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24、班主任丁举纲

　　开学分班，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杨可颂和沈余被分到了一个班。
　　同是老熟人的，还有苏荷。
　　“太好啦！我们还是在一起！”杨可颂抱住苏荷又蹦又跳。苏荷笑而不语。
　　沈余始终护鸡仔一样侍立在杨可颂周围，他不认识苏荷，但直觉她和以前那个郭筱友不一样。
　　“我是沈余。”他伸手。
　　“久仰大名。”苏荷握手。
　　“你们两个，好官方啊。”杨可颂觉得有趣，也伸出手，“你们好，我是水冰月。”
　　“那请不要代表月亮做什么，月亮代表的是我的心，而我爱好和平。”苏荷难得俏皮，杨可颂觉得苏荷越来越可爱了。
　　两人笑闹了一阵，才想起来江南。
　　“他在哪个班？”
　　“他好像要出国了。”
　　杨可颂瞪大眼。沈余莫名松了一口气。
　　“我不确定，上次听田妮说起过。”
　　“对了，还有田妮，她在哪个班？不对，”杨可颂捂住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的信息，不要告诉我。”
　　“好的，她已经是过去式了。”苏荷笑，语气有点难以置信，“她好像惹上了一伙人，被霸凌了。”
　　“啊……”杨可颂不知能说什么，抬头看沈余。
　　沈余摸摸她的头，“与你无关。”
　　“好。”杨可颂乖乖听话，不再想田妮。
　　苏荷惊讶，后了然一笑。
　　趁着休息时间，杨可颂给江南打了个电话，想确认一下听到的消息是否可信。
　　“没错，我爸妈让我出国读高中。”
　　“啊，真的啊……去哪个国家？”杨可颂有些难过，“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江南。谢谢你这半年对我的照顾。”
　　对面传来轻笑，江南的笑容好像就在眼前。
　　“水冰月，我去几年就回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嗯嗯，江南，我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有，跟我一起出国吧。”
　　“啊？”杨可颂看看手机，怀疑自己听错了。
　　“瞧你吓的。”江南轻笑，“不过我不是开玩笑，我父母，你见过的，他们想让你和我一起出国。”
　　“为什么？让我监督你学习？”
　　“差不多吧。估计他们会打电话给你，你做好准备。”
　　杨可颂一个头两个大，“我不出国，我要陪我父母，你直接帮我和你爸爸妈妈说说吧。”
　　“真不想出国？”
　　“真的真的！”
　　“好，我先和他们说一声，如果他们还是有想法，肯定还会联系你。你就时刻准备着吧。”
　　杨可颂撅着嘴挂断电话，兀自想了一会便不再为此困扰。
　　兵来将挡吧。
　　学校可能有意要提一个尖子班，开学不过一周，杨可颂已经发现，他们整个班级学习氛围极浓。班里有无数个“杨可颂”——上课做题，下课做题。没有人打闹，没有人说笑。
　　每个人都卯足了劲较量，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来去匆匆。杨可颂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她这才发觉曾经的她有多么令人压抑。
　　怎样才能让大家轻松点呢？
　　每天生活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杨可颂话都不敢大声说。
　　“你们说，我把知识网图推荐给大家用，好不好？”
　　晚饭时，杨可颂把自己的想法稍微解释了一下。
　　结果沈余不赞成，苏荷也持保留意见。
　　“为什么你们不支持？这不是好事吗？”杨可颂手翻着自己整理的资料，觉得一个人独占太可惜了。
　　“你想得很好，但别人不一定喜欢你的帮助。”沈余随手一指前排还没有去吃饭的同学，他正仰头默背着什么，“你去跟他说，你有一套背词方法，一天记一百个词，你猜他会不会想学？”
　　“肯定会啊，又省时又省力，为什么不学？”
　　杨可颂看沈余一副但笑不语的样子，不服气。
　　她“霍”得站起身，朝那个男生走去。
　　片刻后，她铩羽而归。
　　“怎么样？”
　　“他不理我……看都不看我。”杨可颂撅嘴，“为什么啊？”
