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如烟的往事》小加百列

2、仇敌和情敌

　　今天是刚多林之王的孙子——半精灵艾兰迪尔的十岁生日，穷极无聊的小精灵们终于迎来了一个他们期盼已久的盛大节日，同时也迎来了可以破例品尝美酒的来之不易的机会，吝啬的特钢在城外的高山湖泊下储藏了大量的琼浆玉液，但是绝对不允许那些年龄低于700岁的小精灵对它们有任何非分之想，他有一支护酒亲卫队整日整夜地监视着湖泊沿岸，就像凶猛的火龙死守着它们窝里的蛋，让那些虽然成年但是依旧不足饮酒年龄的小精灵们又爱又恨地望湖兴叹。

　　只有在举行盛大的宴会的时候，特钢才会吩咐心腹从湖底打捞出那些被雪水冻得清凉刺骨的美酒，把小精灵手里干涸已久的杯子注满芳香醉人的液体。但是有一些像格洛芬这样既聪明又大胆的精灵会从宴会上将整瓶的佳酿偷出来，藏在自家的花园里，每当口渴难忍或者心痒难耐之时便倒出来一些装在茶壶里，装模作样地“品茶养神”。但是时日不久之后，伟大的诺多国王特钢陛下的眼睛就锐利地赛过了神鹰索隆多，鼻子灵敏赛过了神犬胡安，于是刚多林的仆人就再也不必为擦地板扫大街之类的杂活烦忧，自有落入法网的小鱼认罪代劳。

　　至少在今天，在艾兰迪尔的生日宴会上，他们可以不怕特钢的眼睛和鼻子，痛痛快快地一醉方休。

　　当西方的落日从东方雄壮的雪峰山冠上收走最后一抹胭脂，让深沉的暮色从地底深处升腾而起，淹没大地，接管了静寂的中土，群山环抱的白城就笼罩在夜色中昏昏欲睡，特钢的百姓从四面八方的泰伦中走出来，来到刚多林白玉的大街上，他们额头上佩戴着产自瓦诺林的宝石，身着节日的盛装，从高高的白塔上望去，这些高贵的爱尔达们就像一片灿烂夺目的银河在缓缓向着宫殿流淌汇集。

　　特钢的大厅里点燃了无数恍惚的烛火。天花板上挂满了叮当作响的幸运星和水晶吊饰，墙壁上装饰着玫瑰花环，地板上倒映着来宾的倩影。打扮得像个粉团子一样的小王子艾兰迪尔正坐在堆积如山的礼品堆上，贪婪兴奋地拆着礼盒上的彩带，一些精灵小孩带着艳羡的目光站在一旁啃着指甲。

　　长长的宴席的首座上坐着所有精灵的王——芬格盼的次子特钢，自从王的哥哥陨落在[泪雨之战]后，特钢也就成为了刚多林之外那些四散流亡的诺多的最高君王，即使他本人并不欢迎这个会招致厄运的名号。

　　王的左手边坐着他的独生女儿，刚多林的[金星公主]伊瑞尔，她是在座的所有女子中最美丽的一位，身着朴实无华的白色衣裙，长长的金发就像秋日灿烂的阳光一样映亮了整个厅堂；王的右手边坐着公主的丈夫，人类勇士中最后幸存的一位后裔，胡尔的儿子图尔，他身材魁梧样貌堂堂，双目温柔而又祥和。

　　然后，刚多林中的十二支家族的小精灵王分坐两旁，他们当中有王的外甥麦格林，还有王宠信的左膀右臂格洛芬德尔，艾格希利恩以及莱格拉斯。当然，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被安插了一位女伴，表明特钢的野心未死。

　　格罗芬德尔的身边坐了一位琴族的小姑娘，额头上串着一行细小的星星，穿一袭金绿色的长裙，她活泼开朗天真无邪，像一只云雀一样再格罗芬的耳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从格罗芬的金发血缘追问到衣服上绣的植物名称，还有格罗芬的眼睛颜色、格罗芬的喜好、格罗芬的宝石、格罗芬的指甲、格罗芬格罗芬格罗芬格罗芬..........于是伊莱纳家族的小精灵王便拼命地往小姑娘的盘子里夹菜，以求耳根清静。身边的好友艾格希利恩对特刚分配给自己的女友视若无物，这位黑发的诺多有着一张酷到家帅到家的脸，剑眉朗目，明眸皓齿，长发如丝，身手矫健如同一只静卧在树干上的黑豹，少女们对他的冷淡和忧郁又爱又恨，都称他为[冷泉]。

　　格罗分和艾格希利恩、莱格拉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在战场上他们三个是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搭档，在闲暇生活中，他们是如影随形的[三剑客]，这三位一体的好友的名声即使是刚多林隐匿的城墙也阻挡不住，只有那位视友谊之物位粪土的黑魁首才不屑于听闻他们的轶事。

