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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急求拜师经验 ...

  •   比我想的更棘手些,《江南月》的编剧确实十分感谢我的续写,后来又发了几版结局给我,可接在推翻暴君之后的.不是暴君余党杀了男女主,就是女主旧部误杀了男主。
      我不知道回什么,只能反问他自己不觉得狗血吗?他明显也不满意,于是拿回去再改。
      卫晴因为这事儿每天恨不得打十个电话跟我抱怨,说拍摄进程严重被耽误,如果下周再出不来结局就拍无可拍了,然而这编剧也是个大腕儿,催不起。
      其实编剧看起来也很着急,我就还好,友情提供帮助,我已经仁至义尽。

      薛浮盏今天飞来横店这边工作,发信息问我在剧组吗?我说是啊,在拍一些单人的镜头,一会儿就要上马了,紧张。
      摔伤后我和张张在家修养了两天,看电影写笔记,堪比上学,不,上学的时候不用顿顿吃牛肉沙拉。
      谢则出去录节目了,他只剩编剧还没写出来的那几场没拍,我在编剧写出来之前,也只有今天晚上一场戏要拍。
      导演弄来了一匹非常高大的踏雪,我从小就学过马术,所以穿着劲装骑马也不是难事,摸摸他的脖颈,它嘤嘤叫了两声,用头轻轻来蹭我,像一只巨型犬。
      驯养师说它很喜欢我,我其实也很喜欢它,这流畅的肌肉,漂亮的鬃毛,额间神来之笔的一点白,就如它的名字流星一般耀眼。
      “养它费事吗?”我试探的问。
      “不费事啊,马这种动物还是很有灵性的,就是每天吃的比较多,草啊料啊萝卜水果之类的,记得定期补充营养,养护蹄甲和关节,肠胃和肌肉问题多费心一点,驱蝇打理鬃毛之类的其实都好说,硬件设施上有个通风的马房,再围个供它活动的马场就行了。”
      我的笑容渐渐僵硬。
      “哈哈,这么简单我就不养了吧。”

      导演拿着剧本给我讲戏,匆忙赶制出来的几页纸上只有八个字描写这一幕——趁夜策马,疾驰如电。
      还是直接复制我微信发的。
      “这部分其实很简单啊,你现在和你的旧部已经被男主打的节节败退了,那现在吃了来路不明的丹药去偷袭,你是不是就是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了?咱这个眼神一定要坚定啊,要有这种,这种……”
      “努力压制的疯劲。”我接到。
      “对对对,理解的很好啊,这匹马很乖,你放心,一会儿脸部特写咱就换机械马昂。”
      我点点头,导演走后张张突然凑过来:“姐,卫导说薛老师悄悄来探你的班了。”
      我立刻“啊?”了一声,没收住音量,张张吓得想直接上手捂我的嘴,看到我的妆又赶忙收了回去。
      “姐!悄悄的,悄悄的!”她压低声音,伸手给我指了个方向:“在那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距离我五十米的人群中不必费劲寻找,那如竹一般高挑又清瘦的身影,即使是简单的牛仔长裤配白T恤也抹不掉“哥是气质男神”的氛围感。
      他戴着口罩和墨镜,助理给撑了一把黑伞,不过工作人员有得是比他捂的更严实的,各单位忙的不行,没太有人关注他。
      导演已经回到监视器前了,来不及过去寒暄,我小小的挥了挥手,他也抬手挥了挥,顺便报以浅浅一笑。

      到底是有段时间没练了,又是无保护措施骑陌生的马匹,一上马还是有些发怵。
      我摸摸它的鬃毛喃喃:“拍多少遍都行,你可千万别把姐姐摔下去。”
      “来,action。”
      “第十场二镜一次。”
      我立刻切换好脸上的表情,双腿夹紧,俯身跟着马匹起伏,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好,卡。”
      导演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保一条啊保一条,小韩把上身立起来,单手握缰绳行不行?不用跑的这么快,我看看这种效果。”
      我喊了声好,调整好姿势又来了一遍。
      它实在太猛了,减速是不可能的,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射出去,每一步都好像要将我颠飞,穿着宽大的古装,直身时的风阻令人恐慌,可面上还要保持“姐是大侠”的淡定。
      下马时腿都有些软了,张张给我递水,我说到:“以后要是有啥骑那个机械斗牛的综艺,可以让谢则给我接一下,我觉得我大腿肌肉非常给力。”
      正说着话,余光一扫,发现薛浮盏手里拿了个相机冲我晃晃,又竖了个大拇指。

