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棵松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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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松恒，你说，喜欢你的代价是什么？
是硌脚的硬底板鞋，是只吃了一层菜的米饭，是为亲自送到你手边晚交的作业，是被人撞到却依然喜欢待在你的身边。
是磨出泡的双脚，是经常吃的胃药，是来自老师的呵斥，是一声声的吐槽。
可是我为什么喜欢上你呢？
我也不知道。
应该是我有病吧。
——桑楉
第一章
“桑楉。”
“桑楉。”
“桑楉！”
？
......
“我靠！”
桑楉猛然惊醒，转头看向了一脸诧异地同桌闫诗喃。
“我死了吗？”
二月了。教室里的空调吹着温热的风，在厚厚的冬季校服包裹下的闫诗喃脸上泛着红晕，而桑楉的面色却十分苍白。
闫诗喃顿了顿，看着桑楉的满头冷汗不禁问道：“你见鬼了？”
桑楉从课桌抽屉里掏出了卫生纸卷，狠狠地拽了一大溜，仓皇地擦了擦汗。
“差不多。”
“什么？”
桑楉稍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幸亏是在课间才没有多少人注意。“我他妈的梦见自己被车撞死了，多恐怖你知道吗，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宝贝组长。”
看着桑楉挤出来的几滴泪，闫诗喃很是懵逼，虽然她平时喜欢装蒜，但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没事啊没事。”闫诗喃抱了抱桑楉，让她缓了一会儿。
“对了”，桑楉抬起头看着闫诗喃，“‘闪电’走了。”
“闪电”，本名贾亚茹，是三三三四两个班的语文教师，大概五十岁的模样，本就稀疏的头发还有一大半生了白，沧桑程度不亚于一夜白发的伍子胥。她讲话的速度简直可以媲美《疯狂动物城》里的那只树懒，因此得名“闪电”。
“闪电”无理硬找，从不按时下课。仗着自己有点文化到处刁难内涵学生，什么“胡言乱语，不知所云”，什么“内心阴暗，危害社会”。怎么能让侮辱人的程度取极大值怎么来，所以桑楉的同班同学都很不喜欢她。
桑楉内心狂喜：“可算是熬走她了，新老师是谁啊？”
闫诗喃思忖了一番，而后左手食指指上。
“好像是叫郝竟尧。”
郝竟尧？好耳熟啊。对了，她以前是初中部的班主任，三三有一部分人以前做过她的学生。
桑楉经常听同学将她的八卦，说她在初中部做班主任的时候和所在班级的物理老师有过一段恋情。中考结束那天，郝竟尧还抱着一束花在校门口等他。
女的送男的花？
对啊，郝竟尧家里很有钱的。
......
谁规定有钱的就要送没钱的鲜花，根本就不浪漫。
那后来呢？结婚了吗？
分手了，郝竟尧现在也才二十五岁。
明天早上第一节课就是语文，桑楉已经等不及想要见见这位年轻女老师了。
冬季，从温柔乡中爬出来接受寒风的刺骨总是异常的艰难。桑楉要命般的上完早操回到教室就开始补觉。风扇上的灰尘带来了一种破旧房子的古老味道，时不时地飘过来钻进她的鼻子里。
早读时间，没有一点激情澎湃的意味。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由于害怕被值班老师逮到，还不忘叨叨几句课文，但是从嘴里出来的可就不一定是能被控制的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不经过脑子就被吐了出来。
教室里弥漫着“嗡嗡”的背书声，重点不在“背书声”，而在“嗡嗡”。
“干什么呢你们？”
一个极为陌生的，从未听到过的呵斥声灌进了桑楉的耳朵。桑楉被吓了一哆嗦，慌忙抬起了头。
来人身着黑色长袄，不像是学校发的教职工服。她面部很白，桑楉看不出来那是化过妆还是生来的肤色。笨重的黑色粗框素颜眼镜挂在她的面前，倒是显得刁钻了几分。
不过，的确很年轻就是了。
想必这位就是郝竟尧了。
“有早读任务吗？”
“有——”全班仿佛来了精神，齐声回答道。
