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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打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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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端着炖得软烂的排骨走进屋,青花瓷碗里,排骨浸在奶白色的汤汁里,还飘着几块玉米和胡萝卜,香气瞬间漫了满室。
莫尘帮林清可拉开炕边的椅子,自己则挨着爷爷坐下,手里不自觉地摩挲着温热的碗沿。
饭桌上,奶奶一个劲给林清可夹排骨,“多吃点,看你这孩子,城里上班肯定没好好吃饭,都瘦了。”林清可笑着应着,余光却瞥见莫尘几次欲言又止,眼神在她和爷爷奶奶之间打转。
直到饭后,爷爷泡上了新沏的茉莉花茶,氤氲的茶香驱散了些许冬日的清冷。莫尘突然握住林清可放在膝上的手,抬头看向对面的爷爷奶奶,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爷爷奶奶,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爷爷奶奶对视一眼,爷爷放下茶杯,笑着点头:“你说,我们听着呢。”奶奶也停下手里剥核桃的动作,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我和清清。”莫尘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林清可的手,语气格外认真,“我们在一起了,想以后一直陪着对方走下去。”
他侧过头看了看林清可,眼里满是温柔,“以前总怕你们担心,没敢太早说,现在我想好了,应该让你们知道。”
林清可的心怦怦直跳,悄悄往莫尘身边靠了靠,补充道:“爷爷奶奶,我会好好照顾莫尘,也会跟他一起孝敬你们的。”
奶奶先是愣了愣,随即脸上笑开了花,放下核桃就拉过两人的手,来回摩挲着:“傻孩子,这有啥好怕的!我早就看出来了,阿尘这孩子,眼里就没离开过你。”
爷爷也跟着笑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里满是欣慰:“你们俩能互相惦记、互相照顾,我们就放心了。阿尘从小没怎么让我们操心,现在有你陪着他,我们更安心。”
他看向林清可,眼神温和,“清清,以后这孩子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们说,我们替你收拾他。”
林清可忍不住笑了,用力点头:“谢谢爷,谢谢奶。”莫尘也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嘴角扬起一抹真切的笑。
他知道,爷爷奶奶最疼他,也打心底喜欢林清可,可真到说出口的那一刻,还是会紧张——怕辜负他们的期待,也怕没能给林清可一个安稳的“名分”。
窗外的雪还没停,落在屋檐上,积起厚厚的一层,可屋里的人心里,却都揣着一团火。
林清可抬头看向莫尘,他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里不仅是莫尘的家,也是她的家——有疼他们的长辈,有相爱的人,有说不完的家常,这就是她心里最想要的安稳。
莫尘悄悄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我们常回来。”林清可用力点头,心里满是踏实——有他在,有爷爷奶奶在,不管未来遇到什么,她都不怕了。
年后返程那天,爷爷奶奶在村口挥了好久的手,直到车子拐过弯道再也看不见,林清可才收回目光,心里还揣着离别的怅然。莫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你周末没课,咱们就回来。”
回到城里的出租屋,生活很快回归正轨。
莫尘的工作依旧规律,每天早出晚归。早上他会比林清可早十分钟出门,临走前总会把温好的牛奶和刚烤好的吐司放在桌上,有时还会切一小盘水果。
傍晚下班,他会根据林清可发的消息调整路线——如果她当天不用加班,就绕到她公司楼下接她;如果她要留在公司赶稿,就先去菜市场买好菜,回家做好饭等她。
周五傍晚,林清可刚把晾干的衬衫叠好放进衣柜,手机就响了,是江韵发来的消息:“清清,陪我聊会儿?”附带的表情包耷拉着耳朵,透着股无精打采的劲儿。
她刚要回复,莫尘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带着刚下班的轻倦:“在忙什么?”
“江韵找我,看这语气,怕是又跟许铭置气了。”林清可侧过头,指尖戳了戳他的下巴,
“你先去洗手,饭马上就好,我打个电话问问她。”莫尘应了声,转身时顺手抽走她手里的手机:“先吃饭,吃完饭你慢慢聊,我帮你把汤盛好。”
饭桌上,林清可还是没忍住给江韵拨了电话,响了五六声才被接起,听筒里却传来震耳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江韵的声音混在其中,带着点飘忽的醉意:“清清?我在……在酒吧呢。”
林清可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莫尘抬眸看她:“怎么了?”她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问:“你去酒吧干什么?许铭又让你委屈了?”江韵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才闷闷地说:“下午看到他跟郑予禾在书店……他给她递书的时候,笑得可温柔了,跟对我不一样。”
挂了电话,林清可眉头还皱着,莫尘夹了块她爱吃的排骨放进她碗里:“要过去看看?”“嗯,她那性子,喝多了准瞎琢磨。”
林清可放下筷子,刚要起身,莫尘已经拿起外套:“我送你,晚了不安全。”
两人很快到了酒吧门口,林清可刚要推门,莫尘拉住她,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含着,里面烟味重。”
她接过糖塞进嘴里,清凉的味道漫开,心里也暖暖的——每次她去人多的地方,他总记得这些小细节。
进了酒吧,在吧台角落找到江韵时,她面前已经摆了两个空酒杯,正盯着杯里的冰块发呆。
林清可走过去,把她手里的酒杯抽走:“江小韵,跟自己较劲有意思吗?”江韵抬头看到她,又瞥见门口站着的莫尘,眼圈一红:“清清,你说许铭是不是真的喜欢别人?”
莫尘没走近,就靠在不远处的墙边,安静地等着,目光时不时落在林清可身上。林清可拉着江韵坐下,叹气道:“你啊,总盯着他对别人的样子,怎么不看看他对你?上次你加班到半夜,是谁冒着雨给你送伞,还在楼下等你一个小时?”
