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OLiSH7][89]非营业时段》云小纤

17、（十七）真实的心意

　　凌晨三点醒来，天感觉脑袋仍晕乎乎的，如同身处在云端。翻过身，乐那张放大了的熟睡的脸就贴在背后，他按住额头，总算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过的事。
　　他轻轻地从背后人的怀抱中脱身，捡起被随手丢在地上的衣物，身上还套着被乐带去冲澡后给换上的浴袍，才走出乐所在的房间，就碰上了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的龙。
　　“你……”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且欲言又止地尴尬对望几秒，还是龙接着道：“我想出去吹吹风醒醒酒，要一起吗？”
　　酒店里有个大平层空中观景台，这个点观景台没什么人，天换上便服，和龙一同找了个角落坐着。
　　“你要搬回来和我们住吗？”龙问他。
　　天摇摇头，“这次纯属酒后误事，同样的意外我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你如果真的不想要，无论有没有喝酒都不会放任自己乱来。你们明明还跟以前一样喜欢着对方，就别再闹别扭了。”
　　“才不是闹别扭。你不知道他当初提分手时有多认真，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经过这一次，我想他应该不敢再提了。”
　　“不敢和不想是两回事。”天苦笑着低下头，“其实他错了，我不是对他没有信心，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他想要的越多，我就越没有足够的自信能给他同等的爱。跟我在一起他不但会很累，还会被我有意无意间伤害，我不想他产生希望之后又再度对我们的感情失望。”
　　“怎么会？连我都能看出来，你们在一起时是快乐多于痛苦的，而且乐也有在努力为你作出改变，你现在对待他的态度不也是在伤害他吗？”
　　“我怎知道他会这么坚持啊……”天无措地抬手挡住脸，“我很想对他所做的一切保持漠不关心，然而到最后才发现，在他面前我根本做不到。”
　　“那就多看看他，看清楚他对你的心意，同时直面你自己的心。”龙拍了拍他的头，倚靠椅背仰望夜空，“这儿风景不错，真想让乐也过来看看啊，可惜早上就要回去了。”
　　天移开了手。他们坐的位置是一个绝佳的看星星的平台，只要抬起头便能将整片星空收入眼底。
　　他记得看过比这更美的星空。那是两年前在箱根山上的旅馆，他和乐在寂静的夜空下泡着露天温泉，他仰头靠进乐的怀里，任由漫天星光撞进眼眸，而乐静静地从后面拥抱他，像是要把眼前唯一的星光纳入怀抱一样，珍而重之又害怕失去。

