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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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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行人稀稀疏疏,昔日闹市冷冷清清,店铺大多闭着门,只有一家破破烂烂客栈还开着,小二无聊的坐在门口,街上一个男人坐地大哭丢了儿子,男人哭一声,小二便打一个哈欠。组成一首乱世的序曲。
路过的人脚步匆匆,脸上挂着疲惫,没有人愿意停下多看一眼。
“昔日繁华的东街如今竟成这般模样。”漫舞芊不由唏嘘感慨。
“姐,你要取‘羽檄’的镖局,是在这条街么?”
易无咎从后面赶上,进城前,漫舞芊带着他到河边洗了一遍,虽然还是乞丐装,但脸已经被洗得白白净净,一双黑色眼睛像水纹起伏,灵动极了。
“是啊,但是不知为何寻不找了。”
“他们大抵搬到县衙附近去了。”
“你怎么知道?”
“他们发了财,自是要改头换面。县衙附近,一是热闹,生意往来方便。二是离官府近,人情来往方便。这普天之下,要想发财,不打点好人情世故,是万万不行的。”
漫舞芊便带着他往衙门所在的南街走去,路上,漫舞芊问:“你又怎么知道镖局发了财呢?我可只跟说去镖局而已。”
“要发大财,要么大乱,要么大治。大治发财慢,大乱发财快,三年大灾,世道不平,商贾巨富惜财更惜命,无论是人镖还是货镖都大有市场,镖局一夜暴富很正常。”
漫舞芊笑道:“行走江湖,祸福难定。走镖行路,也不是白捡钱的无本生意。因镖毁货失而关门的镖局到处都是,你怎么就肯定他们就一定发了财呢?”
易无咎道:“因为纤云门是地头蛇,而姐你却要亲自下山拿信。说明他们不缺货源。”
漫舞芊伸手捏了捏易无咎柔软的脸,“你小子失忆前定是奸商人家的阔少爷。”
南街显然要热闹的多,酒肆,药店,布纺都开着门,甚至还有一家青楼,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正搔首弄姿相邀着路人。
这里大多住的富贵人家,饥荒三年,他们有的逃到城外庄园,有的仗着家丁众多,粮食充足,固守宅子,虽然少不了伤筋动骨,但殷实家底终究还在。
易无咎停在青楼面前多看几眼,漫舞芊心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刚要揪他耳朵,就听到易无咎说:“这青楼原是姑苏首富苏半城的,若不是他财迷心窍非要囤积粮食,哄抬粮价,既不给富人财路,也不给穷人活路。也不会激起民愤,被打破宅邸,落个身死下场。唉,幸苦一敛财辈子,到头来被亲戚吃了绝户。”
说到这,易无咎忽地话锋一转,对漫舞芊道:“姐,我送你座青楼如何?”
漫舞芊刚收回去的手,又伸了过去,大拇指扣着中指,对着他?脑门狠狠弹了一下,“小屁孩,自己都要着饭呢。还送我座青楼,定是心里没想好的事情,在这里说些混账话。”
这一下很重,易无咎脑门都起了红印,他捂着脑袋,眼里噙泪,“姐,我只是听人家说这里做饭好吃,所以才说想送给你。再说一栋酒楼能有什么坏事啊?”
“别装了,你会不晓得这里干什么的?”
“不就是吃饭的么?还是之前还和其他乞丐到这里要到过饭呢?虽然她们的店小二有些不一样就是了。”
易无咎一双无辜大眼睛眨啊眨的,漫舞芊忽然想起到这家伙好像才十一岁,不知道貌似很正常。自己也是,两个月前,无意中听到几个师兄聊天才模模糊糊知道一些的。
“哼,总之你不准靠近这种地方。我跟你讲,门口那些女的都是妖怪变得,就等你们这些男人上钩,然后把塞进锅里,加好佐料,一次吃一点。看见出门那些人都脚步虚浮,萎靡不振么?就是因为脚筋被抽出吃掉了。”
见易无咎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不由自主离青楼远了一些,漫舞芊才满意的点点头。
“总之离这种地方,这些女人越远越好,知道嘛?”
易无咎带着害怕的神情点了点头:
“姐,我送你青楼的时候,这些女的一律不要了。”
“别惦记那破青楼了,先惦记惦记你裤子吧,都快露出屁股了?算了,我帮用暗器你缝一下吧。”
易无咎连忙摆着手:“姐,不麻烦你了,把针借我,我自己缝吧。”
“你那说是裤子,倒不如叫两块破布。反正都到街上,我帮你买条裤子吧。”
两人停在一家叫“丝织楼”的成衣铺门口,易无咎兴匆匆跑进去,漫舞芊也刚要进去,一句叫声传进了耳中。
“是纤云门的漫女侠吧。”
漫舞芊闻声看去,是个穿着镖师衣服的男人,手上抱着一个三岁孩童,肌肤娇嫩如粉雕玉琢,甚是可爱,其身穿的衣服,乃是用应天云锦裁制而成,此布料号称“寸锦寸金”,价值不菲。
“原来是韩镖师。”
漫舞芊想起来,这人是大威镖局的镖师韩知,三年前,总镖头洪啸山喜得贵子,大摆宴席,二师姐带着她代表纤云门曾上门祝贺,见过此人。
韩知手里的小孩也不怕见人,见到漫舞芊这个生人,不哭不闹,嘴里嘎嘎直笑。
“这位就是洪镖头的二公子?”