      后面又拍了脸部特写的镜头,很快一遍就过去了,我下马后立刻去寻找他的身影,张张说卫晴让他去休息室里等了。
      这其实是谢则的休息室,不过他不在,我懒得跑房车,于是鸠占鹊巢。
      “你怎么过来啦?”我笑着走过去。
      “不是号称内娱资深追星女孩吗?不知道NC要开演唱会了呀?”他眉眼弯弯。
      “啊……”我还真不知道,之前用来冲浪的社交平台账号都被公司拿走注销了,这白天上班晚上写作业,周末还得补课,平时又没有刷短视频的习惯,可以说已经基本和网络脱轨了,我清了清嗓子,想装又觉得面对薛浮盏实在没有必要:“所以你是来给我送票的?”
      薛浮盏默默打开了手机录音,举到我面前:“小白同学,请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好帮你转达师父你根本没想起他这回事。”
      我立刻闭了嘴,造型师来帮我拆头发,他就在后面站着摆弄相机,又把相机举到我面前给我看:“拍了几张,让你助理导出来吧,微信发就没那么清楚了。”
      相机里的女子正策马奔腾,骏马流畅的肌肉与女子矫健的身躯、飞舞的衣摆与发丝相辅相成,劲爽的夜风刮过,风声呼啸,仿佛能听到竹叶与布匹猎猎的声音,
      “天,这构图这故事感,你是专业的吧!”我甚至被自己的潇洒惊憾到了,他的小虎牙露出来,表情得意的谦虚到:“一般一般啦。”

      造型师刚走,我正自己卸着妆,薛浮盏突然站起身来踱步,我说:“你是饿急了吗?我卸完妆咱俩就吃饭去。”
      “不是,”他抿着嘴又走了两圈,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半晌才搬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我一看他吓了一跳,这认真专注的双眼。
      “小白同学,你觉得师父怎么样?”
      “啊?”我蒙圈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他:“很好啊,懂生活会生活,平易近人又很有内涵,还很有趣。”
      “那专业方面呢?”
      “专业方面还轮得到我评价吗?江老师演技厉害是大家公认的,在研究演戏这方面也是精益求精,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啊。”
      “那你其实对他很满意喽?”
      真是彻底给我说懵了。
      “当然。”
      “那你,”他微笑着:“想不想拜他做师父?”
      “师父?这……这哪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江海是行业翘楚,做演员三十多年,做老师二十多年,教过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论是当红花旦小生,还是大奖提名的实力派演员都不在少数,而我一个半路出家的新人,连下一步的路都看不清在哪,怎么敢请他收下我呢?
      “这就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他又靠近我一点,小声到:“师父抹不开面子问你,其实私下跟我说过好几回,问我为什么小白不提拜师的事儿,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哪里明显啊?”我真是冤枉。
      “师父的小院让学生去上课,可从来不让学生住下的,师母走了那么多年,他一直觉得那是他的家他的归宿,不是一处教学机构,但你第一次去他就留你住下了,学生大多上完课就走,他也不会给人家做饭吃,不会带他们出去寻景。”他稍稍退后了一些:“师父没有孩子,对他来说,徒弟就是他的子女,他说子女不必有大出息,只要合他眼缘,人好,肯努力就够了,所以他这么多年只收了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徒弟。”
      “原来师父觉得我很努力呀。”
      “哦,那也不是。”他淡淡到:“你和我还不一样,师父说他收我是因为觉得我热爱表演,还愿意在上面下功夫,想收你除了心理方面,还是因为你在表演上有天分,学得快,领悟能力也强。”
      这些我通通都不知道,或者说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刚进入一个新的行业,所有的知识和工作多到令人瞠目,我日夜绷紧那根弦不敢松懈分毫,只有在回到那个小院时,才能放松一下来,做一个纯粹的学生、晚辈就够了。
      所以在小院里,我不太带脑子生活。

