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消失的塞壬》小穆Nancy

25、消失的塞壬 后传 Last Moment (三)

　　帷幔后面一片漆黑，周围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冰冷得沁人。黑暗处不时传来说话声，殷殷窃窃不知所语。
　　塞瑞丝突然觉得身体轻松很多，她摸摸自己的脸，伤口痊愈了，背后累赘的单翼也不知所踪。不远处出现一行人，随即又消失在黑暗中。
　　“孩子，别乱走。这里可不是观光区。”老妖精干枯的爪子抓只她的手腕，世界突然一下子变得稍微明亮一点。眼前是一条黑色的河，浓稠的河水缓缓流动，不远处一群赤身裸体的人排着队向前走，眼神呆滞。
　　“跟我来。”老妖精打了个响指，暗处有一些东西缩了回去。“我带你去找那个女人，她也许可以帮你。”
　　走了很久，身边的景色丝毫没有变化的意思，不远处出现一个破烂木桩，勉强能看出渡口的模样，水面上浮着一艘只能过一个人的小木船，随着波浪摇晃，发出不安稳的吱呀声。
　　“格鲁敏·洛克。老东西，你又带什么东西来这了？”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叉着腰站在渡口处，手里拿着一叠羊皮纸，暗金色的卷发有些蓬乱，脑袋上别着一朵有她头一半大的曼珠沙华，一半红一半黑的不规则长裙拖到地上，与其说妖艳……不如说有点俗气。
　　“你是谁？”女人上下打量着塞瑞丝，露出嫉妒的神情“不觉得羞耻吗？虽然刚来这里都以最自然的方式……不过只要你需要，面前都会出现衣服的。等等……你没死，你不属于这里。”
　　“哈？为什么要觉得羞耻，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塞瑞丝皱了皱眉头。“话说你又是谁？你不是撑船的卡伦吧，听说那是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也没你这么好看。”
　　女人莫名其妙心情好了起来“我叫普西芬妮……”
　　“你当我脑残吗？那可是冥后……”塞瑞丝按住有些发疼的眉心。
　　“啊哈哈哈……”河边传来一个女生欢乐的笑声“耶斯瑟尔，你又冒充冥后失败了吧，啊哈哈……”
　　“闭嘴，你怎么还没消失啊，都快7年了吧，啊？”
　　塞瑞丝这才注意到河边有一个已经透明得快看不见的少女，她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望着河对岸，不经意间的叹气。
　　“孩子，你以为这里是阿克伦么？不是的，这里是冥界最后转生的河，耶斯瑟尔是负责登记从这条河出去的灵魂名单，也许你能查询到你想找的那个人。我只能带你到这里，其他地方我也没去过。”老妖精直了直腰板，骨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只要你有足够好的东西跟我换，我很愿意帮你。”耶斯瑟尔抬了抬眉头，陷媚地一笑。
　　“不用了，我找到了……德洛丽丝……”。塞瑞丝走向河边的少女，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让她消失。
　　少女斜眼瞟了一眼塞瑞丝，撅起嘴把身子转过去不再看她。
　　“德洛丽丝……”塞瑞丝伸出手去，虽然德洛丽丝的身体比雷克斯透明许多，但确确实实能触摸到。
　　“走开！我不想看见你，死了也不想看见你！”德洛丽丝甩开她的手，走得远了些，蹲坐到地上不说话。
　　“你死了她还没死。又不转世又不消失的，天天呆在这里烦死我了~还好再忍受半年就可以了。”耶斯瑟尔把羊皮纸翻了翻“对了，你那心爱的男人已经跟你好朋友结婚了，你早点死心快消失吧。”
　　“住嘴！”德洛丽丝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消失是什么？”塞瑞丝问。
　　“彻底灰飞湮灭，不存在于任何一个世界。”耶斯瑟尔淡淡的陈述到 “她刚来的时候就不肯转世，说什么转世了就不能再与詹姆见面了。明明留在这里也不能跟那个男人见面的，错过了那一次转世，我可就没办法让她再转了，随便修改上头的安排可是违规的，没什么理由值得我冒险。”
　　“可你提的条件也太过分了！你要拿我的声音还不如让我消失算了。”德洛丽丝愤愤不平的说。
　　“你也不看看你浑身上下还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拿你的声音算给你超低折扣价了。”耶斯瑟尔羊皮纸搂在怀里，眼皮也不抬一下专心玩自己的指甲。
　　“那拿我的换行么?”塞瑞丝停了停，抿着嘴唇说。
　　老妖精一时没站稳摔了下去，眼睛里闪着光，嘴唇颤抖着“耶斯瑟尔……我拿我最好的金币跟你换那小鬼转世……”随后转过头来面对塞瑞丝“你……把你的声音……给……给我吧。”
　　“诶？这女人的声音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么？”耶斯瑟尔提起了兴趣。
　　“塞瑞丝你开什么玩笑！”德洛丽丝站起来“你可是海妖，你知道海妖的声音有多珍贵吗？”
　　“是吗？那又怎样。”塞瑞丝惨淡的一笑“你都不愿意跟我说话……我留着有什么用。”
　　耶斯瑟尔脸上已经掩盖不住得意的笑容。
　　“哎呀，可惜……可以换那么多金币呢……”老妖精失望的跺着脚“算了，拿到永生也不错，金币买不到的。”
　　“你把永生给它了？”德洛丽丝诧异的惊呼起来。“你疯了吗？”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成为人类。”塞瑞丝伸手拉起德洛丽丝的一屡头发，淡淡的绿色，拿在手里有些冰凉，值得欣慰的是，她没有再躲。“更何况，我不想你恨我，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德洛丽丝低下头搅着手指“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能再回来。我在离开演播厅前没有见到詹姆，所以，你冲上来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注定会死。我只是……很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没有来……艾琳没有告诉他吗？为什么他现在要跟艾琳结婚？我太在意了……为什么你当时要对我下手！”
