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死鱼翻不了身

1、风楼玉石

　　世间分为人、妖、仙三界，几千年前三界大战，最终仙界获胜，至此三界签订协约互不干涉，划清界限。从古至今，世间太平，人民生活幸福，人界朝政更迭。
　　天和七年（妖界狐族）
　　“妖界其他族已经蠢蠢欲动，想要攻打人界了，你作为狐王的长子怎么还有闲趣在这休息？”
　　“他们打他们的呗，仙界现在就跟与世隔绝了一样，亏他们还一统三界呢，我可不想掺和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说了，就算你再推脱，这次也必须得去，你很快就到了成年之期了，如若再不试炼，到时候的王位继承比试你可怎么办？”
　　桃树上的少年听了这话，摇着手中纯白的扇子，思考一阵跳下树走了。妖界狐族居住的桃花林是世间少有的圣地，桃花林中布满桃树，林子周围的毒烟将林包围。若有人不小心踏入，则会迷路，最终吸入过多毒烟而死。所以在妖界甚至人、仙两界，没有人进过狐族之地，也没有人了解狐族世间也流传着关于狐族的各种传言。狐王法力超强，曾于狐王比试之人，不是重伤就是死，而狐王的长子样子只能用“丑陋”来形容，整日吊儿郎当，常去人界街上逍遥快活。大家都笑他，名字叫程澈，真是人如其名。
　　程澈，年十七，因仙界为统一年龄，所以都按人界的来，人界一岁妖界一百岁仙界一千岁。而世间的传言，是真是假，无人知晓，一传十十传百，这个狐族长子在他人眼中已经成了一个花花公子。可他的样貌真生得极好，上挑的眉毛，水灵灵让人看着就像疼惜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本就是狐，却仍是狐中最出众的，无可挑剔的脸再加上垂涎欲滴的身材，狐族不管是男狐还是女狐都偏爱他。可狐王让他出门必须掩面，以至于他听到说他样貌丑陋的传言，气愤了好几个月。
　　按照人界的习惯，程澈已快到十八成年之际狐族有个传统，凡是王位继承候选人必须通过比试，打败狐族三大长老以及狐王方有资格。比试结束后，与所有到成年之期的狐妖一起进行狐尾分化仪式。仪式中需触碰狐族灵石，在剧痛中会分化成一尾至九尾，这也意味着权力、职位、身份的高低。狐族王室血脉基本在七尾以上，但历代没有出现过九尾，连狐王也仅是八尾，而若候选人未达到七尾则会被取消资格，放入人界试炼。
　　人界朝政更迭，皇权衰弱，宦官掌握实权，社会变得动荡不安，仙界当朝仙帝安于享乐，并不在意人、妖界的事。妖界抓住此次机会，决定攻打人界，实现一统三界。妖界各族已派多人前去人界打探。
　　“报——皇上，妖界欲攻打人界，各族公然撕毁协约，遣人将破碎的协约奉上，时日不多了！”
　　“我们也无法抗衡妖界，只有几个在仙界试炼过，会使用仙术的人单单是不够的，亓爱卿你怎么看？”
　　“皇上，晚怿近日在家中修习仙术，大有所成，就让他带兵防守吧！”
　　“晚怿啊，好啊好啊，妖界此次攻打，各族不会派过多人手，而且妖也只有那几个王室血脉强，其他妖如同人并无差异，就交给晚怿好了。亓爱卿将晚怿叫来，吾要见他。”
　　“是！”
　　只见一人身穿黑衣，长发束起，发带随风飘扬，生着一对丹凤眼，眼角有颗痣，眉微皱着，让人觉得难以亲近。个子高挑，一出场就带清冷的气质。
　　“臣亓晚怿拜见皇上！”
　　“晚怿，不必多礼，起来吧，朕要跟你说的具体事情，想必你父亲定跟你说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上能够相信晚怿，晚怿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国土！”
　　“好，朕等你凯旋归来的那一天！”
　　出了皇宫，亓晚怿仍紧皱着眉，虽说仅有王室血脉比较强，但那些妖仅凭一只就能够对付，更何况全体出动，而他自己仙术也只学了不过数月，称不上是精通。
　　“看来得先去修炼了，时日已不多了。”
　　亓晚怿按了按眉心。他来到之前常常散心的那片竹林，拔出背在背上的剑，来回挥动，仰身出剑，一套套动作行云流水，附近的竹全都被他使出的仙术给拦腰砍断。亓晚怿正练得起劲时，耳旁传出阵阵笛声，在寂静的竹林中显得格外的刺耳。亓晚怿寻着笛声走去，看到一袭白衣带着半张面具的男子正坐在竹的枝干上吹。那个男子似乎注意到了他，忽然从手中扔出什么东西，飞快朝亓晚怿飞去，但他几次侧身就躲过了，但当亓晚怿一回头那个男子就不见了......