      “走吧!你下午有没有安排?”我把卸妆巾一甩,猛地站起身来。
      “没有,你要干什么?”他被我吓了一跳。
      “购置拜师礼,我今晚就跪在小院门前求老江收我为徒。”

      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去,因为他明天在这边有演唱会,只是来看我一眼,接着就回去紧锣密鼓的排练,等明晚一结束,短时间内就没有工作了,我们再回小院好好住几天。
      第二天傍晚,我站在看台看NC的演唱会。
      实在是太怪了,这从观众变成朋友,怎么还越站越远了?
      其实我没追过NC的活动,作为除了本命墙头无数的女人,可以说娱乐圈几乎没有我讨厌的艺人,不论男女,而NC作为爱豆顶流,我却只知道队员名字,甚至有点对不上脸。
      但薛浮盏还是令我很惊讶,他平时那人淡如菊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在舞台上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黑红色的皮质衣服配上浓重的眼妆使他整个人充满侵略意味,衣服领口随着大幅度的舞蹈肆意敞开一半,隐约露出紧实的腹肌,唱跳间充满掌控的意味,游刃有余。
      天,这哥原来是精瘦啊。
      恍惚间,我又想起前两天刷微博,他的粉丝都说他是极具dom感的哥哥,我一度怀疑我们认识的不是一个薛浮盏。
      原来是你的这一面,我扛起相机飞速拍下。

      “Go down with me!”
      舞台周围的烟火猛地喷出。
      细腰一扭,胯一顶,手扶着麦唱出高潮,抬手一指,鼎沸的呐喊声瞬间冲破了屋顶。
      应援棒被中控,五位成员的应援色一圈圈渐变荡开,最后只剩下满目的红,如一把永不熄灭的火焰,用粉丝的爱点燃了他们的梦想。
      穿过满天飞舞的金色彩带,我看到男孩们比大幕更亮的双眸,汗水顺着脸庞滑落,大口大口的喘息看起来精疲力尽,他们却笑的格外开心。
      我心疼你千里迢迢赶来的舟车劳顿,你也心疼我废寝忘食练习的旧伤复发,但在相见的这一刻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值得。
      我仿佛也被点燃了,跟着又喊又跳了一晚上,薛浮盏的助理全程陪着我,还为我和他拍了一张“跨越千里”的合影。

      在他们嘱咐完粉丝回家注意安全后,薛浮盏的助理带我、张张和熊哥去了后台等他们。
      熊哥悄悄扯了扯我的衣服,我回头看他,他捧出一张NC的合照。
      “那个,老板,我侄女很喜欢这个组合,这不正好有机会,我就想那个……要一张签名照,方便吗老板?”
      他看起来有些拘谨,一方面是我们还不算太熟,另一方面他应该知道,我只是和薛浮盏认识罢了,而且认识才一个月。
      但我一向看不得身边人露出这种小心翼翼的表情,所以还是爽快的接了过来。
      “我问问看吧。”

      看了归看了,可如此具有攻击性的舞台妆造走到面前时,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虚幻感,像是什么玻璃屏障被打碎了,说不上哪里别扭。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妹韩既白,这是我队友:卢峻彦、王逸闻,周南经和贺夏,除了夏夏比你小,其他都叫哥哥。”
      我微微倾身叫了哥哥好,又和贺夏点点头挥了挥手。
      看着大方得体,其实已经心跳的快停了。
      天啊,这是顶流男团NC,这是贺夏!
      如果说NC五个人我之前有些脸盲分不清,那我唯一能记住并找到的就是贺夏。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完美两个字在他面前都显得有些虚伪,如果说当初见到谢则是眼前一亮,那或许面对贺夏只能用“惊为天人”四个字来形容。
      他拥有四分之一的欧洲基因,完美结合了东西方所有优点,单拎任何一处五官都堪称雕塑般恰到好处,在做练习生时首次曝光便获得了当年的“世界帅哥”全民投票榜榜首,蝉联至今。
      这就是NC的门面,是NC出道即被瞩目的扛旗王牌,是唱歌跳舞都一般,却纯靠脸杀出一条康庄大道的贺夏。
      我是一个非常看脸但又不是只看脸的人,贺夏的脸对我来说是完美到可以忽视他内在空空的程度,只是他出现的比谢则晚,而谢则内在的丰富使我没有爬墙。
      好吧,这一刻还是动摇了。
      显示器展现不出他十分之一的帅,人应该用显微镜观察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贴合我每一处审美点呢?人类能长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基因突变了?
      我认真的思考这些问题。

