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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失而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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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罩顶,黑夜泛着肃杀之气,微风翘起掠过湖泊月光倒影掀起点点涟漪。这以是七年后的景象。
七年前名声顶盛的余家因贪污受贿被满门抄斩,官员受贿被抄斩本是家常便饭,这些年可谓是过江之鲫,都没点新颖的,可怪就怪在余家一家是出了名的活菩萨,平日不是赈灾就是自掏腰包施粥给难民。
“小二,上酒!”男子将一袋银子重重拍在桌上引得在场所有人齐齐看向他。
只见男人浓眉大眼,长须挂脸,粗布衣衫,他明显感觉有视线怪异地盯着自己,他非但没觉得丢脸反而一脸怒意一扫周遭,众人也纷纷也没敢再看。
“好嘞,客官!”小二扬着声转身朝后头走了。
烛火通明将男人影子拉成长长的一道线,须臾,小二提壶酒背着布条过来,笑盈盈道:“客官您慢用。”
男人摆摆手,倒了一盅随后一饮而尽,迷迷糊糊间他趴在桌子隐隐听见熟悉的名字。
“今晚我可得在打更前回家。”瘦小的男人引出话题道。
“你咋了,小六,平时没见你回过家门早一趟,你这是有媳妇了!”
男人闻言恼了,毕竟谁不知他虽有点小钱但可惜身高堪比武大郎,以致年到四十也没个老婆。
“嘿!瞧你这话说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六面带揶揄道。
“中元节?那又怎么了?我还怕鬼不成!”
小六翘着腿一副见惯不怪样子:“伙计,你是外来人?”那人点点头,小六蓦地拔高声音洋洋得意道:“你年龄尚小,当然不知道七年前发现了什么!”
几人凑在一起个个目光如炬期待他嘴里蹦出来的话。
“七年前余家不是因为贪污受贿被皇帝派人给满门抄斩了吗,谁知那派来的人跟余家有仇,由此余家人大多是被虐待致死的。”小六一脸痛意连声哀叹道。
“怎么个死法?”
小六探头探脑见周围都有人便松口气大着胆道:“先说这余家嫡女余嫣嫣被敌军凌辱后又被砍断双腿,她大哥余清容五马分尸,她爹被砍断头颅,她娘被挑开肚子又刺死还未出生的孩子,当真是惨中之惨!”
“听说还派大师超度三天三夜也不著见效,当时那些对余家人动手的都被那个余嫣嫣给害死了,整整十余人七窍流血中邪而亡!”
众人闻言战战兢兢,冷汗淋漓,有的甚至没听完就跑了。
大胡子脸闻言一扫酒意,怒地拍案,揪起小六领子道:“你娘的放屁!余家积善成德,口碑相传又怎会贪污受贿!”
“唉!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即便是冤屈在前也无济于事罢!”小六扬着脸道。
“即便如此,你更不该拿别人的死当谈资,你不怕夜半鬼敲门吗!”胡子脸将他甩出丈米远又开始喝酒。
等客栈人都走光了小二来轰人,大胡子这才提着一壶崭新的酒走出客栈。
他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路上果真如那人所说没有一个人。
他带着一腔不知而来的孤勇走到那个寒冬腊月熟悉的门槛前。
他抬头看见破败的大门墙上赫然写着几行字,他念道:“余家小儿贪污受贿,死有余辜,活有余罪。”
念完他仰天大笑道:“寒冬腊月宜陵灾民四起,饿殍遍地,我随流民逃灾至此辛得余家施粥济灾,才苟活于世,今,我韩绍杰,这一杯酒敬余家满门忠烈。”
话落,他将一壶酒倒在地上又重重磕了响头。
“我可喝不了如此烈的酒!”余嫣嫣飘在男人的上空努嘴道。
男人肩头一颤道:“谁!谁在说话!”