江韵咬着唇不说话,林清可偷偷对她说:“就像莫尘,他嘴笨,不会说好听的,但每次我晚回家,他都会把客厅的灯留着,厨房永远有热着的汤。有些人的喜欢,就藏在这些小事里。”她回头看了眼莫尘,他正好也望过来,眼神里带着笑意,像盛满了星光。
聊了半个多小时,江韵终于缓过劲,林清可扶着她起身,走向莫尘。莫尘自然地接过林清可手里的包,又帮江韵挡开拥挤的人群:“送你回去?”江韵摇摇头,笑着说:“不用啦,我清醒多了,自己能走,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回去的路上,林清可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夜景:“你说,江韵和许铭什么时候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啊?”莫尘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快了,等他们像我们一样,学会把心思说出来就好了。”
车停在楼下,莫尘牵着她上楼,打开门时,客厅的小夜灯亮着,是他出门前特意打开的。林清可换鞋时,莫尘从身后抱住她:“累了吧?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她转过身,踮起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有你在,永远不累。”
转眼林清可大学就要毕业了。
六月的阳光揉着香樟叶的碎影,洒在满是学士服的校园里。
林清可刚跟室友拍完最后一张合影,学士帽歪在脑后,手里还攥着被风吹落的流苏,正笑着吐槽“这帽子戴一下午快把我头发压塌了”,目光扫过图书馆前的台阶时,突然顿住。
莫尘就站在那里,没穿平时刻板的衬衫,换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袖口随意卷着,手里拎着个印着她喜欢的猫咪图案的纸袋,正低头看着手机,听见喧闹声抬头,恰好与她对上视线。
林清可眼睛一亮,几乎是下意识地提着裙摆冲了过去,动作跟高中毕业那天一模一样——那时她也是这样,穿过攒动的人群,直直扑向等在教学楼楼下的他。“莫尘!”
莫尘早有准备似的,顺手把纸袋换到另一只手,张开手臂稳稳接住她,手掌自然地搭在她的后背,带着熟稔的力道拍了拍:“慢点跑,不怕摔?”
林清可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笑出声:“怕什么,你肯定能接住我。”她松开手退了半步,伸手把歪掉的学士帽扶正,上下打量他,“今天怎么穿这么休闲?不像你平时上班的样子。”
“知道你今天毕业,特意换的,免得显得跟你们这群‘小毕业生’有代沟。”莫尘晃了晃手里的纸袋,递给她,“给你带的,刚在学校门口买的冰粉,你爱吃的葡萄干和山楂碎都加了。”
林清可眼睛弯成月牙,接过来打开,冰凉的甜香瞬间散开,她挖了一勺递到莫尘嘴边:“你也吃,天这么热,降降温。”
莫尘没客气,张口吃掉,眉头微微舒展开:“比公司楼下那家好吃。”他抬手,自然地帮她把粘在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皮肤时,两人都没觉得拘谨——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让这些小动作变得习以为常。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拍完照了?”林清可一边吃冰粉,一边好奇地问,“我还以为你得等我发消息才过来。”
“我感觉。”莫尘笑着,目光扫过她身后还在拍照的室友们,“看你们那阵仗,拍了快一个小时,估摸着也该结束了。”
林清可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走走走,陪我再拍几张毕业照,就当弥补高中那次你没入镜的遗憾。”
莫尘任由她拉着,脚步跟着她的节奏放慢,目光落在她笑盈盈的侧脸上,语气带着熟稔的宠溺:“行,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当你专属背景板。”
室友们看到这一幕,笑着起哄:“清清,莫尘学长也太配合了吧!赶紧多拍几张,这可是从高中‘陪读’到大学毕业的‘专属家属’!”
林清可笑着应下,拉着莫尘站到香樟树下,自己比了个俏皮的“耶”,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莫尘配合地微微侧身,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目光落在她身上,满是熟稔的温柔。
快门按下的瞬间,林清可突然凑近他,在他脸颊旁比了个小兔子耳朵,莫尘也不躲闪,反而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多大了还这么调皮。”
周围传来室友们的笑声,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没有丝毫拘谨,只有多年相处沉淀下来的熟稔与暖意。
就像过去无数个日子里那样,他记得她的喜好,她熟悉他的习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藏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拍完照,林清可挽着莫尘的胳膊,咬着冰粉勺问:“晚上我们去吃那家你上次说的火锅好不好?庆祝我毕业!”
“好啊。”莫尘点头,顺手接过她手里空了的冰粉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不过得等你跟室友们告别完,我在门口车上等你,省得你跟她们聊起来又忘了时间。”
林清可笑着“嗯”了一声,心里暖洋洋的。她知道,无论过多久,他总会记得她的小毛病,会用最舒服的方式陪着她,就像这个盛夏的拥抱一样,熟稔又温暖,让人安心。
林清可转头跟室友们挥挥手,笑着喊:“你们先去聚餐,我跟莫尘晚点过去找你们!”室友们挤眉弄眼地比了个“懂你”的手势,闹哄哄地结伴走了,还不忘回头喊:“记得带莫尘一起啊,让他也尝尝我们毕业聚餐的‘快乐水’!”
看着室友们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林清可才挽着莫尘的胳膊往校门口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朵上:“还是跟你待着舒服,跟她们在一起,总被调侃‘毕业就该把你打包送给莫尘’。”
莫尘低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那你愿意被‘打包’吗?”
林清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才不呢,我可是刚毕业的‘自由人’,得先好好享受几天不用写论文、不用赶早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