      但贺夏并不是他们团人气最高的,准确来说除了周南经,其他人都差不了太多。
      周南经,一个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被冠以daddy名号的禁欲系男神,绝对不简单。
      他如此火爆,但我夸不出来太多,因为我对daddy啊高冷啊这一挂完全不感兴趣,什么温柔男神,阳光大男孩,那才是我的菜。
      只是简单打了招呼,我又非常真心的夸赞了他们的舞台,还没来得及说完,经纪人就进来催促了,成员们各有各的工作要忙,有的很快就要飞,还有的要抓紧回去休息,明天有工作。
      于是匆忙告别,临走前一起合了几张影,可我揪了又揪手里的照片,还是没好意思递出去。
      薛浮盏去卸妆换衣服了,熊哥出去开车,只剩我和张张两个人呆呆的对视。
      “真的好帅啊,姐……”
      张张像一个大傻子。
      “是……”
      我也像一个大傻子。

      回去的路上,薛浮盏和助理坐了我的车,他和我并排坐在中间,我把那张照片随手扣放在腿上,本想着一会儿下车了单独给熊哥说声抱歉,没想到他敏锐的注意到了。
      “这是,”他两指夹起那张合照:“NC的照片啊?你拿着是打算帮朋友要签名的吗?”
      我莫名羞愧起来,用力抿嘴点了点头。
      “那刚才为什么不拿出来?”他向后朝助理伸了伸手:“给我张团签吧,我记得之前帕薇那里还剩一张,你带了吗?”
      很快,一张还带着木头相框的团签合照被转递到我手上。
      “上月宣传杂志弄了五张团签抽奖,结果有个粉丝过了期限还没领,你正好拿着吧。”末了,他也犹豫了半晌,又补上一句:“我是你师兄,下次有这种事大方说就好了。”
      我猛地一颤,有些后知后觉的腿软。
      “你可别说了,我一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拜师呢……”

      到了小院门口,薛浮盏就先进去了,我把团签给了熊哥,张张憋了一路的笑,终于可以大声释放出来。她说我和薛浮盏的聊天可以载入IE人行为手册,我问她什么是IE人,她说就是我这种E中I人和薛浮盏这种I中E人,我听了半天没听明白,于是挥挥手把她赶走了。

      “这儿多了棵树。”薛浮盏站在院子里等我,手指着院子西边一棵比屋都高的树,高还是其次,主要是宽大,看起来枝繁叶茂的。
      我拍掉他的胳膊往屋里走。
      “是我的拜师礼,小叶榄仁。”
      “你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那当然,昨天刚说完!我就给朋友打了电话,付好定金,今天中午树就直接移来栽上了。
      老江一直想在这块儿添一棵大点的树,树下绿荫摇椅,树旁小桥流水,我这也算是了了他一个心愿。
      “看它成功扎根,我心里松快多了。”我不禁自我安慰到:“树都收下了,人也等于也收下一半了吧?”