男人抬头就看见他抬头一位姑射神人的女子悬在半空好似仙女,可那破烂的衣裳和乱了的发鬓证明了她的确是经历了什么悲惨过往。
红色影子在石兽惬意地看着他。男人迅速挑开肩头上的布条,亮出长剑对着她道:“你是谁!”
余嫣嫣道:“刚刚还说我们一家满门忠烈要敬我们呢,怎么现在又拔刀相向了?”
大胡子道:“余家一家不是已经死了?!你又是谁!”
余嫣嫣抬手戳了他一下,随后又抱胸道:“余家嫡女余嫣嫣!现在可是中元节!鬼门大开,我为何不能出来!”
男子被她的话吓出一身冷汗,但还是壮着胆子道:“如何证明!”
闻言,余嫣嫣掀开裙裾露出被截断的小腿道:“这下你信了吧!”
男子霍然跪下,双手将剑横与胸口齐平道:“刚刚有眼不识恩公之子,还请您见谅。”
余嫣嫣被他这一举动逗笑了,她弯眼笑盈盈道:“叫什么恩公之子,举手之劳而已!”
余嫣嫣飘来飘去,这还是死后唯一信任她们没有贪污受贿的人。
男子道:“恩公那时怀中小女儿现已经这么大了,真是可喜可贺!”
提到她爹余嫣嫣闻言满脸怒状,声音散发着凄惨哀凉的瘆然之感:“我爹是开国功臣,我娘当年施粥救灾,我兄长尽心竭力安居灾民没想到都落个这么下场,我不甘心!”
男子道:“请恩公告知我仇人姓名,我定杀他以慰余家!”
话落,余嫣嫣神色寂寥喃喃道:“我不知,但我想他应该知道。”
男子又道:“那人是谁?”
余嫣嫣道:“江家嫡长子江顾我的死敌,我双腿被截断无法离开余家,还请阁下让我附身寻个明白。”
男子欣然接受。
月亮挂在江家屋顶,大胡子背着长剑踩在瓦片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啪嗒声好似细雨。
大胡子奋力一跃从屋檐上跳了下去,余嫣嫣抚摸着门道:“锁上了”。
大胡子从后背拔出长剑一劈,锁啪叽断在地上。
“阁下好剑!”脱离肉身的余嫣嫣飘在他肩头忍不住拍起手称赞道。
推门而入屋内没有一丝烛光和活气,寂静的让她一个鬼都觉得背后发凉。
这江顾平日府邸里张灯结彩,灯笼满挂,一派他要取媳妇的样子,而现在这派景象则像死了媳妇一样冷清。
余嫣嫣摊开手掌一枚幽蓝的鬼火跳跃在掌心中。
拨开帐子幽蓝的鬼火虚虚的照在江顾脸上,拉近视线江顾皱着眉,冷汗顺着弧度往下滑。
余嫣嫣戳了戳他的脸,江顾瞬间从塌上弹起。
“谁!”江顾喝道。
谁知抬手的瞬间江顾猛然抱住她,拉她入了帐子,余嫣嫣一惊用手推他的脸和压上来的胸口。
错乱之间江顾亲着她的手掌吞下了她的鬼火,余嫣嫣骇然,大惊失色下一巴掌扇了过去。
“梦里你也是如此讨厌我。”江顾冷着脸道。
余嫣嫣坐在塌的内侧脸上还是放不下的惊疑,随后终于想到了她的鬼火。
要知道鬼火对于鬼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它关系着魂魄消散和是否能轮回转世的可能性。
余嫣嫣掐着他的脖子怒道:”江顾你还我鬼火!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了你!”