　　“真烦，吹个笛子都被人打扰！”程澈烦躁地转着笛子。
　　“哎呦，我的祖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之前说得话记着，还有心思吹笛子！”轩儿走上去捏了捏程澈的脸。
　　“哎疼！听着呢，记着呢，不就一个比试吗？别大惊小怪的，我可是谁啊！”
　　轩儿听了这话，无语地走开了。程澈自讨没趣，就去了狐族专门试炼的地方——疯禁阁，这里狐族常人从不踏足，只有王室才回来此。里面每个机关都是对抗各类妖与仙所做，重重机关，紧紧相扣，根本没有机会休息，大部分王室可能都无法承受。程澈之所以被常人甚至自己亲生父亲看不起，是因从小培养到如今，没有一点长进，谁也打不过，每次都是别人欺负的对象。但其实程澈实力早已超过狐王，不，是远远超过，只是因儿时的经历，让程澈处处与狐王对着干，狐王想让他有出息，他就装作一事无成，软弱无能。疯禁阁里每一个机关早已被程澈摸透，只需几分钟就能破除所有，在通过所有机关后，会来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因为没有几个通关，以至于里面是什么样没有人知晓，没有人敢进去。程澈熟练找到一个砖块按下去，石门打开，只见一位老者坐在石椅上转过头，看见程澈笑着招呼他进去。
　　“澈澈来啦，过来坐，上次你跟我说的，我有发现。”
　　“真的吗？真的辛苦源爷爷了，您说给我听听。”
　　程澈走过去坐在石椅上，给源爷爷倒了一杯茶。
　　源爷爷喝了口，说道：“你上次跟我说，这块玉石自小你母亲就让你带着，容不得丢。这玉石你的母亲也未曾跟我提起过，我近日翻了些这里存放着的古书，也未找到有关这玉石的记载。但我在古书中看到风山顶有处遗楼，楼中有道暗门，此暗门要靠一样东西，方可打开，古书上关于此暗门的图画，这打开暗门的钥匙倒和你的玉石似能对上，但那暗门至今无人开启过，所以我也无法断定。”
　　“风山？遗楼？可是那传说中的丁前辈居住之地？”
　　“正是，我与丁也算是旧识啦。当时我俩年轻气盛，到各处游历，但后面老丁不知有何事瞒着我，经常不与我一起了，我们也渐渐失去了联系，后来听说他在风山隐居，我有去找过他，可每次都无人开门，我也就不去叨扰了......”
　　“那看来那遗楼藏着极大的秘密，我得去一探究竟！”
　　“不急，风山自老丁消失以来，常被像桃花林上方的那种毒烟围绕，但那烟又有些不同，你父亲有派过人去探探，但最后去的几个一个也没能回来，听说全死在风山了。”
　　“老头子？他怎么会想去风山，难不成也是为了遗楼？啧，母亲给我这玉石究竟是何用意，她在我儿时说是为报平安，但这玉石有几次竟在发光，我给轩儿看，他说没有看见玉石发光，真奇怪......”程澈托着头，陷入思考。
　　“哎——你母亲死得早，与你父亲说出远门有要事，一回来就得了重病，给了你这块玉石，不久就病死了。狐族御医都不知是什么病，这玉石也是来路不明。”
　　“源爷爷，玉石的事以后再论吧。此次比试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再藏实力了，就算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我要证明给老头子、给世人看，我程澈不是个花花公子！”
　　“随自己心来，澈澈，源爷爷会一直支持你。”
　　“源爷爷，等我比试赢了，我就让老头子放你出去。”
　　“不用管我了，我老啦，呆在这还更安稳些，当初被关进来，也是因触犯了族规最重要的一条，被终生监禁也是我活该。”
　　“源爷爷怎么会背叛狐族，与他族私通，我不相信！”
　　“这事以后你肯定会知道的，”源爷爷望了望天窗，“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吧，你父亲要是知道你和我呆在一起，定要罚你的。”
　　“好，源爷爷等我来救你出去！”
　　在程澈走后，源爷爷轻轻一笑......
　　距离妖界攻打人界，仅剩三日，人界人心惶惶，躁动不安。亓晚怿每日都会去竹林练武，但再也没见过那个蒙面的白衣男子。程澈早已按耐不住，也不去在意源爷爷的话直奔风山......