　　“对不起我……我当时太害怕了。”塞瑞丝伸手抹去德洛丽丝眼角的泪水“我怕校长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后赶我走……我怕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家……”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我是吗？我对于你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你为了你的地位当然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不是的！”塞瑞丝握紧拳头“不是的，因为你说过杀了你也没用，我相信你会回来……所以我才……我只是想多留一会儿……可是我一直等你……一直等……你都没有回来。”
　　“算了，不想跟你说”德洛丽丝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眉头深锁，别过身去，用力揉着眼睛。
　　“你还恨我吗？”塞瑞丝试探性的问。
　　“不知道！”
　　“……”塞瑞丝深深叹了口气“我是不清楚詹姆为什么跟艾琳结婚，我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我只知道你死了以后詹姆很伤心，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的样子。雷克斯说爱一个人会去理解和原谅，那信任呢？没有信任，还能算得上爱吗？你曾经说过你相信詹姆，但你现在究竟质疑的是什么？”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德洛丽丝像个猜拳里输掉的孩子，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楚。“雷克斯？卡斯帕教授？”
　　“哦，那幽灵小子叫雷克斯？那小子不行，太没礼貌了。”老妖精坐在地上，手里端着一碗栾木果。“今年这果子不甜啊，耶斯瑟尔。”
　　耶斯瑟尔白了他一眼。
　　“哦~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他一直喜欢你呢。现在到好，你们人鬼情未了，我是什么都没有了。”德洛丽丝酸溜溜的说。
　　“你好象不知道吧，当时校长们隐瞒事实，只是宣布他出公差了。”塞瑞丝低下头“事实上死了，死在我手里。我以为他是来威胁要告发我的，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
　　“可不管怎么说你们现在在一起了！那我怎么办！”德洛丽丝声音又大了起来，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睛变红了些“我只想跟詹姆在一起，可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讨厌，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你根本不可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想我应该知道的……现在的话。”塞瑞丝将她拥进怀里“如果雷克斯离开我的话，我也会很难过的。一个人什么的，真的很可怕，我真的很抱歉，让你变成一个人了。”
　　不远处的老妖精被木栾果呛住了，不停的咳嗽，声音听起来就像可怕的嘲笑声。“耶斯瑟尔，咳咳……你要能出去……我就带你去看好戏，比这戏好看多了……哈哈”
　　“转世吧……德洛丽丝。”塞瑞丝温柔地抚摩着她的头“去詹姆的身边。”
　　“什么？”
　　“耶斯瑟尔，既然用我的声音换，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让德洛丽丝转世为詹姆波特的孩子；第二，让我出了帷幔后再取走声音。妖精先生可以做担保。”塞瑞丝走到耶斯瑟尔面前，表情严肃得让一直得意洋洋的耶斯瑟尔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是没接触过神界的事，这么点要求你完全是可以满足的，这可是物超所值的交易。”
　　“切……也行，反正我没什么损失。”
　　“那，德洛丽丝……我能做到的就这些了，满意了么？”塞瑞丝抿着嘴唇问。
　　“还……还好吧”嘴角上扬的角度怎么都掩饰不住了，德洛丽丝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
　　“那你还恨我不？”
　　“……不知道”
　　“好，那我不换了，妖精先生我们回去吧。”
　　耶斯瑟尔：“喂！不带你这样的！”
　　德洛丽丝：“喂！不带你这样的！”
　　塞瑞丝双手在胸前交叉着，斜着脑袋望着德洛丽丝。
　　“好了好了，我其实根本就没恨过你！”德洛丽丝着急的答到“我只是……觉得被你欺骗了有些失望而已，真的。”
　　“有你这句话就值了。”塞瑞丝重新挂上微笑，“不知道转世后还能不能见面……我也没指望你能记得我。”她看了看手腕，一圈焦黄的不明物体毫无生气的耷拉着。“诶？怎么会这样。”
　　“这什么东西啊，恶心扒拉的……”德洛丽丝端详着。
　　“法国鸢尾……我很喜欢这花……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想送给你的……”塞瑞丝心疼的摸着枯萎的花环。
　　“你……不知道这里根本不可能有生命的嘛~带花进来你脑子有病啊？我不要这玩意儿……”德洛丽丝扯下她手上的花环，扔进河里，黑色的河水立刻将其吞没。
　　“啊~我的花……”望着摇摇晃晃的船上德洛丽丝远去的身影，塞瑞丝露出惋惜的表情。
　　“喂~花根本不是重点吧……”老妖精摁住青筋暴露的额头“这孩子脑袋里到底装的是啥啊……”
　　“塞~瑞~丝~”德洛丽丝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束法国鸢尾！我下辈子一定会找你要回来的！你给我等着！”
　　“走吧，妖精先生，我们回去。”塞瑞丝重新挂上轻松的表情“对了，你拿另一半‘永生’的时候轻点，我成为人类后可就不能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