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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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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十月份以后新疆的第一场雪,来得毫无预兆且声势浩大。
 疾速下落的雪花从半空就抱成一团,看着跟初春的杨絮似的,叫做雪球更为恰当。
 
 一团团雪球砸在挡风玻璃上跟肥皂泡似的啪叽一下就破了,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雨刷器像两柄剑在前面大杀四方,击中雪球时又让人忍不住联想到了弹球游戏。
 
 一路下来,国道两旁的颜色逐渐从深绿鹅黄变成了虚无缥缈的白。
 一幅无与伦比的山水画在飞雪的勾勒下渐趋成形。
 
 伊年仗着车性能好,又有雪地胎和防滑链,速度并没有放得很慢。
 外面天气恶劣,车载音响循环着blues,配着眼前的漫天飞雪别有一番意境。
 
 这是一次拖了半年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自驾出来到现在已经小一个月,从云南一路向西北方向,在318川藏线混进了一路车队,跟着车队走走停停最终到了拉萨。跟新结识的朋友们在珠峰下打了卡,吃了顿愉快的散伙饭之后就分道扬镳,车队返程,而她则是转道向北,直奔新疆。
 
 说走就走的原因简单得有点烂俗。
 她失恋了。
 
 当然,前提是如果那还可以称之为“恋爱”的话。
 总之往事勿重提,这次长途自驾本来是在半年前分手时就有的计划,只是情场失意赌场就难免得意,她愣是忙到现在才得空,但总归成型了。
 
 一路的美景赏心悦目,车队的朋友分外热情,再加上她强大的自愈能力,那些被她扫到角落七零八落的负面情绪早在出了林芝就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旅行确实治愈人心,尤其是疆藏这两个地方不论什么季节来、来多少次还是会被它们的美所震撼。开进新疆的时候,她已经是百分之百的旅游者心态了,带着无人机一路走走停停非常惬意。
 
 雪势渐大,车速慢慢降下来,音乐也停了。
 一个多小时后,从上空俯瞰除了隐约可见的国道以及上面移动的车辆之外一片纯白,泼墨与留白完成完美转换。
 
 从若羌沿218国道临近库尔勒的时候,车速更是降到了龟速,路虎生生开出了拖拉机的架势。但这跟大雪、赏景无关,完全要归咎于之前车队认识的一位山西大姐。
 大姐是位资深自驾游玩家,每年在路上的时间超过一百五十天,足迹遍布全国。广为人知、不为人知的地方她都去过,听说她要去新疆,又知道她喜欢往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跑后极力推荐她去看一眼“小圣泉”。
 
 所谓圣泉并不是什么知名景点,纯粹是一些发烧友胡走乱串发现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处泉眼,面积也就三五个洗手池大,因为地方偏,四周又没其他别的景观,所以十分幸运地还没被开发成网红打卡地。唯一称得上特殊的就是泉眼的水是热的,周围的灌木会结黄豆大小的酱红色果子。
 “能吃,但不好吃,不过对身体应该好。”大姐一句话两个转折,总结得简单而全面。
 
 其实能不能吃,好不好吃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来都来了”,不看一眼总觉得可惜。她循着大姐说的地点跟着导航慢慢搜寻,只是雪越下越大,已经很难找见她提到的绿石路标。
 要是放在平常,找不到她可能就开过去了,想看归想看但没必要冒着危险,又不是王母娘娘的洗手池,也没有长生丸不老丹,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她不是那种非怎么样不可,这回没办成就吃不下睡不着纠结到明年的人,她一向不会为这种事纠结。许是缘分没到呢,凡事都随性点会快乐很多。
 
 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人非AI,谁能不作?”
 人嘛,总有一些感性的时候,一感性就容易任性。即便过了常人能容忍的作天作地的年纪,伊年偶尔还是会任性跳脱一把,这回就是如此,她突然兴起,想让老天奶体验一把什么叫做她命由她不由天。于是提速到了大概的位置后就把车停到路边,扯开安全带弓着身子去掀后座的行李箱。
 
 下车时她已经全副武装到看不见脸上一点儿肤色,尽管所有天气里她最爱雪天,但这也改变不了她极度怕冷的事实,可就算她包成了粽子还是被迎面过来的冷风拍得一激灵。
 她手上还拿着两样东西,大雪纷飞的,她还没傻到在不知道确切地点的情况下徒步去找一个泉眼,现代社会人想与天试比还是要靠科技手段。开机启动,很快一架无人机就飞进了风雪里。
 
