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全靠演戏》于景煦

3、第 3 章

　　“老师？”

　　李老师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快进教室去吧。”就走开了。

　　“哎，妙秋，我跟你讲，咱们学校有个校园传说你知道吗？”赵佳胤坐在兰妙秋前面一桌，一手拧开瓶盖，一手手肘靠在兰妙秋课桌上，伸着脖子凑近兰妙秋，压低了声音说。

　　兰妙秋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但又能保证听的清她的话：“不知道，我刚转来的啊。”

　　赵佳胤继续说：“传说啊，咱们学校建在一条龙脉之上，所以这里地灵人杰，咱们学校的学霸都比别的学校多。”

　　兰妙秋不置可否，灵气充沛确是事实，至于学霸多。哪怕兰妙秋初来乍到也该知道，大把的资源摆在这里，高额的奖学金制度，针对成绩好的同学的各种免费项目，足以吸引来大批的高成绩学生，更何况学校还不遗余力的到处挖角。

　　“但是同学们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学校的舆论造势，所谓地灵人杰，真的假的不重要，有人信就好了。不过我说的，是学校后山的许愿树。”

　　兰妙秋问：“哦？有什么特别的吗？”

　　赵佳胤说：“学校后山上面，有一棵珙桐树，开花形状像展翅的鸽子，又叫鸽子花。”

　　珙桐有“植物活化石”之称，是距今6000万年前新生代第三纪古热带植物区系的孑遗种。

　　“据说树老成精，向它许愿，就可以得偿所愿，灵得很。好多同学都想偷偷跑上去许个愿试一下，可惜学校管的严，那树又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至今还没有人成功上去过。”

　　说完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遗憾没有一睹真容，又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午休的时间，大部分人依旧在奋笔疾书，翻书的哗啦声，笔尖落在纸上沉闷的书写声，微风拂过，讲台上老师留下的教案一开一合。两人的对话在一片静谧中显得突兀，但又无人在意。

　　兰妙秋从桌肚里拿出书本，打开：“先看书吧，大家都在学习呢。”

　　赵佳胤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转了回去，从兜里摸出手机。

　　同样的教室里，有人为了拿到奖学金为家庭减轻一点负担，埋头苦读不敢松懈，有人不屑一顾只为了满足父母要求而坐在这里。大家好像都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就像清炒土豆丝里放的姜丝，看起来都差不多，吃到嘴里才感受到一嘴辛辣。

　　入夜，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兰妙秋回到了寝室。

　　明启的学费收的高，住宿环境也比一般的高中条件好，宿舍是四人间，每个人配备的多功能床，上面是床铺，下面是书桌和衣柜。女孩子更注重隐私感，因此每个床铺的上方又挂了各式各样的床帘，兰妙秋那纯棕色的床帘在其他女生花花绿绿的衬托下，显得严肃又古板。

　　宿舍有单独的洗手间，兰妙秋等其他人洗漱完，才拿着洗漱用品进去，并锁上了门。

　　洁白的棉签沾上特制的溶液，在兰妙秋光洁的脸上涂抹开，露出被隐藏的伤口，外翻的皮肉已经不再肿胀，但还是无法愈合。

　　奶白色的特制洁面乳在手心里打出丰富的泡沫，覆上苍白的面颊，很快就将兰妙秋脸色的妆容洗干净。

　　兰妙秋顺便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刚好熄灯时间到，大家都躺在各自的床帘里，寝室里面静悄悄的，除了室友的呼吸声和自己放置物品的声音，安静得如同无人之境。

　　她回到床上，隔着床帘听其他人的呼吸声逐渐绵长，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纤长的手指撩开床帘，随着寝室门的无声开合，兰妙秋的身影也消失在黑夜中。

　　兰妙秋辗转腾挪避开监控探头，前往学校后山的湖心岛。

　　她观察过学校的地形图，发现整个学校湖心岛灵气最盛，诚然整个学校都被灵气包裹，只要在学校内都能得到滋养。但这好比之前她在奶茶店一个月3000块的工资，饿不死，但是也攒不下，要想攒得下，要么苛待自己，要么工作之余再去干点别的。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苛待是不可能苛待自己的，牺牲时间去换钱也做不到，于是她自己开了一家。正准备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呢，老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找来了，逼得她只能东躲西藏。

　　想想真是晦气，自己明明只想过点普通的日子，近百年低调得都快查无此人了，招谁惹谁了？

　　一座铁门阻挡了兰妙秋的去路，自从宋载誉落水后，这里就被学校锁了起来，又特别加设了一个摄像头。

　　兰妙秋抬眼，一片树叶打着璇儿落下来，大差不差的贴在摄像头上面，兰妙秋徒手翻越铁门，在树叶落下来之前，飞快跑出摄像头的监控区域。

　　岛上乔木居多，越靠近岛中心的树越粗壮繁茂，少数灌木分布在岛外围，整个岛的形状像一个倒扣的半圆。岛上修了几条纵横交错的石板路，以供人行走。

　　岛上设置了几座木质仿古结构的凉亭，为了视觉统一，连接校区和岛上的桥也是木质仿古的。不得不说学校建设者的审美还是十分在线的，这里拍照一定十分出片。

　　兰妙秋选了最高大的那棵树，蹬踩勾跃上树顶粗壮的枝丫，盘腿阖眸开始吐纳。

　　树影婆娑，在新月的微光下，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灵气，仿佛被吸引一般，打着璇儿往兰妙秋身上汇集。月光漏在她脸上，斑驳的光影下，之前受伤的地方发出细微的光。