“正是。他貌似很喜欢女侠,要不要抱抱他。”
漫舞芊刚要伸出手,这时,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从她和韩知中间挤过,韩知被神秘人吓了一跳,立刻把手里孩子抱了回去,漫舞芊却注意到,那个腰带上别着一封插着羽毛的信,羽毛根刻着四个微小字体。
纤云弄巧。
“那是……纤云门的羽檄?“
漫舞芊一愣,本该在镖局的羽檄怎么会出现这人身上?而且看韩知警惕模样,显然也不认识,所以也不会镖局中人。
羽檄属于纤云门的机密信件,她立刻出声:
“还烦留步。”
不想斗笠人听到叫声,反而加快脚步往前跑去,漫舞芊也顾不得和韩知道别,当即追上。
两人施展轻功,一追一赶,一路出城,直到天都黑。
斗笠黑衣人终于也停了下来,背手转身,左手长剑轻抬,同时右手无名指不着痕迹动了动,月光下,漫舞芊看见一根细针朝自己额头飞来。
从颜色判断上面含有剧毒,而且速度极快。想完,毒针已到面门,漫舞芊侧了一下身子,让过暗器,地面上迸出数点火星。
这是漫舞芊和别人最大的不同,她有一双神奇的眼睛,只要她想,可以看穿一切武功暗器,无论多块的招数暗器,只要她想,在她眼里都会变得极慢无比。
黑衣人冷笑:“哼哼,有人说你是乱祸之首,诸恶之源,原本看你这么小姑娘,还有点怀疑,想不到还真有为非作歹的本事。”
漫舞芊摊了摊手:“阁下一见面就痛下杀手,说这话真的合适么?“
黑衣人看向漫舞芊身后,说:“你看谁来了?”
漫舞芊下意识侧目,耳边传来数道风声,十五种样式不同的暗器从各个方向袭来。
“这些暗器都不是他的。”漫舞芊注意到这些暗器都很旧,而且磨痕有很大差别,显然是从不同高手的手茧上磨出来的。
漫舞芊眼中这些暗器都慢的像羽毛,她将身体调整好躲避方向,离身体最近的有毒暗器也不过擦着头上木簪过去。
漫舞芊说:“暗器杀不了我。”
黑衣人说:“对。但我能杀。”
说完,一剑当头斩来,漫舞芊拔出背后长剑一挡,瞬间只剩一个剑把。
漫舞芊大惊:“这什么剑?”
黑衣人冷笑:“杀你的剑。”
说完又是一剑砍来,漫舞芊没了武器,决定智取,她往旁边一躲躲过这一剑,又把身子蹲下,躲过一招“月圆十里”,接着奋力一跳,一记头锤怼进斗笠里面。
黑衣人被怼的眼冒金星,接连后退两步。
漫舞芊说:“你输了,快把羽檄交出来,不然过一会就没命了。”
黑衣人将手伸进斗笠,擦掉鼻血,吐掉嘴里几根头发,冷笑道:“说什么梦话。”
漫舞芊说:“我头上木簪刚才划伤你了。”
黑衣人继续冷笑:“然后呢?”
漫舞芊说:“上面沾了毒,你刚才丢暗器时擦上去的。那暗器不是你的东西,要解毒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黑衣人低头一看,发现手上鼻血竟然是绿色的,趁此时机,漫舞芊立刻将手一抬,一记飞针打出,黑衣人手腕一痛,长剑脱手。
见没了武器,黑衣人当即把羽檄一丢,转头就跑。
漫舞芊上前捡起剑和羽檄,羽檄里面空空如也,是一封假信,显然真的羽檄信还在镖局,手上的假货是专门诱使她来到此地,等天黑了偷袭用的。
只不过那人没想到她的眼睛特殊,一般暗器偷袭对付不了她。
漫舞芊又端详起那把剑起来,剑身平直,剑刃泛寒,漫舞芊捡起一片树叶,那叶子还未碰到剑刃,就成了两半。
毫无疑问,这是一把绝世好剑。
漫舞芊还注意到剑柄两边,一边刻着“—”,是为易中的阳爻,一边刻着——”,是易中的阴爻。
带着疑问,漫舞芊返回了城中,发现易无咎还在丝织楼招牌下等她。
“姐,你没事吧,我看你被人骗出了城,一直在担心你会不会中埋伏。”
漫舞芊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被骗走的。”
“自古做贼的人都偷偷摸摸,十分小心,生怕自己偷来的东西被发现,哪有正大光明拿着街上,还故意给主人看的?这定然你是故意让你看见的。姐,你轻功太快了,我刚想告诉你羽檄是假的,不用追,你就消失不见了。”
“这你也知道?”
易无咎摇了摇头:“这不难推测,镖局以镖立足,丢镖无论啥时候都属于大事,何况属于纤云门的重镖,如果羽檄真的丢失,他们的镖师哪有脸心情气定神闲和纤云门的人闲聊。不过,他们现在他们是没工夫闲聊啦。”
“为什么?”
“他们准备来找我们麻烦了。”
易无咎话音刚落,四周寂静街道立刻冲出一大群持枪抡棒的镖师,他们一瞬间就将两人围了起来。
漫舞芊看到韩知在人群里用手不停指着她,嘴里正对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不停说些什么,那年轻人越听眉头越皱,最后又上前,对着漫舞芊一拱手
“在下大威镖局洪南殷,敢问漫女侠,你将在下的幼弟带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