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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七年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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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絮状物扑簌簌而下,雪松屹立在寒风暴雪中,屋檐擎着雪盖了一头白帽,长廊里走着一群身着长袍的学童。
寒风掠过余嫣嫣揉了揉鼻尖顿时鼻头微红,这寒冬腊月的即便她身着赤色狐裘头戴虎头帽也仍是寒意瑟瑟。
这都怪她拒绝了母亲的手捧暖炉,谁让她"余家小女弱柳扶风"名声在外呢。
“嫣嫣快点,再慢就来不急了!”
循着声音望去,一位圆脸蓝衣的少女对余嫣嫣招手道。
“知道了!姚霜!我这就来。”稚嫩的脆音回应道。
这一年她七岁正是跟着私塾先生念书的年纪。
白泽殿是赫赫有名的教学圣殿,招的都是皇亲国戚大臣之子。
“这是谁啊!怎么在这儿!”
闻言众人围了过去,余嫣嫣站在廊上看着廊下——一个个头偏小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长发孩子蹲在廊下不知所措的看着来人。
“你是谁?怎么脏兮兮的,还好臭啊!”衣着雍容的男孩捂住鼻子闷着声道。
接着长廊拐角处一位身着长袍头带木冠的老人不徐不疾地款步而来。
“先生您快看!想必他定是饿了来这里偷找吃食的。”男孩笃定道。
的确,长发孩童漂泊在外流浪了不知道几天,已经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面容消瘦。
“江垣我是怎么教你的,对人要谦虚得体不得因为外在形象就随意污蔑他人。”身着长袍一副端正和蔼的老人肃然道。
“在这里无论你是什么皇亲国戚都不要随意因家境好坏去批判他人,这是我对你们教学的第一堂课,知道了吗?”
廊下众人应着。
“都散了!”
闻言众人作鸟兽散,余嫣嫣抬着步子走到长发男孩身前,"咯吱——"红色白底棉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声响。
长发孩童低着头在参差不齐的头发间缝下看见一双沾了雪的红色鞋子。
视线上移只见女孩她捧着肉饼递给他,孩童颤颤巍巍地扑在红鞋上用仅剩的干净布料给她擦拭鞋面。
奈何衣服本就脏反而弄巧成拙越擦越脏,就像他的出身一样平凡恶心。
“对不起。”他道。
余嫣嫣抬手捻起他的几绺发丝,一面白透红的漂亮模样赫然显现在眼前。
男孩复又低头一脸谦意地看着那双白底红鞋。
注意到他的视线:“谢谢你帮我擦掉雪,这样我的脚就不冷了!”
察觉有视线盯着他,男孩便低了不能再低的头。但奇怪的是这种视线和平时嫌恶讨厌的视线不一样。
“怎么一直低着头,是冷吗?”
男孩抬着头小声道:“不是,我不冷。”
余嫣嫣奇怪地看着他破了大洞的胸口和薄的都能吹走的衣衫。她便脱了狐裘披在他身上道:“一会正午太阳就出来了,我用不着就给你吧。”
余嫣嫣将手中还热乎的肉饼塞进他手里,随后跟着姚霜走了。
傍晚男孩依然蜷缩在廊角下,众人陆陆续续从廊上穿过。严寒下,廊上衣着华贵而和廊下衣着暴露的人形成鲜明对比,明明都是同龄人只是因为出身不同而过着大相径庭的生活。
外面又飘起雪花,小男孩眨着眼躲在长廊下避雪。
“怎么又在这,你要跟我走吗?”余嫣嫣撑着一把伞站在他身前对着他道。
他年纪比余嫣嫣还小上几岁自然比余嫣嫣矮了半个头,加之从出生便风餐露宿时不时饿上几天因此余嫣嫣轻而易举地将他抱了起来。
小男孩在她怀里挣扎着呜咽地叫了两声,余嫣嫣抱紧他不让他逃走或者掉下去。
“你不愿意?”余嫣嫣艰难地抱住这条乱扑腾的鱼道。
小男孩摇摇头,转过身子捂着脸小声道:“好脏的,还臭!”
