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贝加尔冰

3、醉夜

　　沈漱和刘宇辰离开烧鸟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街道上大多数店铺已经关门，行人稀稀落落，衬得路灯的冷白更加刺眼。

　　沈漱虽然不算大醉，但身体平衡明显已经不太好，坐进副驾驶时差点绊倒。刘宇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没想到这女人力气不小，反而差点把他扯得扑在她身上。

　　“抱歉啊，”沈漱捏了捏他的胳膊以示歉意，心里暗暗惊讶他可真是没少去健身房。刘宇辰坐进驾驶位，拧钥匙，抬眼看了下已经闭上眼的沈漱：“送你回家吧，还在观山别院？”这名字说得也太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用，”沈漱摆摆手，“稍等我打个电话。”

　　感受到刘宇辰探询的眼神，沈漱不好意思地解释：“出来太急忘了钥匙，我妈短途旅游去了，我得住我朋友家。”

　　沈漱拿起手机，翻到齐蓓菲的微信，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齐蓓菲用的是一首抖音神曲做背景乐，车里两个人就在黑暗中安静地坐着，等神曲响了一遍又一遍，大概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人接。

　　“......” 沈漱无奈地按下挂断键，靠在椅背上揉太阳穴。“你把我放在最近的那家橘朵酒店好了。”

　　“钥匙都没带，身份证应该也没带吧。”刘宇辰幽幽地说，“去我家凑合一晚？”

　　沈漱愣了下，坐直了看着对方：“你确定？”

　　“嗯。”对方启动了车子，“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也可以陪你继续给你朋友打电话。”

　　“不用了，去你家吧。”沈漱认命似地把头靠在车窗上。

　　刘宇辰的房子买在了离开发区不远的一个新商圈附近，这片区还处于开发初期，比沈漱家所处的老城区要宁静许多。小区里大多窗口都没亮灯，估计是入住率不高。沈漱下车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刘宇辰把公文包从后座拿出来，月光在黑暗的环境中愈发显得清冷，洒在他的暗色西装上，倒是有些难以让她把眼前这个男人和曾经青涩学生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多年未见之后，第一面就到一方家里过夜，两人之间似乎都有些微妙的尴尬。下了电梯沈漱就默默跟在他身后，直到进了家门，刘宇辰才打破沉默：“我妈来住的时候留了双女式拖鞋，你可以穿。”等沈漱换好鞋，他又指了指一个半掩着的房间：“客卧的床品都是年初我爸妈来看我之后新换上的，揭开床罩就能用。”

　　沈漱“噢”了一声，趿着有些大的拖鞋走向公卫：“有一次性浴巾吗？”

　　“我找找。”刘宇辰转身进储藏间，却听到那边已经传来了花洒的水声。他把之前为出差准备的一次性浴巾搭在公卫门把手上，转身进自己房间洗漱。

　　刘宇辰穿着浴袍来客厅接水时，沈漱已经吹干头发在沙发上玩手机了。客厅的灯光自动调成了晚间模式，沙发后的暗黄色灯带照在她裸露着的肩和锁骨上，刘宇辰这才注意到她浑身上下只“穿”着那条一次性浴巾。

　　他喉咙发紧，眼神艰难地往下移。浴巾很短，只勉强遮到她大腿中部，而沈漱此时正面向他半倚在沙发扶手上，双腿弯曲，赤裸的双足架在茶几上。

　　“......沈漱。”他唤了声，声音有些沙哑，试图提醒她这房间里不止她一人。

　　沈漱状作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浴巾。“没有可换的衣服。”

　　刘宇辰一言不发，转身进了主卧。不到一分钟就走出来，手上多了件衬衫。

　　“没穿过的，你凑合穿。”

　　沈漱自然地接过来。刘宇辰点点头，“冰箱里有牛奶，如果你感觉不舒服就去喝点。”

　　“好，”沈漱笑了笑。“你也早点休息。”刘宇辰看起来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保持了沉默。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衬衫，又看了眼刘宇辰有些僵硬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沈漱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在客厅脱掉浴巾，把衬衫披在身上。下面空荡荡的凉意让难耐的燥热更加明显。

　　客卧的门关上的声音传到已经躺下的刘宇辰耳中。他轻叹一声，看向书桌上的毕业照。那时候沈漱在一片笑颜中冷冷地看着镜头，仿佛一切人和事都与她无关。

　　沈漱深呼吸，向商场的方向走去。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家书店，坐在窗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窗外的街道。不一会儿，一辆黑色摩托从十字路口转了过来，径直驶进商场的地下车库。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在奶茶店门口，微微一顿，便向着她的方向走来。椅子被轻轻抬起又放下，浅发少年在她对面坐下来，笑容里带着些许不安。

　　沈漱抬眼看向对方。今天的悯右有些不一样，大概因为他白皙的右侧脸颊上多了一张创可贴。而永恒不变的是，每次他出现在自己身边，沈漱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阵令人身心舒畅的宁静。

　　“一开始我只是为了不让我妈继续唠叨，但其实我发现自己对找对象并不抗拒。何况这次这个男人也并不让我反感。”

　　少年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沈漱。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好，我明白了。”

　　沈漱说不清为什么，但他声音中似有似无的认命感让自己心脏上某处微微发紧。

　　“那你能保证，不要再在没告诉我的前提下就让我入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