“有还不赶紧背。”
背书声起来了，装模作样谁不会啊，包老师您满意。郝竟尧站在讲台上盯了一会儿，看状态应该是找回来了点，直截了当地问：“喻松恒是哪个？”
喻松恒？不熟。
靠墙第二排的一名男同学站了起来，桑楉不经意瞥了两眼，嗯，不认识。
“出来。”
郝竟尧老师，你知道吗，我见你的第一面，认为你是一个小心眼的老师。你的语气听来很不好相处，你也并不喜欢同我交流。可是，稍作了解之后就会发现，其实你是一个喜欢“旷工”，体谅学生，从不拖堂，讲课幽默的老师。你长得很漂亮。谁能想到，几个月后，我竟能站在你的面前，跟你讲述我所喜欢的男孩子。而你也是一阵坏笑，甚至替我出谋划策。
——桑楉
从郝竟尧叫喻松恒的第一声起，“喻松恒”这个名字来来回回被叫了好几次，喻松恒也来来回回出去了好几次。
“这是干什么？”
“课代表呗。”
这么频繁地出现，桑楉不看他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看还好，一看桑楉发现，喻松恒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黑色细框眼镜戴在他略像小学生的面庞上，还挺好看的。不过，喻松恒的腿好长。
变态啊。
今天的语文课是在下午，桑楉费了好长时间才从花痴这一人设中脱离出来。
什么鬼，我又不喜欢他。
午练是全体芜中学生公认的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存在，小憩还没结束就被闹钟的声音叫醒。甚至还未完全清醒就被年级主任像赶宠物一样赶着跑进教室坐好。
困死了，老子要睡觉。
于是，第一节数学课，第二节物理课，在桑楉这里都像过眼云烟，简单来说就是一点没听进去。
......
大课间的时候，同班的黄溢楠过来找桑楉，磨了大半天要她陪她去上厕所。桑楉其实一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黄溢楠一定要找她，全班那么多和她玩得好的女孩子呢。难不成，她暗恋我？
估计是要带她看帅哥。
到了教室门口，黄溢楠拉着桑楉不让她进去。桑楉抬眼看了看她，满脸无奈：“我就知道。”黄溢楠撇笑。两人在走廊靠墙站着，看着路过的同学。
“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大男主。”
“大男主？”
“对，就是咱们这层楼的。太帅了！”黄溢楠忍不住感叹道。
“嗯……”
说实话，在这个学校待了快两年了，这种所谓的“太帅了”的人，整个学校都没有几个，更何况同一个楼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是看黄溢楠这个期待的样子，倒是让桑楉挺好奇的。
“欸欸欸快看！来了。”
黄溢楠用力扯了扯桑楉的袖子，激动地指着刚从楼道露出了半个头的男生。
桑楉顺势朝那个方向看去，默默盯着他从路过她们身边到渐行渐远。
个子不高，长得很秀气。
黄溢楠笑着瞥桑楉，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怎么样？帅吧。”
“你喜欢就好。”
黄溢楠像是看出了桑楉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忙称赞道：
“可是他真的很好看，特别像校园剧里面的大男主。”
虽然但是，黄溢楠“大男主”的长相在身边其他人中确实是难得的。她这么开心的分享她喜欢的人，这样表现确实不太好。我也不是那种扫兴的人啊。于是桑楉猛的抬头，摁住黄溢楠的肩。“不行，我也得找一个我的大男主。”
“好啊，你找谁？”
桑楉犯了难，随便说一个名字是对人家的不尊重。真正好看的她也不知道有谁，“容我想想。”桑楉说。
“林逸沢吧。”
林逸沢是三三班的班长，也是外班女生魂牵梦萦的对象。以皮肤黑闻名，人送爱称“黑马王子”。这么一个现成的“大男主”放这了，桑楉内心却很是抗拒，因为她觉得大班长很小心眼，实在是好感不起来。
“不行！”
“？”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课间走廊很嘈杂，男生的打闹和女生的尖叫充斥着桑楉的耳畔。她几乎把南校所有的帅哥都想了个遍，可是又都没有交集。她不知所措间抬头一盼，看见自班的男同学们正在往教室走，边走边聊着天。
