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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格洛芬到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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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就这么匆匆流逝,转眼间已经是五年后的又一个春季了。哈迪尔依旧在每天的清晨前往星光河的上游巡视,看着两岸的景色在精灵族的双眸中匆匆地枯荣轮换,花开花落,似乎从未有过什么改变。
小疯子已经去掉了腿上的夹板康复了,他整日里没完没了地蹦蹦跳跳,尽可能地使用双腿新开发的功能,伴随着他奔跑的速度日益精进,那趴在地面上缓慢跪行的岁月就一去不复返了,除非他偶尔那么做做,借以怀念一下以往的那种奇妙的感觉。有的时候哈蒂尔会带着他一起乘坐小船出游,让这个小疯子欣赏一下那变幻无穷的壮丽风景,而小疯子也很喜欢趴在船边一动不动,专注地看着下面幽深的河水,每当有银尾的鲤鱼跃出水面打挺,或者是肥硕的灰雁拍打着翅膀从芦苇丛中惊诧地飞起,都会惹得小精灵尖叫着鼓掌,被这个世界所赠予他的惊喜而感到兴奋异常。
鲁米尔已经很少陪同哥哥出游了,他正在忙着谈恋爱,自从在上次的阻击战中成为了一位了不起的新秀之后,他的爱情运也随着英雄的名声日益亨通,要知道那些美丽挑剔的姑娘们在平常则是对这个毛头小子视若无物的。有一次小疯子无意之中看到这位西尔凡正在树林中握着一位姑娘的小手含情脉脉地接吻——此情此景好比两条鲤鱼跃出水面,使那个不明事理的大脑觉得同样新奇无比,所以他便专注地欣赏,快活地拍着巴掌尖叫。从那以后,鲁米尔一看到小疯子就会面红耳赤,羞愧的无地自容。
“有什么害羞的,反正他只是一个小疯子,又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哈迪尔觉得弟弟的反应完全是多余的。
“是啊,我总是忘了这一点。”卢米尔涨红着脸偷瞄着小疯子的目光。
他们兄弟三人坐在庭院的树阴里翻看着书卷,悠闲地讨论着一些关于战术上的问题,而小疯子则坐在一片摇曳的鹫尾草当中,拔下一株毛茸茸的金色雏菊放在鼻尖上嗅着,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他不高兴了,丢下雏菊一边揉着酸痒的鼻子一边发出小猫一样意义不明的呼噜呼噜的声音,然后东张西望地仿佛寻找着什么。
哈迪尔把书卷扣在脸上,枕着双臂躺在树影婆娑的蔓蓉树下午睡,他听见那呼噜呼噜的小猫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停在了他的身边。
小疯子的手掌里捏着一支蔫头蔫脑的丁香花,抿着嘴唇很是严肃地递给他,那模样仿佛是在递交国书,连绿眼睛都凝视着他一眨不眨。
很是奇怪,这个小疯子最近总是弄来许多奇奇怪怪地小玩意儿送给他,有时是羽毛,有时是小石头,有时是闪亮的纽扣,还有的时候则是不知名的植物种子,他实在搞不懂那混乱的小脑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啊,一束丁香,春季里盛开的淡紫色小花。”哈迪尔接过礼物夹在书卷里,当作标本或者是书签,小疯子仿佛很高兴他能收下似的,眉开眼笑地凑近哈迪尔,像一只小猫一样在他脸上嗅来嗅去,咻咻地吸着气,还把温热的呼吸吹到哈迪尔的脸上。
哈迪尔很是莫名其妙地打量着这个小疯子,突然发觉那双翠绿的眼眸里仿佛多了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朦朦胧胧地在瞳孔里闪烁。
可能是因为哈迪尔许久也没有什么反应的缘故吧,小疯子很是沮丧地垂下头离开了,才一会功夫就又弄来一根雪白的枯枝,满怀期盼地放在哈迪尔的手里。
欧罗芬用手指玩弄着耳畔的发丝,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小疯子怪异的举止,“哥哥,”他突然开口问道,“小疯子今年多大了?”