“什么?”余嫣嫣被他的话逗笑了,接着她道:“你这是嫌弃你自己吗。
男孩不语,余嫣嫣解释道:“说你的人是我朋友,他其实人很好。”
余府内张灯结彩,灯笼满挂,很是活气。
小男孩躺在余嫣嫣怀里,一双琉璃的双瞳如剪水般的眼睛盯着大红灯笼。
“好多灯笼,好漂亮!”
“我爹请大师算过,若是红气挂府便和谐美满,平步青云,也可保不被邪祟侵扰。”余嫣嫣指着灯笼道。
大厅中两位面容和善,衣着华贵的夫妇落座在大厅中央,俩人携着手招呼着余嫣嫣过来。
“爹娘!”余嫣嫣放下小男孩跑着跳着扑入他们怀里。
奈何余嫣嫣天生习武差点把他们扑的人仰马翻。
“以后收着性子,在外头可不比家里自在。”余夫人打趣道。
“多学学你兄长针织女工样样精通,女儿家在外小心闲话。”
“哼!谁敢说,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余嫣嫣比划着手脚道 。
话说的确如此,他和她兄长简直倒反天罡她从小对弄枪习武感兴趣,而她兄长对针织女工极为喜爱。但为了挽回余家颜面便对外宣称“余家女儿秀外慧中,弱柳扶风。余家男儿盖世武功,丰神俊朗。”
小男孩看着这一幕仿佛被燎痛了,他恨他为何没有爹娘,为何一出生就要过着人人喊打吃泔水才能过活的日子。
一双大手拍在他肩上,男孩扭过脸一张温润如玉,面容柔和的脸已经在眼前了。
男子一身白内衬裹着赤红,红白相印显出几分英气姿态。奈何此人披着长发皮肤白皙又带了几分阴柔之美。
“你是何人?何至此?”男子皮笑肉不笑给分明风度翩翩,以礼待人,却给人一种威压。
小男孩哪里见过这阵仗,颤颤巍巍见余嫣嫣过来就躲在她身后去了。
“哥你干嘛!”余嫣嫣拧着眉眼睛却瞥向他狐疑道。
“近来,我女工已经如火如荼,就差有人来试了。”男子眉眼疏朗,嘴角含笑似在玩笑又似在央求。
“正好!哥你帮他捯饬捯饬,也省得我麻烦嬷嬷了。”余嫣嫣转而一笑。
房内小男孩被一群人压在木桶里又洗又冲,洗完后他穿着白色内衫头顶还在冒着热气。
“把衣服换上。”男子冷不丁地换了一副嘴脸吓地小男孩如兔子受惊般一颤。
闻言他忙不迭地换上衣服,奈何他从小就穿一件衣服,也没人教他就导致他将外衫穿在里面了。
白衣男子微微皱眉,不耐烦地将他拉过来道:“若非你是嫣儿带来的,我定将你赶出去。”
小男孩吓的屹立不动眼泪都想啪嗒啪嗒往下掉,但还是为了不讨人嫌忍住了。
须臾,小男孩穿上绯色衣衫,戴上发饰,眼波流转间,粉雕玉琢,袅袅婷婷。
“看起来,的确是像样了。”男子见状眉梢舒展。
在画花钿时,白衣男子无意间瞥到耳后处,一片红色蝶状胎记让他心头一惊。
众所周知,江家前些年丢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是耳后蝶状胎记,这些年本以为孩子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教余嫣嫣带回来了。
这些年没人发现恐怕是整天灰头土脸,将胎记给遮挡住了。
想到这里白衣男子更庆幸在洗之前没有多碰他。
片刻,门扉响动,余嫣嫣扶只门框探了进来。
“哥,还没好吗!”余嫣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