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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可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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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圆月正挂在天中央,周围星星遍布。
明天大概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陆识砚转身想问池述怎么回去,就看见人蹲在地上,拿手戳地上的影子。
他挑眉,试探地喊,“池述?”
蹲在地上的青年应声抬头,灯光下那双眼睛里仿佛起了一层雾,迷茫而朦胧。
陆识砚走过去,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你在做什么?”
池述乖乖回答:“戳影子。”
陆识砚:“为什么戳影子?”
池述小声:“影子惹我生气了。”
陆识砚问:“影子怎么惹你生气了?”
池述别过头,不回答了。
人果然醉了,陆识砚想起那瓶喝了一半的梅子酒,有些好笑。这家店的梅子酒度数并不高,顶多算的上带着一点度数的果味饮料,但他没想到这人的酒量能差到这种地步,半瓶就能醉成这个样子。
“你醉了。”陆识砚掰正池述的头,看着他白皙干净的脸,仿佛轻轻一捏就能留下一道红痕,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事实上陆识砚也这么做了,他伸手刮了一下青年的脸颊,果不其然,青年的皮肤犹如纸做的一样,脆弱易碎,此刻脸上的红痕显得极其突兀。
池述没觉得疼,也分不清自己醉没醉,整个人愣在原地任由陆识砚对他做任何事,乖巧应声说,“我醉了。”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陆识砚突然笑了,笑声低沉而醇厚。
听着池述耳朵发麻,心里发颤,他睁大眼睛,听见自己说,“陆识砚,你是陆识砚。”
“喝醉了,还记得我啊?”陆识砚又凑近了点,依然在笑。
“记得,不管怎样都记得陆识砚。”池述点头,这像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他醉酒会记得,不醉酒也会记得。白天记得,晚上记得,发呆的时候记得,在医院的时候记得,画画的时候也记得,不管怎么样都会记得。
陆识砚承认此刻被池述的话愉悦到了。
“那你还记得怎么回家吗?”他好心情地问。
“回家?”池述皱着脸思考一会儿,随即茫然地想,他没有家了,根本回不去家的。
他摇摇头。
“那怎么办?你要跟我走吗?”陆识砚不懂池述为什么听到回家两个字眼神会如此悲伤,可他莫名的不想看到,轻柔地抚上那双眼,语气里带着诱哄,像怪叔叔拿着棒棒糖哄骗小孩跟他回家,但偏偏这小孩儿还傻不愣登的直接同意了。
陆识砚在池述眼里,大概就是人形棒棒糖,光是站在那里,他就会不由自主走过去。
喝醉了的池述乖的不像话,问什么就答什么,一路上不吵不闹,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把头别开,装听不见,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照顾的醉鬼。
陆识砚家是一套两居室的公寓,他从房间里拿着新的换洗衣物出来时,池述正坐在客厅沙发里,手里捧着只剩一半的蜂蜜水,头一点一点的,仿佛要掉进杯子里去。
手里的杯子被拿走,池述也跟着抬头,呆愣愣的。
怎么能这么乖呢?陆识砚笑眯眯地薅了一把青年毛绒绒的头顶,发质很软摸起来触感就像大型毛绒玩具,他将手里衣服递过去,“可以自己换衣服吗?”
这句话落在池述耳里像是调情,又像是魔咒。
他睁大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又憋住了,最后只是点点头。
他当然可以。
陆识砚将人连衣服塞进卫生间,指着一只粉色的牙刷说,“这是新的,还有那根白色的毛巾,也是新的,你都可以用。”
说完人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他没走,怕里面人出什么意外,就倚在门口等人出来。
几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打开,青年从里面走出来。
陆识砚宽大的衣服穿在着青年瘦削的身伤上,显得空荡荡的,白皙的锁骨袒露,再往下看,青年一弯腰,能看见精瘦的腰肢。
池述实在是困,若不是他还能记得这是在陆识砚家,下一秒就能直接睡着。
陆识砚看出池述的困倦,将他带进客房,看着人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入睡,他想要起身关灯,却被青年一把拉住手,他看着又突然睁开眼的池述,轻声问,“怎么了?”
“陆识砚,我明天还可以见到你吗?”
池述问这个问题时,眼睛里是陆识砚很熟悉的执拗。
他抬手将池述的眼睛闭上,说:“当然可以,快睡吧。”
“晚安。”
他关灯前说。
床上的池述在睡梦中,眉眼弯弯。
退出房间后的陆识砚没有立刻去洗漱,而是在阳台上点燃一根烟,等着身体里某种冲动慢慢平息下去。
他对正躺在他家客房里的某人有欲望。
心可以自己骗自己,但身体的反应却做不得假。
他喜欢池述吗?他不确定。
在国外这么多年,向他表白的男生女生并不少,其中长得像池述这款的也不是没有,可他每每看到他们就会想到有一名少年曾在雨中哭着求他救一只小猫,苍白,脆弱,美丽。他曾无数次在梦里舔舐净他的泪,这无关爱与喜欢,而是一种绮念。
烟已经快燃到头,手指传来刺痛感,他回神将烟蒂摁灭,丢进垃圾桶里。
该死!