      拜师的流程比我想的简单多了,一进主屋,老江已经笑容满面的端坐桌前了,穿着中山装,捯饬的那叫一个利索。
      薛浮盏不疾不徐的走到他身后站定,这人走漏风声实在太快了,我本来想的是明天再说的。
      “不用那么麻烦啊,树就代表你的心意,我看的很清楚。”他指了指我,又指指桌子上的东西:“鞠躬、敬茶、叫师父、拿回礼,齐活儿。”
      我轻咳两声,整理整理衣服,恭恭敬敬的捧着茶碗来了个深深的鞠躬: “师父请喝茶!”
      “哎,好!”他接过来,将碗盖掀开一饮而尽了:“来拆回礼。”
      咔嚓咔嚓两声,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位大哥又拍上照了。
      我搓搓手上前来,木头盒子被放到我手上,打开后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紫檀木雕,一只圆滚滚的小鸟站在树枝上,身后是山头初升的旭日。
      “这是灰蓝山雀,与你的艺名相称,背后是初升的太阳,与你的本名相称。”老江搓了搓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从第一次觉得和你像忘年知己时,便开始琢磨送你什么有意义的东西,陆陆续续雕了些日子,技艺不精,紫檀也不好雕刻,勉强算是份师父的心意。”
      “我很喜欢,谢谢师父。”我摸了摸小山雀,心里柔软的像是摸到了真正的羽毛。
      记得小时候,发小脖子上总带着个红绳穿的桃木剑,是她家人亲手雕刻的,上面的痕迹并不精致,却令我羡慕了很久。
      父母工作一直很忙,我就住在爷爷奶奶家,说是在城里的留守儿童也不为过,赶着过年过节见一面,多半也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没人想一个这么淘的小孩也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后来长大就更没处说了,经济上那样充裕,父母那样开明,说了显得矫情,不说,心里又其实一直有这个结。
      就像捋一条麻绳,戴手套显得小题大做,可不戴手套,那份刺痛瘙痒与留在掌心的红痕又停不下来的隐隐作痛。
      如果可以,希望十岁的韩既白能看到这只山雀。
      你所渴望的,那份矫情又隐秘的爱,在这个仲夏夜的小院儿里,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夜静静地,蝉鸣浅浅并不吵人,一轮弦月倒影在院里的小河上,老江今天帮着栽树累坏了,早早回了房间睡觉。
      我和薛浮盏并肩坐在我们仨一起打的秋千上,手上满是泡沫的气泡酒一碰,易拉罐上便多了个凹痕。
      “这个送你。”他递给我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打开后一条漂亮的沉木手串映入眼帘。
      “师兄礼,中间那块不太平整的是白奇楠,没做成珠子,想着这样独特你会不会更喜欢些?”薛浮盏笑着给我带到手上。
      我方才努力克制的泪水终于还是放肆的流下来了。
      他有些失措,大抵是不懂好端端送一份礼物,怎么就惹得我泪水涟涟了。
      “没事,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别扭。”我抹了把眼泪,本打算憋回去,可他突然递过来一张散发着淡淡茶香的纸,我莫名又被戳中了,一时间说不上来是旧事重上心头伤心,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更崩溃。
      “你只是对自己要求有点高。”
      “是,说好听点是要求高,其实就是一个很自大的人,我总觉得这些事情自己都能做好,我总觉得自己配得上理想中的未来,可我做不到也得不到。我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平庸。”
      “因为没有人是平庸的,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我们不能让外界的价值观束缚自己。”说罢他也笑了笑:“虽然我这么劝你,但其实我也是个很内耗的人,我也控制不住的这样想,所以这个小院就是我的世外桃源,一个独立于世间,有净化罩保护着的清欢之地,只要回来了,那些功名利禄就全部被挡在门外,只要好好做自己就够了。”
      “清欢之地?”
      我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像一汪春水,院里暖黄色的光映在里面,那样柔软那样温暖,清亮的可以看到我自己的身影。
      “对,希望也会是你的清欢之地。”
      “一个不论行至何处,都有人等你回家的地方。”

      今天是周三,我醒的很早。
      昨晚喝酒喝的太晚,虽说没喝多少,可早上起来还是肿的不像样,我洗漱后直接瘫在院子里晒太阳,闻着厨房里的味道,八成是蒸饺之类的。
      薛浮盏从茶室出来看了我一眼又回去了,一会儿拿着防晒喷雾出来,像降雨一样给我的胳膊腿好一顿喷,末了又把一个防晒帽盖到我脸上。
      “注意防晒啊,喝咖啡吗,我买了新的豆子,你这肿的有点厉害啊,昨晚回去又熬夜了吗?还是你是易水肿体质啊?还有你昨晚喝酒怎么脸红的那么快,你不会酒精过敏吧?这还是得……哎!小白!”
      我捂着耳朵光速跑开了。
      “你是唐僧吗?!”
      薛浮盏真的很莫名其妙,明明平时话并不多,可一扯到什么健康之类的,活像是老中医附身,别提有多唠叨了。

