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14、我可以追求你吗？

　　分不清是谁的声音，杨可颂昏昏沉沉地被颠来颠去，最终撑不住，闭上了眼。
　　江南慌不择路，怀里的杨可颂不省人事，一颗小脑袋被他抱得颠来晃去，那样子，和死了没两样。
　　待将她交到校医手里，江南顿时瘫倒在地。
　　“她怎么了？”校医时常碰到因减肥晕倒的学生，因此见怪不怪。
　　“被我们篮球打到了。”
　　校医上下打量江南，试探地问：“故意逗小姑娘？”
　　“不是！”江南难得红了脸，“根本没看到她，她蹲着。”
　　“正好打在头上？”
　　“应该是。”江南回忆当时的场景——他们一群男生赛后练手，因为憋着气，打得就比较重，球飞了，杀伤力不是闹着玩的。
　　谁也想不到围栏下面还蹲着个姑娘。
　　江南想起看到杨可颂的样子，蹲在地上两眼放空，接着身子就往下软。
　　那样子，太吓人了。
　　现在也很吓人——不会真闹出人命了吧？
　　“考虑是脑震荡。”校医收了检查设备，催江南：“报120送医吧，她现在最好不要动。不确定是否损伤大脑。”
　　江南想到抱她过来的路上，那小脑袋晃荡的样子，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要是，伤了大脑，会怎么样？”
　　“会傻，”校医看着少年，“估计你得负担她下半辈子。”
　　这事件太大了。
　　江南立刻联系了父母，随后打了120。
　　三个小时后，杨可颂悠悠转醒，然后，瞪大了眼——这是哪里？
　　“杨可颂，你还好吗？”
　　周边立刻围上几人，最前面的是有点面熟的男生。
　　杨可颂迷茫的眼神真得要吓死江南了。
　　“杨可颂，你还认识我吗？我是江南。”他突然想到她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便换了种说法，“那天我也用球砸到你了，还记得吗？”
　　在一片迷蒙中，杨可颂抓住了曾经那个片段。
　　杨可颂的眼立刻瞪大，接着是明显的厌恶，再然后，是惊恐。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做了什么？”
　　看到杨可颂的反应，旁边一对中年男女的表情也变得惊恐起来：“南南，你还对人家做了什么？”
　　江南一个头两个大。
　　“我……我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
　　无力地辩解，比不辩解好不了多少。
　　中年女人明显猜错了，她调转头，和蔼地拉起杨可颂的手，温和地介绍了自己，并询问她身体状况。
　　“只是头有点晕，想吐，其他还好。谢谢阿姨。”杨可颂礼貌又尴尬地笑着，晕眩的感觉如影随形，她不敢动头，只得一直面对着江南一家人。
　　江妈妈看起来很年轻，衣着时尚大方，显然不是一般人家。江爸爸不苟言笑，但一直现在床边，看起来也很重视她的样子。
　　为什么要重视她？
　　“我到底怎么了？”
　　江妈妈温柔又耐心地讲述了江南的球是如何打到她，她又是如何从医务室到中心医院的。
　　“谢谢叔叔阿姨，让你们费心了。”
　　“是江南闯的祸，我们这么做都是应该的。”江妈妈牵着杨可颂的手，看这姑娘文静又礼貌，听说成绩非常好，以后和江南一起出国，实在是很好的人选。
　　“叔叔阿姨已经付了足够的医药费，你只管在医院好好养着，一定要痊愈了再出院。”
　　“不用不用，阿姨，这太破费了，我在寝室休息一下就好了。”
　　“阿姨问过医生，你这脑震荡最好就是卧床休息，每天都要人照顾的。江南他不怎么会照顾人，毛手毛脚，再伤到你就不好了。”
　　刚才一急，杨可颂觉得又想吐了，她只得听任安排。
　　“可颂，你看要不要叫你父母过来？我们也好当面道歉。”
　　杨可颂想到上次回家太晚，妈妈心力交瘁的样子，便不想再让父母担心。
　　“阿姨，不是大事，您不用太在意。也不用告诉我父母，我怕他们担心。”
　　“好好好，那你好好休息。叔叔阿姨先回去了。”江妈妈将江南推到床边，嘱咐他：“小心点照顾，有事记得叫护工。”
　　江南一连串点头应好，终于把父母送出了门。
　　转身，再进门，房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杨可颂不想和他说话，索性闭了眼。
　　江南凑上去，摸摸她的头。
　　嗯，应该没坏。
　　“你在干嘛！”杨可颂气得跳脚，可恨现在她动不了。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蹲在那里。”
　　“哼！”拒绝对话。