　　天回到自己房间也几乎一整夜没合眼，打开手机群组看消息，有演唱会的幕后工作人员在讨论酒店餐厅的自助早饭。他起床收拾好行李，给姉鹭发完信息就出了房间。
　　尽管经过乔装，还是有同住在酒店的工作人员一眼认出了到餐厅吃早饭的天。由于姉鹭一般都会把餐点打包送到TRIGGER三人的房间，他们从没看到过TRIGGER来这种地方用餐，因此都免不了感到惊诧。
　　天端着盘子走到空出一半的桌子旁，跟早就坐在那里的两名工作人员打招呼：“早上好，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两人一怔，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可以。”
　　“谢谢。”
　　“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们昨晚不是还要参加什么宴会吗？应该很累吧？”其中一人问。
　　“失眠，没睡好。你们也挺早的，是要和我们赶上午的飞机回东京吗？”
　　“没有，我们打算先在这边玩一玩，今晚再回去。”
　　“真羡慕你们有时间去玩，TRIGGER工作排得满满的，我们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大家都辛苦了，巡演结束后应该会有假期的吧？到时候请多休息。”
　　“是啊，巡演完成后你们的工作就彻底结束了，时间会更多。”
　　“开什么玩笑？我们还有一堆事务所安排的工作……”
　　“我是说后面的工作，你们都不用跟了。”天往咖啡中加入牛奶，“因为你们之后就要被解雇了。”
　　两人面面相觑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们在工作时间随意谈论我们家队长的私事我都听见了，我记得你们有和事务所签订过相关协议的吧？我把这事报告给了八乙女社长，解雇通知大概过几天就会下来。”
　　望着对面这个总挂着天使般微笑的“完美偶像”，两个人不知为何流下了冷汗。
　　“对不起，是我们错了，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一人率先反应过来，诚惶诚恐地站起来低头认错，“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我也是！真的非常抱歉！”另一人也跟着弯腰道歉，“天，看在共事了这么久的份上，请原谅我们一次吧！”
　　“你们先坐下，我不想被酒店里的住客认出来。”
　　还好时间还早，餐厅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除了隔壁桌几个相熟的工作人员投来或好奇或疑惑的视线，其他人似乎还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啊，好的，对不起……天，请你在社长面前为我们说说情吧！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给乐下跪道歉也没问题，求你了！”
　　“放心吧，我没有向社长报告，只是稍微吓唬你们，但下不为例。”天又将糖包倒进了咖啡，一脸认真地说着，没发现有人走近，“乐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就算是玩笑，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开。万一被有心人听到并传播出去，你们就是造谣者。”
　　“是，我们知道错了！”
　　“谢谢你，天，我们以后一定会专心工作，不再说无谓的话！”
　　两人不停地点头哈腰，一抬眼看到天身后的人，更是直接端起盘子离开，“那个，你们慢慢吃，我们就不打扰了。”
　　乐目送着被吓得脸色煞白的二人，不明就里地坐到天旁边，“你们在聊什么？我不是哪种人？”
　　“你怎么也来这里？”天不自在地咬了一口红茶蛋糕，
　　“姉鹭告诉我你在这。”乐什么都没拿，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吃，又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人看才小声说道，“我知道你天没亮就走了，我不会勉强你留下来，你也可以当作无事发生，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没喝醉，我清醒得很。”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的‘特别照顾’？”
　　“不客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们造什么谣了？跟我有关？”
　　“你在外面跟别人讲过什么也该心里有数，虽然那是你的自由，但请别拿我们的事随便说。”
　　乐稍加思索，“是北海道的时候吗？我的确和她们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吃过饭，那时刚和你分手，心情很不好，正好有人说起有关的话题，就忍不住聊了几句。”
　　“你也会心情不好？”天搅动着咖啡嗤笑道，“走得那么快，我还以为你挺开心的。”
　　“那是我不想被你看到我落魄又狼狈的模样。”乐夺走他手中的咖啡杯，“别喝了，这里的咖啡不太行，我回去再给你泡。”
　　“谁要你泡了？我又不爱喝咖啡。”
　　天收起盘子走了几步，没看见乐跟上，便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端起咖啡闻了闻，接着喝一口，皱起了眉头。
　　“好甜……”
　　天偷偷一笑，在他看过来之前转身走掉。
　　或许是后半夜睡得不好，天在飞机上披着毯子很快就睡着。身旁有一双手将他总是差一点撞到窗框处的头扶正，又替他拉上滑落的毯子，动作虽轻，却还是把他给弄醒了好几次。天干脆把头歪向另一边，枕到那个他最习惯也最温暖舒适的肩窝上，对方才没再动他。