 伊年盯着遥控屏幕开始满世界搜寻泉眼。按理说应该好找,现在到处都是白色,但泉眼是热的,所以只要找没有积雪的地方就行。天气原因,无人机飞不长。二十分钟,找到她就过去看一眼,找不到就撤。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屏幕里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只有一次不是,结果过去发现是某种动物的粪便,她手一抖,机器差点和那堆粑粑来场亲密接触……又坚持了五分钟,圣泉的痕迹还没找到,脚已经开始发麻,脑子也冻醒了,她边跺脚边想她刚才怕不是被车里暖风吹傻了,竟然想跟天斗,大风没把她掀翻都是老天仁慈。
 
 于是一向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当即就操纵着无人机返程。
 机器为了不被风掀翻飞得并不高,她盯着显示屏不敢放松,三公里、二点五公里……眼瞅马上就回来了,机身突然晃了一下,她心也跟着一紧,也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某不明物体,一大坨,还在动……
 
 伊年吓得差点儿爆粗口,以为撞到了野牛、野驴之类的动物,甭管撞了什么——家养的还是保护动物——都够她头疼的。她赶紧遥控着机器往后退,又往上飞高了半米多,这才看清那道扭曲模糊的身影是什么东西。
 看体型和动作,分明是个……人?!
 
 那人看上去相当激动,冲着镜头疯狂挥手嘴里还大喊着……救命?像是怕她看不明白,对方立刻切换成国际通用语言,高呼着“Help!Help!”。没等她回应就又看到对方突然收手改用脚开始划拉地面,很快地面上就出现了SOS三个字母,然后就见那人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
 伊年这时已经看到停在路边被雪覆盖了的车,前挡风玻璃都铺满了白,看来已经停了有一段时间,此时正打着双闪。三重提醒下,任谁都知道对方是受困而不是在进行行为表演了。她遥控着无人机落到地上,表示已经收到信息,然后迅速上车往北开,大概行使了三公里就看到了熟悉的双闪。
 
 “你好!”方锐看到有车的时候就下来在旁边等着了,一看车上下来的是位女士,他把本来到了嘴边一堆称兄道弟的话悉数吞回了肚子,换了副正经的表情。伊年看他一身黑,胸口一块黄色logo,确定他应该就是刚才那个扭曲的人,冲他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跟方锐一起下车,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把无人机还给了她,伊年接过拿在手里,示意他们继续往下说,“你们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车突然熄火了,也找不到哪里出了故障。叫拖车拖车说当下事故多,让我们过一个小时再打。这都过了两个‘一小时’了,他们还没空车。打给附近汽修站,他们也都不想冒雪过来。”方锐总算等到了第二个听他倒苦水的人,向她严重表达了他们的无奈。暴雪天遇到这种情况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靠打双闪求救,顺便乞求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保佑有人来解救他们于风雪之中。
 伊年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她倒是懂一点车,要是平时也就帮忙看一眼了。不过眼下的天气实在不适合露天作业,于是也不等方锐开口就直接给了她的建议,“那我直接把你们拖到最近的车行好吧?”
 
 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抢了先,方锐被她的爽快弄得一愣,不自觉就点了头,然后眼睁睁看着伊年转身去了后备箱,回来的时候手上的无人机没了,换成了拖车绳。
 伊年把绳子抛给他,“会装吗?”
 
 “会、会。”方锐边点头边倒腾手里的绳子,等蹲在那儿打结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虽然她也没说什么,但他就是莫名觉得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丢丢伤害。
 
 拖车绳挂好,伊年上车冲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可以出发。方锐这时过来敲了敲车窗,“需要我们有一个人跟着你吗?”
 “你千万别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看路况不太好,你后边还拖着辆车,有人跟着看路或者换把手更安全,您说是吧?”方锐见伊年始终都没什么表情,怕她误会最后连“您”字都用上了,态度相当诚恳。
 
 他不知道伊年别的不说,看人的眼光相当毒辣。方锐只是看着有点油腔滑调,但人总体上还是蛮正派的。听他刚才说的话也在理,她很干脆地点头让人上车,只是最后上来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穿着冲锋衣戴着兜帽一直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人。
 这人,就是褚斯宇。
 
 方锐交涉成功后就躲回了车里,他自己不去的原因很简单:
 一,凭他多年工作经验锻炼出来的敏锐洞察力,他觉得自己跟伊年的气场不太搭。
 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褚斯宇确实比他稍微帅那么一丢丢。现在的人大多是颜控,女孩子都喜欢帅哥,尤其偏爱暖男。让斯宇出马就算最后帮不上忙,起码能让人家姑娘看了高兴,主打一个暖心陪伴。
 
 伊年不知道方锐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只看到褚斯宇把身上、鞋上的雪掸干净才上车,还说了声抱歉。她挑了挑眉,心想这人还挺有礼貌,说话声音也蛮好听。
 其实刚才在车外他们也说了两句话,只不过外面风太大她又戴着帽子也没听太清,现在在车里隔绝了风雪,两人挨得又近,一句“抱歉”都能听出斯文干净的味道。
 