　　“医生说你休息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
　　“你起得来床吗？”
　　“……我不起床。我要睡觉了。”
　　“你才刚睡醒。”
　　杨可颂气死了，撅嘴不说话。
　　“真得对不起，拜托你原谅我吧。”
　　“好的，原谅你，再见。”
　　“不要赌气，真得原谅我，可以吗？”
　　杨可颂瞪眼：“我现在躺着，动都不能动，你叫我怎么原谅你？”
　　江南死皮赖脸：“那等你能动了，我再来求你原谅我。”
　　杨可颂觉得眼前的江南和记忆中的那个好像不一样。
　　那个自恋自大狂，是别人？
　　“这个错先放一放，上一次的错，能原谅我吗？”
　　杨可颂反应过来，不说话了。
　　“我真得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头脑一热。”
　　“不要说了。”杨可颂尴尬，“都过去了，别说了。”
　　“那你能原谅我吗？”
　　“都叫你别说了！”
　　江南凑上来，捧住杨可颂的脸，很认真地说：“我在此，郑重为过去所有错误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杨可颂呆住。
　　“你，干什么啊？”
　　江南舔舔嘴唇，“之前印象不太好，我想和你重新认识一下。”
　　杨可颂觉得哪里怪怪的，总觉得前面有坑。
　　不过前尘一笔勾销，是不是就可以当作没发生？
　　那以后沈余问自己，自己就可以坦然面对了吧？
　　“好，一笔勾销。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吧。”
　　“好。”江南笑。
　　江南地笑意味深长，杨可颂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直到第二天他敲响病房的门，她终于知道坑在哪里了。
　　“你好，我是江南，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杨可颂无言以对。
　　“你好，我可以进来吗？”
　　杨可颂恶趣味：“不可以。”
　　“好的，我进来了。”
　　江南好脾气地坐到床边，自顾自地介绍自己。
　　“我是12班的江南，爱好打篮球，成绩一般，很高兴认识你。”
　　杨可颂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个人表演。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水冰月。”
　　“你的名字真好听。这是你的真名吗？”
　　杨可颂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江南也笑了。
　　“你是在玩过家家吗？”
　　“认识新朋友的过程罢了。好了，现在我们认识了。”江南清清嗓子，郑重其事：“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杨可颂止了笑。
　　“我有喜欢的人。但是我大学之前不会谈恋爱的。”
　　“好的。那我可以追求你吗？”江南不为所动，神情自若。
　　“不可以，”杨可颂直截了当，“我非常讨厌有人追求我，我不想讨厌你。”
　　“嗯……”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意料。江南猜中了前半段，没想到还有后半段。
　　“你为什么喜欢我？你根本不怎么认识我。”
　　她不能理解这种喜欢。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还是和什么人打了个赌？
　　“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
　　江南气笑了：“你不认识我，不代表我不认识你。你不知道自己是校园风云人物吗？”
　　“什么？”杨可颂眨巴眼，大眼写满茫然。
　　江南看着这样的杨可颂，使劲忍了忍才没有蹂躏她的脑袋。
　　“你不要做这种表情……”
　　“哦，抱歉。”杨可颂立马懂了江南的意思。她收紧下巴，尽可能严肃地面对他。
　　那严肃的小脸，在江南眼里，一样令人想要忍不住揉搓。
　　“你可真是……”有趣。江南望着她，眼中满含笑意。
　　江南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很喜欢她的样子。杨可颂忍不住想，会不会自己在沈余眼中，也是这个样子？
　　就像，那个奶茶店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