　　灵气仿佛游走的丝线，在一点一点缝补她的伤口。狼妖杀过生，留在伤口里的除了妖气，还有煞气，因此伤口一直无法痊愈。需要更多的灵气，才能将煞气冲淡，洗干净。

　　湖心岛面积不大，虫鸣声，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悉数掌控在兰妙秋的听觉范围内。

　　这样静谧的夜晚，这样搜集灵气的过程，在这一千年以来，如进食饮水般，已然成了兰妙秋必不可少的活动。

　　走遍九州每一寸土地的过程中，她不一定记得什么好吃什么好喝，但一定记得哪里的灵气生长速度快，哪个位置能最迅速的收集到灵气，以及——这片土地上的灵气来自哪里。

　　如果将灵气比作水源，有的村子自身有水源，湖泊或者水井，那周围的居民就能仰赖其生存在这个地方。有的地方没有水源，但是他可以从其他地方引水过来，也能盘活一个村子。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挑水吃。

　　清澈甘甜的水，从远处的河流或者水井里舀出来，再一步一个脚印，踩着湿滑的泥土，晃晃悠悠的挑回家，哗啦一声灌进土缸里，盖上盖子，又返回去再挑。

　　但辛苦的人却没发现，他的水缸渗水了。水缸外壁凝结出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顺着粗糙的缝隙，渗进缸底的泥土里。水缸的周围，花儿草儿得到了滋润，一片繁茂。而他外出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再也没有回来过，没有人再挑水，水缸里的水漏完了，花儿谢了，草儿也枯了，只剩一片荒芜。

　　兰妙秋感受得到，这片土地的灵气，来自那样一个大缸，周围的生灵在它的滋养下繁荣。

　　或许这里真的有一条龙，不过就目前来看，已经不是一条活着的龙。但就算是遗骨，逸散的灵气也并非短短时日就会干涸。人世风云变幻，等到干涸的那一天，这片土地也会迎来另外的生机。

　　“劈啪……劈啪……”

　　树枝折断的细微声响传来，兰妙秋睁开眼睛，黑暗的树林里，一个单薄的身影缓慢的靠近，转了个方向去了湖岸边。

　　就着湖面反射的月光，兰妙秋看清来人是一个少年，宽大的校服在他身上晃晃悠悠，应该是学校的学生。

　　他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呆愣的望着湖面粼粼波光在风的作用下上下翻涌。半晌，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似的，用力将一块石头砸进湖面，起身离开。

　　石头激起一圈圈涟漪，向外扩散，碰到湖岸的，被反弹了回去，向远处的，逐渐消失在了水中。

　　兰妙秋白天上课，晚上去湖心岛收集灵气，总体来说也算平淡安稳，唯一令她有些苦恼的就是赵佳胤。这个女孩子实在活泼的过分，及其没有边界感，但又并不过分，总让人拒绝不了。

　　日子不疾不徐就这么过去，直到周末来临，住校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一般私立学校都是放月假，但是明启就像公立学校一样，周末节假日放假，到时间就放，一分钟都不拖延你的。这个时候，和学校里卷生卷死的学习氛围又大相径庭。

　　明启高中坐落在雍城以南近郊，平时除了上下班的老师，基本不会有其他人出入。

　　此时的校外挤满了来接学生的家长、出租车、黑车、公交车，人山人海，吵吵嚷嚷，喇叭声此起彼伏。一辆车接上人轰鸣着开走，马上会有另外一辆车跟上来。

　　“这儿！在这儿！快过来！”

　　“新区的有没有，还有一个就走了啊！”

　　“师傅你挪一下，我这里出不来，谢谢谢谢啊。”

　　这样的繁忙要持续到学校里的学生走完，道路才会恢复以往的平静，等到返校那天又重新热闹起来，周而复始。

　　一片吵嚷中，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显得格外悠闲，他靠在身后的机车坐上，一手搭着车把手，一手勾着墨镜晃来晃去。

　　下午的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打在他的脸上，晕起暖暖的光圈，他一侧脸，鸦羽般的睫毛分毫毕现，眼中那一汪清澈简直要将人溺毙在里面。

　　兰妙秋推着行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林修坚就是这幅样子。

　　周围的窃窃私语也证明了他这幅鬼样子的杀伤力着实不小，他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兰妙秋，奋力向她招手。

　　这位大哥是一点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不过林修坚的外形条件毕竟摆在那里，天生就不是能够低调的主儿。

　　“他在跟谁打招呼？”

　　“好帅啊，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拍一张拍一张。”

　　随着林修坚的招呼，大部分的目光落到了兰妙秋身上。

　　“那个帅哥是谁啊？来接你的吗？”赵佳胤两眼放光。

　　“嗯。”兰妙秋回答，“我先过去了，再见！”

　　“等一下等一下！先介绍一下嘛！”赵佳胤扯住兰妙秋的箱子。

　　兰妙秋微微用力，挣脱赵佳胤的手，“等我回去问一下，改天吧。”

　　说罢不等她再言语，推着箱子往前走，赵佳胤不甘心的跺跺脚，哼一声转身走了。

　　嘭——

　　兰妙秋肩膀传来轻微的痛感，抬头一看，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撞伤你吧？”

　　男生一边道歉，一边拍了拍兰妙秋的肩膀，手滑下来的时候，握住了兰妙秋的掌心。

　　兰妙秋正想拍开男生的手，掌心传来不同于手掌柔软的硬物感，她顿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的说：“没事，下次小心点。”

　　“没事就好。”男生的目光一直盯在兰妙秋手上，仿佛怕她不懂自己的意思。

　　男生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眼神里的慌乱明晃晃的暴露在阳光下，要是现在有人出其不意的给他一击，哪怕只是出言询问或者背后拍一下，他能当场倒在地上。

　　兰妙秋给了他一个接受到眼神，“好了，可以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