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长安》造化蝶梦

3、谁敢

　　大威镖局的小公子丢了？

　　听到这个消息，漫舞芊一愣，但随即想，你家少爷丢了，找我何干？

　　面对洪南殷的质问，漫舞芊摇了摇头：“少镖头，我没有带走过你的幼弟。你应该去问问韩知韩镖师，我只看到过你的幼弟在怀里。”

　　“就是韩知告诉我，是女侠你抱走我弟弟。”

　　“什么？”漫舞芊一听有些恼怒：“韩知，你出来。我什么时候抱走过小少爷。”

　　“少爷。”韩知脸上有些惊慌，不敢跟漫舞芊对视，只对洪南殷：“今日在街上碰到漫女侠，他说小少爷长得可爱，想要抱一抱，我觉得纤云门和大威镖局往来多年，不是外人。就将小少爷给了她，结果一转头，她和小少爷都不见了踪影。”

　　“漫姑娘，你也听到的，开玩笑也要有限度，不要坏了大威镖局和纤云门的和气。”

　　漫舞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姓韩的，你在胡说什么？你家少爷我何时碰过一下。”

　　韩知畏畏缩缩不敢看她，洪南殷挡在面前，抽出大刀：“好，既然你说没带走我幼弟，我看到纤云门的份上，我相信你。但在我弟丢失前，唯一见过外人就是你和这个乞丐了。”

　　说着一指易无咎。

　　“掳走我弟的歹人定在你两人中间，还烦你两人我走上一趟大威镖局。韩知，你留在这里，继续在城里找人小少爷。”

　　韩知指着漫舞芊道：“我听有人说她出过一趟城，少镖头你看是不是要出城找找？”

　　“那好，我们兵分两路。你出城。”

　　什么叫歹人就在我们两中间？这话让漫舞芊发怒，易无咎这时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服，“姐，别跟他们生气。再等一会，真相就大白，现在就要想办法让他们一个都不要离开，不然我们就真难以说清了。”

　　?“两位请吧。”

　　洪南殷碍于纤云门不敢对漫舞芊无礼，于是走向易无咎，一条鞭影在空气中齐齐发出啪的爆响，捆卷而来，易无咎被吓得直闭上眼睛，漫舞芊拔出那把爻剑，剑光一闪，长鞭断开。

　　其他镖师见状也纷纷拔出武器，漫舞芊将剑一转，寒光化圆，照亮黑夜，刀枪剑戟断了一地。

　　漫舞芊喊：“我看到谁敢动他一下？”

　　见到漫舞芊的威力，镖师被吓得纷纷后退一步。

　　韩知悄声道：“我去禀报总镖头。”

　　洪南殷点了点头，韩知就要离开，漫舞芊盯他最紧，怎会让他如愿，一个跟头，就挡在面前，“你不准走。”

　　韩知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见他这般没有出息，洪南殷脸上挂不住了：“韩知你个没出息的，给我站起来。纤云门欺人太甚，当真觉得我怕你们不成。”

　　“少镖头，此言差矣。”易无咎拍了两下手掌，瞬间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他怕怕可是另有其人，杨铺头，这边请。“

　　一盏明灯亮起，一袭缁衣带刀身影出现光中，见到这人出现，韩知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而后开始爬到洪南殷面前，开始不断求饶。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

　　易无咎凑到漫舞芊身边悄悄道：“

　　漫舞芊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易无咎悄悄道：“其实那小公子就是韩知自己弄丢的。我看到他在大街上慌乱寻找，我看他害怕的样子，担心他会因为太害怕，把事情推到你身上。于是先去衙门报案，杨铺头立即就赶过来，跟韩知了解一番情况后就去找孩子了。韩知丢了小公子，本来想逃跑，可惜被来找弟弟的洪南殷碰到正着，情急之下，他果然诬陷给姐你。刚才他说出城找孩子，回镖局，真实目的恐怕是想逃跑了。”

　　“那他为什么要等我回来，不早点逃跑。”

　　易无咎嘻嘻一笑：“我跟洪南殷说，如果孩子真的是你拿的，说明韩知是哪里得罪了你。所以让韩知一定要原地等姐你回来。哈哈，接下姐你什么不用做，他们自己会搞清楚的。”

　　大威镖局。

　　一座景色秀丽的大院内，一个身穿丝绸老者正怒不可遏用鞭子抽打着地下的镖师，鞭子的劲力很足，每次抽出都带着破风之声，而且击打位置都是非要害部位，每道鞭子都让镖师发出惊天动地的慘嚎同时又不会伤及性命，显出他不俗的功力。

　　老者正是大威镖局总镖头洪啸山，今年五十岁出头，常年刀口见血的走镖生涯让他一双眼睛锐利如锋，那道被足有两指宽刀疤横穿的眉头微微一皱，一股血腥的味道就弥漫开来。

　　洪啸山生有两子，大儿子已经成年，二儿子洪辰辰，今年才三岁，属老年得子。夫妻两人对幼子甚是疼爱，平时哪怕磕磕碰碰都要心痛不已。

　　今早洪辰辰吵着要爹爹带上街去玩，洪啸山本是允应了，不想忽然来了笔大生意，走不脱身，只好先将幼子交于韩知带上街去，哄孩子说自己随后就到。

　　不想，韩知带孩子上街正好碰到了漫舞芊，闲聊两句后，漫舞芊忽然离开，韩知于是带着孩子继续买糖，买了糖回镖局路上，被青楼时门口揽客的烟花女子勾了魂，按捺不住心绪，上前调笑几句，等回过神来，发现脚边吃糖的二少爷已经不见了踪影。