他最后还是洗了个冷水澡。
6
“晚安。”
池述是笑着醒过来的,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梦到会说话的陆识砚,而且还跟他说的是晚安。
等他睁开眼,闻到房间里陌生的香薰味时才察觉不对。
他昨晚好像不是做梦。
“可以自己换衣服吗?”
“陆识砚,我明天还可以见到你吗?”
“当然可以,快睡吧。”
“晚安。”
……
昨晚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池述恨不得埋进被子,可他很快又发现被子的味道跟陆识砚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用的应该是同一种洗衣液,他红着脸将头仰起。
这是陆识砚的家。
这种被陆识砚味道包裹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又忍不住沉沦。
特别是在看到身上还穿着陆识砚的衣服,这种感觉更深一重。
“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池述满脑子粉红泡泡幻想。
“醒了吗?起床吃早饭了。”陆识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醒了,马上出来。”粉红泡泡瞬间退散,理智占满高地,池述慌乱地从床上下来,应了一声。
他一拉开门,陆识砚正在门外笑着看着他。
池述敛下心思,尽量装作平静地说,“早上好啊,昨晚真是麻烦你了。”
他把这当成老同学一场之间的照顾。
陆识砚意味不明:“不麻烦,快去洗漱完吃早餐。”
池述连忙点头,“好,好。”
等池述洗簌完出来后,就看见陆识砚坐在餐桌前,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冉冉升起的太阳。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了陆识砚对面。
早餐是清河最经典的老三样,包子、油条和豆浆,还带着楼下早餐店的塑料袋。只不过摆在陆识砚面前的是豆浆,而他面前的是粥。
陆识砚察觉到他的疑惑,微笑解释道:“醉酒的人,第二天起来还是喝点粥最好。”
池述埋下头闷声喝粥,陆识砚为什么要对一个只是作为老同学的自己这么好,好到他想贪恋更多更多。
“池述。”对面传来陆识砚无奈的声音。
“啊?”池述抬起头,脸上是跟昨晚如出一辙的呆愣表情。
“粥不是那么喝的,它很烫。”
池述后知后觉的放下勺子,接着就是嘴里的刺痛感,似乎烫出了一个燎泡。,他疼的”嘶”一下。
陆识砚又无奈地叹了声气,起身去接了一杯冷水,放到池述手里,“含着。”
凉水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嘴里的疼痛感,他含着,陆识砚就在旁看着,眼神温柔缱绻又带着一丝疼惜,让池述陷入一种错觉,他们像是一对相恋多年的恋人。
“好些了吗?张开嘴让我看看。”
陆识砚的话让池述回神,他将那口水咽下,顺从地张开嘴。陆识砚凑近,他的手固定住池述的下巴,发现只是一个很小的燎泡,放下心来,“没事,燎泡不大,别吃太烫的食物就行。”
那碗罪魁祸首粥被推到一边,池述却眼尖地发现一点不对劲,他忽地扯住陆识砚的手拉近,白皙修长的指节处看到一点烫伤的痕迹,他想到什么,发问,“这粥是你做的?”
粥的确是陆识砚做的,但这烫伤不是煮粥弄出来的,看着池述心疼的眼神,他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池述快哭了的眼神。
心疼他到快哭了?
“小伤,都不疼了,我现在都没感觉。”他急忙安慰道。
池述就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陆识砚一急将人拉进怀里,抚着他的的背,轻声哄着说,“我真没事。”
“陆识砚,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池述在他怀里止住哽咽,闷闷出声。
“这样,是什么样?”陆识砚一愣。
“带醉酒的陌生人回家,亲自给他做早餐,把哭了的他抱进怀里安慰,你对别人也这样吗?。”最后几个字,池述说的极重。
除去那两年的没什么交际的同班同学关系,他们实际上就是陌生人而已。
陆识砚听出来他问这话的意思,发出一声极低的笑,他捧起池述的脸,认真地说,“没有,就你一个。没带其他人回过家,季川他们不算。饭嘛除你之外只给我奶奶做过,至于抱着安慰也只有你一个。”
池述被那声笑震的四肢发麻,随即又是一大段话砸下来,这下脑子彻底宕机了,他觉得脑子现在比昨晚喝醉了还晕,他听不懂陆识砚在说什么。
他嘴比脑快,先开口问了,“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有个恋爱想跟你谈,可以吗?池述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