 她边调空调温度边想,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刚才光顾看车了也没注意。要是长得再帅点那就……颜配其声了。
 “吃零食吗?”伊年趁着说话的功夫抽空看了他一眼。他上车才把兜帽摘了,露出整张脸……嗯,别说,还真挺帅。
 
 跟他的声音一样,斯文又干净,又或许因为已经工作的缘故,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但也不是那种在商场浸淫多年,一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老油条的模样,少了几分强势,总之是她不常接触的类型。
 伊年看过他的脸后心里默默点头,顺便一指中央扶手后边的小筐,问他吃不吃。褚斯宇看了看一堆膨化食品和肉干之类的小零食,谢绝了她的好意。
 
 “梅子呢?自家腌的,纯天然无公害。”伊年又推荐了自己的手艺,这次褚斯宇没拒绝。
 
 “味道怎么样?”这罐是她按照自己口味做的,跟店里的大众常规版不太一样。
 “很不错。”对方似乎还挺喜欢。
 
 不过伊年对他的回答貌似并不是很满意,答得太快,语气太肯定,可信度大打折扣,于是忍不住问了句:“真的假的?”
 殊不知她不相信的口气和表情让对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于是褚斯宇又答了一遍,“真的。可能因为我自己喜欢偏酸一点味道,而且它很脆,口感也好,所以真的不错……”
 
 伊年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答得还挺认真,不是一板一眼或是过分夸张似的回应,而是很真诚的回答,听着让人舒服。
 褚斯宇不知道自己凭着几句评价就获得了伊年一个好的观感,他边说边抽了张纸巾擦手,拿过腌梅的指尖在纸巾上揉搓。伊年余光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下意识一瞥。
 
 褚斯宇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指节纹路不是很多,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恰到好处,他有一双完全称得上是漂亮的手。而恰巧,比起颜控、声控,伊年实际上是位重症手控患者,她手机相册里专门有一个存各种手部特写的相册,里面几百张照片,每张都是她在网上各处搜罗最后精挑细选存下来的,时不时就拿出来欣赏一番。
 如果说之前她对褚斯宇的印象还停留在“路上偶遇的有礼貌很真诚的帅哥”这一点,没有任何其他任何非分之想上,那现在她再看褚斯宇则是把他当成一个鲜活生动的人来看待了。这年头帅哥可以是整出来的,不想整还能靠所谓的“氛围感”拯救一下,但手可没办法作假,骨节粗细长短生来就定好了,削不瘦也补不长,后天顶多做做手膜去去死皮,让它看上去干净一点,漂亮是不可能变漂亮的,所以一双天生好手实在难得。
 
 而眼下她就遇到了一双。伊年靠在椅背上,边吃牛肉干,边欣赏握着方向盘的一双手,简直不能再舒爽。出门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副驾,连开了几百公里确实有点累,如果不是褚斯宇在,她都想把腿盘起来。
 她是在中途和褚斯宇换的手,一百多公里虽然不长,但随着接近人烟,路上车辆渐渐增多,路况也逐渐复杂,他们还拖着辆车,开起来很耗精力。最后十几公里光车祸就见了不下三起,有两起前后就隔了五百多米,最后这起就在他们斜前方,成功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伊年十分庆幸现在不是她在开车。虽然她脾气还算不错,没有路怒症一说,但有时候也会难免暴躁。实在是因为千防万防,蠢人难防。别的不说,就单以她这么多年的亲身经历来讲,女司机开车出事故多半是技术问题,属于无心之失,多加练习就能规避。但男司机出事,十有八九是因为斗气和装X。
 看见空档就想插进去,后车不让还要硬挤;没测速摄像头就在限速80的马路上狂飙到170,生怕被旁边不存在的空气对手看低。男人似乎除了在床上都追求快,被超车仿佛要了他们的命……她这次从家里出发一路几千公里,碰到十多起交通事故一半都是出于这种“较量”,眼前这起就是这样,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就难免心烦。技术差可以练,但爱装X真的无解。如果现在开车的是她,她可能会忍不住心里骂人。
 
 但现在开车的是褚斯宇。他看着情绪很稳定,丝毫没有因为堵车产生不快,连敲方向盘这样的小动作都没有。受他影响,伊年难得没变焦躁,还有心情吃零食,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顺便问了问后面车里的人要不要补给。
 之前她跟褚斯宇换手的时候本来打算换方锐过来,他们在车里吹暖风吃零食,留方锐自己在冰冰凉凉的车里挺不厚道的。奈何方锐嘴硬,说不用麻烦反正再坚持坚持就到了。伊年懒得搞虚头巴脑那一套,给了他一兜吃的外加几贴暖宝宝就重新上了路。
 