　　韩知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找了一圈后，始终不见孩子。等到总镖头谴大儿子洪南殷去找小儿子，眼见瞒不过，就推到漫舞芊身上，企图逃避罪责，可惜易无咎叫来缁衣铺头接触，洪啸山这才知道孩子丢了。

　　那一刻，洪啸山当即发动所有镖师、家仆外出去找。又叫人将韩知扒光了严刑拷打，毕竟孩子是交到他的手中不见得，这人脱不得拐带嫌疑。

　　“说，二少爷到底被你藏哪去了？”

　　又是一道鞭子抽来，韩知肚子上碎肉横飞，这是他全身上下最后一块好肉，当下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总镖头正要命令人将他用水泼醒，一个四十岁左右，满脸泪痕的妇人从门外冲进来，对着他就是一顿乱拳。这妇人正是洪啸山结发妻子，听到儿子丢了，顾不得披头散发就出门找孩子去了，半天都寻到，又急又怒，嘴里哭骂道：“洪啸山，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孩子出生起，你就三年不着家，是我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如今你怎么就把他弄丢了，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洪夫人不会武功，但那软绵绵的拳头打在身上，让洪啸山的心比刀砍还疼。二儿子出生没多久，兵灾就起，大威镖局生意兴隆，洪啸山整日在外走镖，听到夫人这么说，他又想起三年来首次回家，孩子抱着桌腿看自己怯怯的眼神，心感到一阵一阵的痛。

　　他一个铁打的汉子，在护镖途中身受几十余刀，眉头也不皱过一下，回家后，却能因小儿子调皮摔破膝盖流血，而默默转身拭泪，原因就是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对孩子有所亏欠。

　　洪夫人骂着骂着，越说越伤心，竟晕了过去。

　　“夫人！”

　　洪啸山惊叫一声，抱起夫人跑到房里，赶紧命人去找大夫，待到走出房门，总镖头瘫坐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这时，大门处传来声响，漫舞芊在一个年轻镖师带领下走了进来。

　　“父亲，这位是纤云门的漫女侠。”

　　年轻镖师正是洪啸山的大儿子洪南殷。

　　洪啸山强打精神说了几句客套话，让人上茶。洪南殷走到洪啸山耳边轻声耳语，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漫舞芊脸色不好的坐下了，自己下山取信，无缘无故被人一通污蔑，自然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心中有气，但对方毕竟连少主都丢了，而且全镖局都出动找人，当下也不好发作。

　　?洪啸山先表达几句歉意，然后装模作样骂了几句，接着为表歉意，这次的镖全免金。而后又问了几句纤云门有没有最近有没有听闻什么丢孩子的线索。

　　漫舞芊摇了摇头，如今江湖不太平，各个分门都有冲击，师兄师姐都被派了出去，哪有去功夫关注山下的事情。

　　听到没有线索，洪啸山一时兴致缺缺，不再说话，几人干坐着，场面瞬间有些尴尬起来。

　　洪南殷赔礼道：“吾弟走失，家父心绪不宁，姑娘勿怪。”

　　漫舞芊道：“爱之深，情之切，失子悲痛，人之常情也，只是不知官府那边有没有线索？”

　　“知府已经亲令派出杨铺头再派加上二队人马带队找寻，只是如今没有消息。刚才错怪姑娘，是南殷失礼，改日一定登门重礼致歉。只是此时，恕在下有一事厚颜相求。”

　　“少镖头不必多言，我自修书一封，贵府自派人送上纤云山，纤云门和大威镖局历来交好，自会鼎力相助。”

　　见漫舞芊没有计较之前的事情，洪南殷松了一口气，正要派人去取纸笔，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

　　洪啸山本就心情烦躁，问：“是什么动静？”

　　有家仆来报：“有个乞丐说要进来找人。”

　　漫舞芊道：“是我朋友，放他进来吧。”

　　漫舞芊本来想带他一起到镖局来，但易无咎表示自己在城里讨过几天饭，认识些乞丐，愿意帮忙去打探消息，说不定能有小少爷的线索，于是漫舞芊把爻剑交给他防身，放任去了。

　　易无咎一身乞丐打扮进来，洪啸山还有些犯嘀咕，不过想着某些江湖怪人就喜欢搞些素隐行怪之举，扮成乞丐倒也正常，当下也吩咐看茶。

　　漫舞芊问：“找到几条线索么？”

　　易无咎道：“找到了，但是为了确认无误，我要问几个问题，洪用镖头你在城里有什么大对头人么？”

　　洪啸山摇了摇头：“我常年在外走镖，虽然大威镖局买卖很大，却没有危急本地人的利益。而且大灾三年，我们还经常从外地带着粮食被服来，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虽有时因生意上的是生些龉龃，却绝算不上大仇。”

　　易无咎轻轻一笑：“那我大概知道绑孩子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