　　“看。”[冷泉]拍了拍格罗芬的肩头，示意他注意一下席尾。

　　莱格拉斯的座位离两位好友非常遥远，因为他虽然身为月精灵的王子，但是他的族人早就在魔高斯的屠杀尽数战死，这位自小被送入刚多林抚养成人的王子即没有没么权势也没有什么财富，两手空空孑然一身，只剩下一间可以居住的泰伦以及父母留给他的遗物，所以，他虽然可以和十二族的显贵们同列一席，但是只能坐在末尾。格落芬探着脑袋，越过一长串晃动的头顶往小精灵那边望去，看见银发的王子身边端坐着一位雍容典雅的美女，她一头深蓝色的长发一直披散到腰际，，就像披着一张华贵的斗篷，衬托着那肌肤越发洁白如同象牙，她在高贵的额头上装饰着一串红宝石一样的小珊瑚珠，胸前佩戴着一块青紫色的水晶石，得体的丝织长裙宛如白浪卷涌的大海，而且除此之外，这位女子唇红齿白，倾国倾城。

　　嗯？这位丫头难道就是莱格拉斯早晨描述过的那个[海公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位大家闺秀，淑女中的淑女，才女中的才女。而且莱格拉斯同她有说有笑，仿佛相识已久的好朋友。

　　“那个是瑟丹的侄女吗？”[冷泉]问道，“我听说海精灵个个都是名闻遐迩的歌手，他们的歌声是如此的优美动听，至今仍有一些居住在海边的人类认为那歌声是有一股魔力的，他们年轻的水手在航行经过不为人知的小岛时，经常为听到的歌声而发狂，那些小伙子不顾一切地搜寻歌手的身影，以至于他们脆弱的小船撞上暗礁而粉身碎骨，丢了性命。”

　　“我想我不会喜欢那些唱唱歌就会要人命的女人。”格洛芬不屑一顾地抿了一小口酒。

　　唯一能和海精灵相媲美的就是月亮的子民，他们被称为[月华的诗人]，在寒冷的冬夜，当一轮皎洁的狩猎之月升到延绵的山峦之巅时，便会有忧伤缥缈的歌声自莽莽深林传出，使每一个路人忘却一切地静静聆听。但是纯洁的月亮并没有庇护族人免遭杀戮的力量，在一个深秋的寒露之夜，与世无争的月精灵从这中土永远地消失了，从那时候起，每年的这个夜晚，天空都会升起一轮血红色的月亮。

　　莱格拉斯是唯一幸存的一个，但是月精灵的王子几乎从来不在众人面前像个艺人一样的歌唱，他更多展示的是身为战士的出色机警与精湛的箭术，要是他和两位好友一起漫步在深山的溪流边，而且恰逢他心情好，他才会开口歌唱表达自己的愉悦，假如他没心情，那么即使是特钢亲自求他他也不会开口，要是有人用言词强迫他，他就更加缄默，甚至为此而生气。

　　他的性格就像月亮，温柔恬静，但是光芒却是清冷的，骨子里是骄傲不容侵犯的。

　　这一点倒是和海精灵相反，瑟丹的子民生怕别人忘却了他们的歌喉，他们时时刻刻准备好登台献艺，一旦被要求便心花怒放，一旦被遗忘便闷闷不乐，他们是极其喜爱表现自己的种族，所以，当海公主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宾客的请求，站到大厅中央唱出迷人的天籁之音时，格洛芬一点也不惊讶，相反还有些不屑，而且对那绝世的歌声嗤之以鼻。整个大厅的精灵都被海精灵的歌喉吸引住了，连艾格希利恩都在静静地聆听，但是只有格洛芬一个人毫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又吃又喝，弄得杯子盘子叮当作响。

　　但海公主结束表演，在热烈的掌声中返回座位上时，她满面怒容，恶狠狠地瞪着格洛芬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我想我无意之中又得罪了一个仇敌。”小精灵王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对此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艾格希利恩摇了摇头，“但是那个不是你的仇敌，而是你的情敌。”

　　待到晚宴结束时，莱格拉斯已经不见了，格落芬德尔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奇怪，难道被海公主绑票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了——难道那个老头叫她真的抢婚吗——啊啊啊啊完蛋了——那个强悍的泼妇该不会强逼小莱（幻想中）————啊啊啊啊的确完蛋了——————

　　“格落芬德尔殿下你在这里嚎什么嚎？宴会都结束了你还不走，难道良心发现要帮忙打扫卫生么？”美丽但是怒不可遏的海公主在仕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看来这场决斗是逃不掉的了，“还有，难道我的歌声就那么差劲，让你没心思品味吗？”