　　出了机场回到家，天行李都还没有整理就去找了九条鹰匡。
　　“你考虑清楚了？”九条鹰匡望向那一纸没有签上名字的合约，表情愈发严峻，“我应该有跟你说过，不要感情用事。”
　　“我很感激你苦心为我经营，九条先生，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不想去美国发展，我会亲自打电话跟NDAP的人正式说明情况并道歉。”天朝他深鞠一躬，然后挺直了腰板道，“我承认我有动摇过，可我一天还是TRIGGER的九条天，我一天就要跟他们在一起，他们在哪里，我就留在哪里。只有在他们面前，我才可以无所顾忌地做我自己，做最真实的九条天。”
　　“我明白，你已不是那个事事不会违逆我的小孩，你有权为自己做决定。老实说我并不意外，只是仍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九条轻叹一口气，“罢了，美国那边我也会趁工作顺路过去赔礼道歉。”
　　“你又要离开了？”
　　“是啊，姉鹭还没跟你们说吧？TRIGGER演唱会在美国的场地和档期也定了，好好加油吧！还有……”九条揉揉太阳穴，指了指窗外，“他还要站外头多久，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不让人进来就赶紧撵走。”
　　“八乙女乐，你又来干什么？”天打开门走出来，质问杵在外面的乐，“你不是和龙回去了吗？”
　　“你有东西忘在我这，所以我又换乘了出租车来找你，可是你电话一直没有接听，我知道九条先生也在里面，不好去按门铃……”
　　“什么东西？我手机放房间里，没听到。”
　　乐把握在手中的灰色小盒递给他，“先不要拒绝，这东西随便你怎么处置，你拿去丢掉或卖掉都行，我送出去了就不会收回。”
　　天又一次背过了身，“我不要，你快回去。”
　　乐不由分说地把盒子塞进他手里，即便只能面对他的后背，眼中的爱意依然毫无保留，“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天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走远，暴雨也应景似的落下，手中的盒子却炙热无比。他追出去，被雨帘遮挡的道路尽头没有找到乐的身影，正要返回屋里就被藏在树后的人给拉住了手。
　　两人都被雨淋了个浑身湿透，天还没挣脱他的手，就又被圈进了熟悉的怀抱。
　　“你还爱着我就直说，不要扭扭捏捏的！”
　　“你烦死了！”天的声音有点哑，被哗啦啦的雨声掩盖的哭腔却没能逃过乐的耳朵。
　　“嫌我烦你可以再次推开我啊！”乐轻按住怀里纹丝不动的人的后脑勺，顺毛一样抚过那头湿漉漉的短发，还有那张混合着雨和泪的脸，“没事了，我再也不会从你眼前消失不见了。”
　　天心虚地说：“我才没有哭。”
　　“我知道。”
　　“我性格不好又麻烦，还动不动对你发脾气。”
　　“我知道。”
　　“继续和我一起，你会很辛苦的。”
　　“我知道。”
　　“你不许再后悔。”
　　“我从没有后悔过。”

　　吹风机喷出的暖风在半干的粉色碎发上滑过，乐穿着不太合身的粉色猫猫头睡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天乱蓬蓬的头发上揉来揉去，从发根摸到发丝，从头顶摸到后颈，而后啪的一声被天拍掉。
　　“九条先生还在楼上房间，别乱动手动脚的，刚还没摸够吗？！”
　　乐只好安安分分地给他吹头发，反正该做的昨晚在酒店也做了，该摸不该摸的刚才在天房间的浴室浴缸里都摸过了。
　　“对了，我好像在客厅的桌上看到NDAP的合约，你还没有签字？”
　　天没有回头，“你就那么希望我签字吗？”
　　“你希望我说实话吗？”
　　“你可以不说，毕竟之前吵着要抛下工作跟去美国的人又不是我。”
　　“你可能会觉得我不够成熟，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我身边，但我更不想用我爱你的名义去束缚你。”
　　“于是你就用那些自认为不成熟的借口来作为放弃我们感情的理由？”
　　“我是怕你先把我给甩了。”
　　天推开了他的手，起身走出房间。就在乐以为自己又说错话惹他生气时，天很快就折回来，手上拿着那张合约，当着乐的面撕毁，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篓。
　　“我已经明确拒绝了签约，这下你能别再胡思乱想了吗？”
　　乐坐在床边，愣愣地问：“为什么？”
　　天跨坐到他腿上，回给他一个渴望已久的吻。
　　“因为有人告诉我，我可以不用成为‘ZERO’，我是TRIGGER的九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