　　“你去把资料拿给老师，让老师出面吧。”苏荷不想朋友太沮丧，虽然在她看来，杨可颂想事情太简单了。
　　好在杨可颂听劝。
　　她把资料整理好，拿给班主任，条理清晰地介绍自己的“知识网图”和想帮助同学的心愿。
　　班主任丁举纲是个中年大叔，挺着肚子，眯眼打量杨可颂的资料。
　　“这个市面上已经有了，最近刚出版。”他推开资料，端起茶杯，“同学们想用，直接可以买现成的。”
　　“是一个学生编写的吗？”
　　丁举纲笑，慢悠悠呷了口茶，才接话：“你也看过吧？一中学生出的，年少有为啊。”
　　杨可颂据理力争：“那个学生是我初中同学，我在初中就整理过全套知识网图，这是我的方法，我分享给了他。”
　　丁举纲上下打量女孩，嗤笑一声：“小姑娘不要太激动，你有想法很好。不管是谁的方法，已经出版了，就没必要再特意拿来说道了，你说对吗？”
　　杨可颂看着老师，准备侧面出击：“老师你有看过苏荷的成绩吗？她原本在年级排中下游，用了我的方法后，她现在稳定在上游。抛去文科后，她的成绩还会更好。”
　　“这样啊，那等期中考完再看看。你先回去吧。”
　　丁举纲转向一边，已经不想再谈。
　　杨可颂低头，复盘两人的对话。她太急于证明自己了。
　　“老师，我们班同学的成绩是不是基本在年级前一百？”
　　“嗯。”丁举纲鼻子里哼一声，看都没看她。
　　“老师，你想不想带出全市第一的班级？”
　　丁举纲挑眉看她。
　　“我随便问问。”杨可颂笑，“因为我的方法我只带过几个人，两个去了一中，一个提高了七百多个名次。但毕竟是少数。班里有六十个人，我也不敢说什么大话，毕竟我只是个想法天真的小姑娘。老师再见。”
　　杨可颂麻溜地离开，丁举纲轻笑出声，“这丫头。”
　　他继续喝茶，喝着喝着，却打开电脑，抽调了杨可颂和苏荷的所有成绩。
　　“这么好的成绩，居然来了二中？”
　　丁举纲喝着茶，看着电脑上的成绩，想了很久。
　　回到教室，杨可颂看起来怡然自得，沈余和苏荷便问她结果如何。
　　“等几天，给班主任点思考时间。如果他胸有大志，肯定会来找我的。”
　　沈余瞧她胜券在握，不由好笑。
　　“你和班主任说了什么？”苏荷怕杨可颂太单纯得罪人。
　　“我问他想不想带出全市第一的班级。”杨可颂得意洋洋。
　　苏荷却更担心了。
　　这么狂妄的口气，做不到可怎么办？
　　“需要我做什么？”沈余将自己的实验数据记录好，放进抽屉里，“我会暂停实验一段时间，有需要随时和我说。”
　　杨可颂对着沈余痴痴傻笑。
　　苏荷看不过眼，转头思量自己能做什么，“我大概知道你是按怎样的思路辅导我的，那按这样的方式辅导别人，可以吗？”
　　“不行不行，”杨可颂摇头，“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同样的学习方法，有些人一点就通，有些人光理解方法就耗光了经历。如果班主任真得用我的方法，那我们可以先把同学们分成几大类，然后再细分学习方法。”
　　“好，你按你的思路来，我和沈余一样，听你差遣。”
　　杨可颂依旧傻笑，这次是看着苏荷。
　　“你别这么看我……”苏荷扶额，“看起来太傻了。”
　　两天后，班主任将杨可颂叫去了办公室。
　　“说说吧，你的方法。”丁举纲摆着老师款，依然淡定喝茶。
　　“老师，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您还记得吗？”
　　杨可颂面带微笑。丁举纲看着她，不说话。
　　杨可颂始终保持笑容，态度无懈可击。
　　丁举纲呵了一声，终于笑起来。
　　“你这小姑娘挺倔的啊？怎么中考也不争一争？”
　　“金子去哪里都会发光。”杨可颂从容应对。
　　“那次发言，就是你和那个谁……”
　　“沈余。”
　　“对，沈余。你俩配合的挺好。听你以前班主任说，你想参加些竞赛？”
　　“以前比较空闲。现在要做的事很多，就没精力比赛了。”
　　“嗯，行，说说，我需要配合你什么？”
　　丁举纲终于低头。杨可颂狡黠一笑，从文件袋里拿出自己出的题目。

　　第二天早读时，丁举纲没在后门停留，径直走上讲台，等待同学安静下来。
　　“我们班中考的目标是，全员过一本线。”
　　全班哗然。
　　以二中的成绩，即便是年级前三十，过一本线都很悬，班主任哪来的底气？
　　同学们面面相觑，不知班主任葫芦里卖什么药。
　　丁举纲不为所动，让班长将志愿单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