      吃过早饭,我把电脑拿到院子里工作,老江和老薛打算在树下弄个“禅”意满满的纳凉处。我不懂家装这些事儿,总之和东边葡萄藤下弄俩摇椅小桌不一样,这是垫高了地面,像垒一个四面透风的茅草屋一样,中间放上矮矮的小桌子和蒲团,老江那成堆的植物一摆,还真有点意思。
      如果我以后买了房子,该请老江去当设计师……我暗暗的想。
      “滴铃咣当的吵到你了?”老江见我一直看他俩干活,问到。
      “没有。”我摇摇头,起身给他们递了两杯刚泡好的白茶:“喝点水,太热了。”
      济南的夏天犹如火焰山,不过小院依山傍水,绿阴又多,比市里不知道要凉快多少,可还是经不住这样折腾,单是看他俩的汗就知道了,薛浮盏活像是美男出浴,原本是穿着薄薄的棉麻衬衫长裤,走一走新中式禅意路线,现在有点像□□。
      见我盯着他,薛浮盏把喝的空空的杯子塞回我手里:“干什么,不干活还笑话我啊。”
      我憋笑着摇了摇头。
      “得拿两盆碰碰香去我屋里,昨晚没关好窗户,进来好多蚊子。”我给老江看我胳膊上的红点。
      “它没那么管事,你一会儿把屋里吃的和植物都拿出来,让你哥给你把门窗关好喷杀虫剂,晚上再回去通通风就好了。”老江掏掏口袋,塞给我一盒青草膏和风油精:“你说你平时也不招蚊子喜欢,我还以为你被咬了得起那种大包,没想到就是小红点,痒不痒啊?”
      我摇头:“没感觉,就是有碍观瞻。”
      “得,”薛浮盏竖了个大拇指:“最近网上很火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选蚊子圣体。”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叮叮咚咚来了好几条消息,是《江南月》的编剧。
      我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基本可以总结为这样一句话:我写不出来了,于是和制片团队还有导演商量了一下,希望你能把它写完,我们可以共任总编剧并为你支付报酬。
      真没想答应。
      因为我自己这个月的稿还没交。
      可真的得答应,自私一点说,《江南月》是我目前为止能接触到最好的班底,我还希望它能让我顺利出现在大众视野,至少不要全是骂声。
      另一方面,记月是我塑造的第一个角色,不论如何,我都很珍惜和她相遇的这段缘分,也想给她一个正常的结局。
      我回:“好,合同可以让卫晴寄给我。”
      到中午,爸妈突然来了慰问的视频,我本来还盘腿坐在椅子上吃饭,眼睛盯着电脑上早已定好的结局头大,看见他二老的头像赶紧抱着笔记本回了房间,只留下一句:“先吃,不用等我啊!”
      爸妈给我发视频也没别的事,就是问问最近状态怎么样?新的工作适应吗?另外让我代他们向老江道个歉,工作太忙实在没时间回国请老师吃顿饭。
      我一一搪塞过去,只说一切都好,他们安心工作就是,照顾好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老宅那边我安排了人打扫。

      “咚咚。”有人敲门,推开一条缝。
      “有人给你打电话。”薛浮盏拿着我的手机,另一个手比了个手势,我摆摆手用口型说了个:你接你接,他便关门出去了。
      半晌,我电话打完了,回到桌前,他把手机递还给我。
      “卫晴打来的,好像挺着急,接通就说了一大堆,你回一下吧。”
      我心道不妙,再一看微信,这家伙果然说漏嘴了,秃噜了一大堆编剧写文之类的事。
      我万万没想到掉马来的如此之快。
      老江和薛浮盏眯着眼看我,看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南月》的编剧是你?坦白从宽。”
      我安慰自己,反正一个是亲师父一个是亲师兄,说了也没关系,于是畅快的把自己马甲扒了个精光。
      薛浮盏看起来还算正常,老江则笑眯眯到:“还怕你学出来没活接,不错,至少可以拍自己写的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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