　　格落芬德尔的胡思乱想在看到海公主的一刹那烟消云散，呵呵呵，心中大石落了地。“你唱歌了？好遗憾，我怎么没听到？什么时候唱得？”
　　“就在你把刀子叉子弄得乒乓作响，像一个卖命的铁匠的时候。”
　　“哦？哈哈哈，我光顾的吃了，没注意到。再说，没有哪条法令规定你唱歌时不许别人吃饭，对不对？”格洛芬放肆地笑着，“那个——莱戈拉斯呢？”

　　“邪门，你干麻问我，难道他的爱人不是你而是我吗？”一嘴粗话的海公主，她的嗓子用在这方面实在可惜啊。
　　“这话就奇怪了，坐在他身边的人的确是你不是我。”
　　“我可没有义务做他的保姆。”
　　“我宁可让魔君做他的保姆也不选你，因为那样也许更安全。”
　　“格落芬德尔，我真小瞧你了，看来你不仅武艺精通，嘴皮子也很厉害啊。”
　　“谢了，你可别看上我。”
　　“放心，我对你没感觉，宁可嫁给兽人或守一辈子活寡也不会看上你。”
　　“感谢埃尔贝雷斯阿！！！！那我就放心了。”

　　.......................
　　海公主的脑门开始冒小火苗：“格落芬德尔，提醒你一次，如果惹火了我，当心你和你的小月亮被我先*后杀！！”

　　一阵冷风嗖嗖的掠过。

　　大厅里所有的人全跟着格落芬德尔一起冒冷汗，淑女中的淑女，才女中的才女，这些错觉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

　　“他在那边。”[冷泉]用手指着偏僻的阳台。月精灵正靠着护栏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外面广阔的天地，而另一位黑发的诺多王子正穿过厅堂向孤身一人的莱格拉斯走过去，格落芬和艾格希利恩的眉头一起皱了起来。

　　他们三个同麦格林并不熟识，也同样并不陌生，虽然他们一起生活在白城里共事多年但是相互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情，而且因为艾格希利恩讨厌他的缘故，莱格拉斯和格落芬也就跟着不喜欢他。

　　“麦格林？他找莱格拉斯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愿他不是一个计仇的人。”

　　许多年前，城主特刚的妹妹走失了，当她回到白城之中时，还带回来了她的儿子麦格林，原来一名叫作伊欧的暗精灵用魔法困住了她，并强迫她成为妻子，当丈夫有事外出的时候她就和儿子一起逃回白城来，但是伊欧紧紧地追在后面。是艾格希利恩和莱格拉斯在关卡上抓住了麦格林的父亲并且将他压至特刚的宝座前。因着暗精灵的狡诈和残忍，伊欧在王的面前举起□□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并且因此而被愤怒的特刚处死。

　　因此如论如何，莱格拉斯和艾格希利恩都是麦格林的杀父仇人，但是艾格希利恩贵为泉族的领主，他不仅拥有很大的权势而且还是一名大有能力的诺多贵族，麦格林因此无法向他复仇，但是对付莱格拉斯则要容易得多。

　　冲动的格落芬大踏步地冲了过去，就像一头看见了火苗的犀牛，他这一身挑衅的架势引得了整个大厅的精灵的瞩目，连特刚都从他的宝座上站了起来。

　　但是麦格林也注意到了冲过来的小精灵王，于是他向莱格拉斯行礼告辞，从另一旁离开，但是泉族的领主抄近路走一条斜线，把他拦截在门口。

　　“你不必急着逃走，伊欧侄子麦格林。”[冷泉]靠着门框，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里的酒杯，门外的走廊内，麦格林的护卫正警惕地走过来，他们看着主人的眼色，双手握在斗篷下的剑柄上，泉族的战士也都停住了松懈的打闹，从角落里站直身体一动不动地看着这里。

　　“我想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的。”麦格林礼貌地致意，他的脸上即看不出来愤怒也没有敌意，“只有误会。”
　　“我喜欢简单明了地节省时间，所以就干脆一次把话说尽，我不喜欢你，即使有一天你费尽心机地赢得了整个刚多林的欢心，爬上了特刚的王位，我还是照样厌恶你。”
　　“那可真遗憾。”
　　“那么远离我的朋友，把你的毒牙藏在嘴巴里，在所有人都被你的外表所蒙蔽的时候也不要沾沾自喜，因为还有我在这儿，假如你不老老实实地装下去，我就像高山上的老鹰一样凶狠地扒开你的鳞甲，就像对付你的父亲一样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然后艾格希利恩离开了门口，给暗精灵让开了道路。

　　“虽然你如此诬蔑我的尊严，但是我原谅你的冒犯。”麦格林的表情依然像往常一样地平静，他向冒犯他的仇敌坦然地欠身致意，然后同他的最随着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