　　（风山下）
　　“疯山？闲人免入，禁地，”程澈看着警告牌喃喃自语，“为何是疯山？这座山没想到竟然如此偏僻，可是让我好找，不知道狐的百毒不侵之身是否对这烟有用。”
　　程澈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突然胸前的玉石开始疯狂闪烁，程澈脑海里又浮现出母亲朝着他笑的样子，于是直接冲入毒烟之中。在一阵狂咳之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山形只是虚影，而烟也只是迷惑人。烟后是一座矮楼，从外看并不像已存在几百年。楼前还有几片田，种着各类瓜果蔬菜，但只可惜无人打理都枯萎了。程澈打开矮楼的门，里面干净整洁，摆放着许多书籍，这些书在外面已无踪迹，狐王找寻多年没想到都在这矮楼里。
　　“哐当——”楼上传来一声异响，程澈拔出背上的剑，缓缓向二楼走去。二楼无它，只有一扇紧闭的门，正如源爷爷所说，门上有个与玉石形状相近的凹槽。程澈摘下玉石嵌入。“咔擦！”门开了。程澈抬头一惊。
　　“源？源爷爷？你怎么在这？我这就来给你松绑！”
　　房间里被绑在椅子上的源爷爷疯狂摇头，他全身被绑，嘴也被布团塞住，不停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程澈刚一抬脚踏入房间，就被人敲晕。
　　“老源啊，你还是斗不过我，这小子在我手里，他那继承人就别想了，还想着救你，啧啧啧。”这人说完开始大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前辈——孟晟丁。地牢里的源爷爷也是他易容成的，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将程澈骗到这，让他父亲对他彻底失望。孟晟丁扛起程澈放在石台上，使用邪术，一股黑烟钻进了程澈的身体，门上的玉石发出黑光“嘣”的一声连带着门炸掉了，碎渣散落一地......
　　程澈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扶着额头回想发生的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冲进了毒烟。程澈双手撑床想要站起来，又无力地躺倒，只能喊轩儿。轩儿一溜烟似的冲进房间，掰过程澈的头，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衣服也撩起来仔细检查。
　　“不是，你干嘛！对我上下其手，不怀好意？”轩儿听了白了程澈一眼，“你知不知道你躺在狐族入境处，还昏睡了一天，怎么弄都弄不醒，我都急死了，狐王也一直来看你。可算醒了，明天妖界就要攻打人界了，这么要紧的事......哎呦——”
　　程澈拍了下轩儿的头，缓了一阵后跳下床，摸了摸胸前，顿了一下，转身将轩儿掰正。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玉石？挂在脖子上的那块！”
　　“没......没有啊，不会被人拿走了吧？”
　　“不行，我得去找回来，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不可以，狐王说罚你禁闭到大战为止，现在外面很危险，更何况你发生了这样的事。”
　　“凭什么，老头子之前从未关心过我，怎么现在这样？我很好，一点伤都没有，我能管好自己，我必须要把那块玉石找回来！”
　　程澈刚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发现门口两边各站着个侍卫将他拦了下来。程澈欲想抬脚，两位侍卫侧身拔刀。
　　“公子，我们也是奉狐王之命，您如果再往前，就不要怪我们动粗了。”
　　“可恶！”
　　程澈本不想伤害同族，但一时想着玉石，便直接变出白扇，三两下将侍卫打倒，刚准备走，狐王飞来直接一掌将程澈打回房内。“咳咳咳！”程澈捂着心口。
　　“已经这样了，还想着玉石，本就无能，出去是找打的吗！”
　　“那是母亲留给我的！你这个冷血的老头子是不会懂得！”
　　“你再敢出去，就不要参加继承比试了！乖乖给我去人界试炼！本来就没有实力来继承我的这个位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狐王说完甩袖走了。程澈听后没法，只有参加比试才有办法救出源爷爷，只好坐回床上，轩儿陪了他一会后，便走了。就这样程澈在房间里呆了将近一天，要小解也是两边有侍卫跟随，饭则是都由轩儿送进来，程澈无聊时就转转笛子，在手中把玩，这只玉笛是程澈在仙界的至交——欧阳浩，赠与他的十七岁生辰礼物。虽说仙界与妖界不对头，但这俩人算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
　　大约一两百年前，当时仙界人士在生活频繁，而妖界也偶尔会去游历，程澈则算是常客。欧阳浩当时第一次到人界，对人界一切事物都很稀奇，在人间看到喜欢的东西也不问价格，直接给一小块黄金，很快就把钱用得差不多了。在街上一个陌生人告诉欧阳浩来人界，唯有赌场最为快活。于是欧阳浩便被带到赌场开始跟着那人赌赌赌，最后欠了一屁股债，在街上被讨债人追着打。当时程澈正好在街上四处瞎逛，听到如此响的动静还围着一堆人，好奇地凑上去看，看到欧阳浩被一群壮汉围在中间被打的鼻青脸肿，扒开人群，走上去询问事情经过帮欧阳浩还清了债务。还找到了当时带欧阳浩进赌场的那个人，一看到就打了那个人一顿，原来此人看到欧阳浩在街上出手阔绰，便起了不好的心思，把欧阳浩带进了赌场，与赌场的人联手骗光了欧阳浩的钱......
　　欧阳浩十分感激程澈，后把他带到仙界好好招待了一番。久而久之，两人便熟络了起来，成了至交，但两人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家世和身份，只知一个在仙界，一个在妖界，可也没有因为这个两人的关系有过裂缝。在平常也只是聊聊琐事，避而不提妖、仙界，但不知为何后来仙界不再有人去人界，与人、妖界失去联络，欧阳修只是偶尔写几封信给程澈，就连玉笛也是托人转交。
　　程澈抚摸着玉笛，想着这几百年来一直未从得到答案的问题，仙界究竟发生了什么？被关在房间里，程澈也无事可做，便早早洗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