江顾勾唇低声道:“那你变成鬼千万也要缠着我。”
要不是有求于江顾,否则余嫣嫣真想掐死他,她脸上赫然换上一副笑盈盈的嘴脸道:“既然你吃了我的鬼火,让你帮我个小忙也不是问题吧。”
江顾道:“七年前的事不太好查,但我尽力。”
“哈哈,江顾我死后你还真是一改望日的臭脾气真是让人越发喜欢的紧啊,放心待我投胎转世一定做你的爹!”余嫣嫣眉眼雀跃激动地拍着他的肩道。
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外窸窸窣窣刀剑相碰和汉子厉喝的声音。
余嫣嫣跨过江顾飘到门口。
“韩大叔还在门外呢!”余嫣嫣惊愕道。
她又飘了回去,抓住江顾的手道:“刚刚真是不好意思让阁下挨了一巴掌,要是生气就打回来?”
“你想让我救门外的人?”江顾紧紧盯着余嫣嫣神色清明道。
余嫣嫣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江顾,总感觉他的眼神有千万般丝线想要死死缠着自己。
塌前,余嫣嫣一只手被江顾反握住,她皱着眉,神色凌冽怨气陡然横冲,接着屋外微风仿佛被燎起一般开始狂风大作。
屋外的人因为这场怪异的风打乱了阵脚,顿时刀剑声也停了下来。
“公子可还好?!”屋外提着灯的嬷嬷推开门站在门口朝里瞥了一眼道。
只见屏风后男子坐起身,塌的内侧结结实实躺着一个人影,那人影扭动一下发出声音,分明是个女子刹时又被男子摁住。
“何事?”江顾将被子拉起直至盖住人影。
“在公子门口发现一人行迹怪异将他捉了起来。”
嬷嬷见男子朝门口踏步便退出了屋子。
“咯吱——”门扉轻轻响动。
众人视线纷纷看向门口,只见一位身披逶迤在地的玄色长袍男子,两只手一左一右撑着门框,一头如黑墨的长发散在肩头,即便碎发遮住额头但也不难看出此人生的一副神清骨秀,丰神俊朗的好样貌。
“都散了吧。”江顾淡淡道。
“是。”闻言众人作鸟兽散。
“那人怎么办?“嬷嬷探着身子道。
“关起来。”江顾捂住额头语气平淡道。
嬷嬷摆摆手将人压了下去。
屋内,江顾看着塌上的人道:“你还不走。”
“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儿,你把我鬼火吃了我怎么离开你!”余嫣嫣气愤地捶了下被子控诉道。
“我今晚打地铺。”江顾道。
“还算有点良心。”余嫣嫣道。“我好久没睡床了!”余嫣嫣蹬起被子道。
“刚刚我还以为我在做梦,我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江顾继续盯着余嫣嫣道。
“什么话?你要反悔!”余嫣嫣道。
“没什么。”江顾转过身子。
余嫣嫣睡不着搭着话:“我家的事你从何时得知。”
“一开始。”江顾又转过身子道:“抱歉,我那时没有去找你。”
余嫣嫣一摆手臂道:“这有什么,你都不知道我死了的几天,我当时去求跟我关系还算好的人的时候,他们个个都对我避之不及,都连烧纸钱都不愿意生怕连累自己,可惜了我的鬼火就这么给浪费了。”
江顾似想到什么忙不迭地从地铺爬起,“你干什么?”话落,余嫣嫣感觉被角被掀开了。
一双被截断的小腿显露出来,小腿边缘的肉翻卷而起,一块牙白的骨头钳在肉里看的人是触目惊心。
余嫣嫣眼神瞥过江顾,只见他始终低着一时半会扬不起来的头,看了好半晌。
“没事,其实也不是很疼,血流着流着就没再疼了。”余嫣嫣拽着被子生怕他继续向上掀。
夜寂静无声,身旁的小侍女歪着脑袋问道:“公子今日心情还不错?”
嬷嬷挤出褶子激动地握住她的手道:“你猜猜我在公子房里看见了什么?!”
”什么?”小侍女不解道。
“女子。她躺在公子塌上公子都没生气。”嬷嬷道。
嬷嬷和侍女齐声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别人得知。”
一夜之间,公子塌上有人这事传遍了整个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