刹那间，桑楉当机立断：“喻松恒！”
“啊？”
“喻松恒就是我的大男主。”
这个新上任的语文课代表，腿长，瘦高，肤白。就是长得像个小孩子，脸很幼态。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黄溢楠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斜着看她。
“喻松恒，确实帅，仅次于林逸沢。”
“可我觉得语文课代表比大班长深得我意。”
黄溢楠看着桑楉认真的发光的眼神，撇了撇嘴，学着她的语气：“咳咳，你喜欢就好。”
大课间一晃就过去了。桑楉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心还有点砰砰跳。
她握着笔，写不下题去。心里不停的在念叨“喻松恒，喻松恒，喻松恒……”
上个寒假期间桑楉和白家豪聊天，白家豪突然和她聊到了谁长得帅这个话题。“我觉得我们班喻松恒最帅。”
喻松恒的帅是客观的，她很早就这么觉得了，但是以前从来没有去刻意关注过他，仅仅是见到他也只是路人。
一个班的而已。
对，没错。只是因为他长到了她喜欢的点上。
上课三分钟之后，老师才姗姗来迟——是郝竟尧。
郝竟尧抱着书走上讲台，此时她的眼镜换成了透明的塑料镜框。
“我说一下”，同学们纷纷看向她，“从今天开始，每天写一张习字。组员交给组长，组长交给语文课代表。”
“松恒每天给我汇报没有交的名单，我看看谁敢不交。”
喻松恒闷闷的“嗯”了一声，也许不是闷闷，也许只是他的声音本来就是这样不好听的。
“我听贾老师说，才讲完《氓》这一课是不是？”
“是。”全班应和着。
“好，既然学过了，那我来抽查一下。”
郝竟尧低头看了看座次表。
“信榆。”
信榆是她以前教过的学生，学习挺认真还长得非常漂亮，可以说是三三班长的最漂亮的女生。她一连气的背完了前两段，郝竟尧满意的挥手让她坐下。
“你们班班长是谁？”
林逸沢就坐在桑楉的右边，二人之间隔了一条过道。林逸沢闻声站起来。
“你背一下后两段。”
林逸沢面露难色，“额…桑之未落，其叶…其叶，沃若。吁嗟，鸠兮…”
郝竟尧打量着他，“看形成鲜明的对比，你上黑板写一下士贰其行的'贰'，写对了就回来坐下。”
林逸沢信步走上讲台，快速划拉了一个字。当他放下粉笔再次信步走回来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笑开了，他的“贰”上结构多写了一个横。林逸沢不知道是在笑他，觉得自己写的很对，直接坐回座位。
郝竟尧看了黑板一眼，“欸，你看看你写的对呀？”林逸沢又重新站了起来，满脸尴尬。
纠正过后，郝竟尧就开始讲课了。
新老师的第一节课，大家都很认真的听她讲解。或许是年轻女教师的缘故，她的教学风格很生动有趣，文言文这种枯燥无味的知识同学们听来也津津有味。
讲了一会儿，郝竟尧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林逸沢。“那个'贰'不会写的同学坐下吧，估计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怎么写了。”
全班哄堂大笑。
“笑够了吗？好，收。”
室内瞬间鸦雀无声，桑楉挺佩服她的控场能力的。
下课铃一响，尽管一句文言文还没有翻译完，郝竟尧一秒的堂也不愿意拖，嘱咐了一句“记得写习字。”就匆匆离开了教室。刚走没一会儿，她又进来叫喻松恒去办公室了。喻松恒经过她旁边时，她就木讷住了。
晚自习间，桑楉浑浑噩噩的写完物理作业之后就拿出了习字纸。放以前，六十个人一个班总共也交不了十份习字。可能是理科班的缘故，大多数人都不是很重视语文。但是看起来郝竟尧很在意习字的问题，于是也都拿出来一笔一划的写着。桑楉边写边轻轻地哼着歌“泼墨山水下笔温柔如卷抽，飘散的思绪谁来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一棵松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