子会为了失恋买醉?打死她也不信。反而是如果她躲在家昏天暗地地哭上一个星期再顶着一张被掩饰和保养的完美无瑕的脸出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失恋了,我很伤心”反而会比较有说服力。
女子奇怪地看了佘紫一眼:“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找个随便哪里来的男人回家过夜吗?”
佘紫哑然失笑:“也是……”
之后,谁也没再说话,直到佘紫感觉到实在熬不下去了才拿了包和黄恣与众同事道了别,留给红衣女子一声淡薄的“拜”后推门走出去。
夜,气温再度降下来,佘紫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道路两旁的灯光依旧是昏黄昏黄的,映在佘紫精致的脸上使她像瓷娃娃一般仿佛失去了生命。长发直垂腰际,清幽凄凉形如鬼魅,只是这鬼魅太美,让人忍不住地靠近。
手机里一条短信:“亲爱的,我回来了。”
佘紫的唇角终于轻轻地上扬,微笑:“亲爱的,欢迎回来。”
银方写字楼,五楼有一间“程律师事务所”,文菲坐在程谨对面双臂交叉等待结果。
“葛太太,葛先生的意思是他将把他私人财产的百分之三十二过户到您帐下,另外您现在住的还有上海的那件别墅也都给您,还有航空电脑公司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将全部归您。文件在我这,如果您同意的话可以在这上面签字,我明早就帮您撤回诉讼。”还是给了她股份,也算是真心实意的道歉。文菲不无讽刺地笑了一下,这么想。
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轻飘飘地被放在她面前,文菲瞥了一眼程谨完全是公事化的笑容,然后不加思索地签了字——既然对方连她的后半生的安稳都考虑到了,那么她也很容易满足。
她从不因为钱才做出自己的选择。
“那麻烦您了。”伸出右手和程谨轻松而优雅地一握,文菲再无留意,转身之间程律师便顺着她的步伐从后面帮她开了门:
“您慢走。”
文菲“嗯”了一声。
宝马被她转让出去后她买回了一辆路虎揽胜,坐上车,关好车门,指腹触及那给人以安全感的方向盘,然后微微一笑。
有点惨淡,有点累。
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这个牌子的车,高中时就因为喜欢摸车闹了不少笑话出了不少糗——有很多回去摸人家的车却发现车主还在车里用看到了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只好自己灰溜溜地跑掉。
现在想想还是会忍不住地耳根发烫啊……
到底是谁竟如此地纵容了她,让她养成个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习惯直到大学毕业后才好不容易地改掉?
回忆那么容易地泛滥,包括那么多年来所有梦过的做过的和信仰过的——爱情,婚姻,这一切在她的胸膛上剜出个深可见骨的大口子,每时每刻,湿哒哒地流着血。
“一切……都过去了……”她用双手紧紧地捂着脸,柔丽的卷发垂下来几乎挡住了整张脸,如此孤单如此无助地,她在午夜的车里大肆宣泄着她的悲伤和泪水,就好想当年某个没有受到足够关注的女孩子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哭的那样委屈。
佘紫的身上总有一股她自己闻不到的淡淡味道,不是皂荚,也不是薄荷,而是上好的净气香的味道,混合着女子梦寐以求的体香,烟雾纤细而飘渺,淡到让人迷恋和心惊的香气。
大声哭着,车子的隔音如此优秀,小小的空间就如你的怀抱一样安全,载满了忧愁与沉重,快要窒息。
只是现在,我要到哪里去找你?
一辆出租车在她的车旁疾停,命运说,这是奇迹。
佘紫毫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冲文菲大声吼道:“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
文菲的身形一顿,却并没做出可以让佘紫满意的举动。
时间仿佛静止着倒流,夜色阑珊的忧伤模样似乎注定了佘紫今晚别想睡好。
轻轻叹息一声,佘紫扯过文菲,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
“哭吧。”
多么卑劣的要求,文菲找不回坚强的盾牌,嚎啕之声干巴巴地在夜色里回荡。夜班街头,佘紫的视线快要将路灯穿透。
“傻瓜,怎么又哭了呢?”
这句话她也许说了,也许没说,就连她自己竟也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