 十来公里硬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完,到目的地第一个冲下车的就是方锐,独守空车一路他早就憋坏了。对着救了他们命的“活菩萨”又是一顿输出,说了一堆感谢的话,中心思想围绕着“人美心善”四个大字。得亏他长得正经,不然妥妥的油腻男一枚。
 伊年对这些马屁无感,捡着他头两句话点了点头说了句“没事”当回应,剩下的全当了耳边风,只在听到吃饭的时候想了想,本来想拒绝来着,毕竟举手之劳而已,但后来一看时间下午两点,她也确实有点饿就同意了。
 
 方锐立刻跟车行的人打听附近档次口碑都不错的饭店。伊年赶紧让他打住,说没必要搞这么麻烦,心意领了,但饭随便吃点就行,她还赶时间上路。最后三个人在旁边找了家看着还不错的小饭馆,点的都是几分钟就能出锅的菜,主食也一并上了。
 饭菜一上来几人就默契开吃,一时都没顾上搭话,半碗饭下肚后才开始交流,开场就是经典哲学三问: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伊年喜欢结交朋友,不然也不会说混就混进别人的车队。但她也没到像大爷大妈那样,初次见面就把家底全掏出来,连十八岁的孙子小学二年级在学校尿了裤子哭着回家这种事都随便说给陌生人听的程度,出门在外要知道有所言有所不言,所以她只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他们也没聊多久,里外里伊年就说了十来句话。她吃的不多,一会儿还要开车,吃太多碳水容易犯困。一个人开车就要处处注意,稍不留神很容易亲人两行泪。方锐他们还没吃完,伊年就已经喝上了新疆特色奶茶,视线不由自由飘到褚斯宇的手上,茶香、手美,真·秀色可餐的一顿饭。
 
 不过再美也归不了她,奶茶跟她还有可能,人是想都不要想了,伊年还是很清醒的,没有色令智昏。茶杯见底后她找老板又买了一壶灌在保温杯里打算在路上慢慢喝,壶灌满她拧紧杯盖倒过来看看漏不漏水,检查完了就跟两人道别,一点多余的话和眼神都没有。
 也是给了一点眼神的,在褚斯宇的手上,她的视线多停留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心想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方锐望着夹风带雪绝尘而去的人,忍不住再次感慨,果然开路虎的女人都很拽。
 “你跟拽姐路上聊了点什么?”人走茶还没凉,他感觉没吃饱又叫了一份炒饭,边等边剥蒜,剥了一半突然想到没带牙刷,于是又忍痛把蒜放下了。褚斯宇被他的称呼搞得一愣,看他一脸坏笑才反应过来,于是表情换成了无奈,让他不要随意给人起奇怪的绰号,“没什么,随便聊了聊。”
 
 仔细想想,他们好像确实没聊什么特别的话题。
 顺着青梅谈起,聊了梅子的腌制方法,从咸梅谈到了酒酿梅子,进而说到了酒……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到什么就说到什么,没有刻意把话往他们自己身上引,说的大多是这次路上的见闻,比如传说中的小圣泉、长得像狼的牧羊犬、牧民家小姑娘送的一捧不知品种但非常漂亮的花、不膻而且非常有嚼劲的肉干……没的说就聊聊路况或者干脆闭嘴,以至于直到刚才吃饭方锐作自我介绍,他俩才想起来交换名字。
 
 方锐一听,表情立刻变得有点不一样,有那么点儿讳莫如深的意思。
 要知道褚斯宇跟“随便”两个字向来不搭边,他私下不算善谈的那种类型。陌生人跟他相处虽然不会感到尴尬,但想要把气氛炒热那也是万万不能,除非那人的性格跟他方锐一样,能乐此不疲地说三小时单口相声。
 
 “既然聊得那么投缘,加微信了没?”方锐还以为他开窍了,正准备作老父欣慰状就看他摇了摇头,“不是,什么情况?你这不行啊!”他急得拍了一手蒜皮,摇头叹气说他是根木头
 对于好友过度关心自己的感情生活这件事,褚斯宇已经习惯了。知道他是出于关心,所以在他不过分的情况下通常都是一笑了之。但这回有点不一样,如果不是方锐提醒他都忘了还有微信这回事。
 他头一次生出了一丝遗憾。
 
 “还以为你能来一段冰雪奇缘,没想到你就是不开窍。”炒饭来了都堵不住方锐喋喋不休的嘴,“到头来除了人家叫什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褚斯宇心里反驳了但没跟他说。
 他还知道伊年在云南开了一家民宿,叫做“望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