“我怎么知道!”哈迪尔心烦意乱地把枯枝丢掉,无可奈何地看着小疯子又抓来一把五彩缤纷的小石头放在他的膝头。
“我看他站起来的个头同我差不多,”卢米尔插嘴道,“应该已经成年了吧,之前总觉得他年龄很小是因为他总是在地上爬,而且举止幼稚可笑。”
“哦,这倒没注意到——我说,你们谁有办法制止他?”哈迪尔跳起来,把身上琳琅满目的建筑物哗啦啦地抖落在草丛里,以防被那个像海狸鼠一样忙碌的小家伙活埋,“他是要在我身上盖一幢房子吗?”
欧罗芬拉近鲁米尔,两个兄弟嘁嘁喳喳地耳语了一阵子,然后由鲁米尔郑重地向哥哥提议——小疯子应该同哥哥分开,搬出去单独睡一个房间了。
哈迪尔仔仔细细地听着其中的含义,猛然醒悟过来,“别开玩笑了,”他对这两个异想天开的弟弟发脾气,“他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他不是一个孩子,而且,他已经拿礼物向哥哥求爱了。”
有人扯着哈迪尔的衣袖,他扭过头,看到那个绿眼睛的小精灵递过来一个金红色的石榴,满怀信心地等待着答复——突然,一种恐惧而又怪异的感觉涌上了哈迪尔毫不设防的心头,他想都没想,只是下意识的,甩手将那个石榴打落在尘土里。
小疯子愣愣地凝视着哈迪尔的眼睛,然后,机械地低下头看着那个摔破的石榴,看着那洒满一地的亮晶晶的籽,宛如一颗破碎的灵魂和记忆——然后那双绿眼睛湿润了,从那颗心灵里流淌而出的泪水滑下精致的脸颊,在尖尖的下巴上凝聚成闪亮的一颗,然后不堪重负地摔落在衣襟上。小疯子没有像往常那样呜咽,他只是紧紧地抿着嘴角,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哈迪尔看着他,看到那消瘦的双肩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维拉啊,他是多么的懊悔阿!
“哈迪尔!哈迪尔!”一个哨兵挥着双手跑了过来,略微有一些惊愕地注视着和他擦肩而过的小精灵。欧罗芬和鲁米尔正跑过去想拦住小疯子安慰一下他,可是这个倔强的小家伙恶狠狠地把两个弟弟抓伤了,然后一鼓作气地跑进了密林深处去了。
“什么事?”哈迪尔焦急地注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
“您听了会高兴的,”哨兵的语气变得暧昧起来,“那个瑞文代尔的格罗芬德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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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闻名中州的小精灵王政懒洋洋地靠在哈迪尔房间里的卧榻上,宛如一位雍容典雅的贵妇人,他那满头奢华的金发卷曲成为流光四溢的星河,在粉红的脸颊边洋溢出一股青春的气息,然后均匀地飘洒在坚实的胸口,他的领口敞开着,露出修长雪白的报警,上面挂着一条银亮的细链子,挂着一颗雪玉色的宝石,正好垂在精致的锁骨上头。他那素白的手掌中拎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酒杯,正慢慢地使其中朱红芳香的液体缓缓旋转,折射出美艳如宝石一样的光芒。
“格洛芬。”哈迪尔关上房门走过去,看到那位美丽非凡的诺多贵族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他站起来,脱下细滑柔软的斗篷,将杯内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放在小书桌上,侧过身优雅地端详着罗林的巡逻管:“亲爱的哈迪尔,有没有思念我?”
“你这可恶的家伙!”哈迪尔一把将他搂紧怀里,贪婪地吻着那红唇,直至那小精灵王几乎窒息地反抗起来才结束。
格洛芬是哈迪尔的情人,或者说哈迪尔是格洛芬的情人,他们这种关系在遇见小疯子之前就已经存在,并且持续很久了。
格洛芬德尔是一个天性风流倜傥的家伙,他在瑞文代尔大本营拥有埃雷斯托,在幽暗密林拥有瑟兰迪尔,在金色罗林拥有哈迪尔,至于那些秘密的或者是转瞬遗忘的露水情人则是更加的数不胜数,他的艳遇要是能写成一部史书,绝对不会比记载着他创下的功绩的那些篇章逊色。哈迪尔明知道这一点,但是却毫不在乎,或者说也拿他没有办法,有的时候他是很想把这只精力过剩的小鸟留在自己身边,让他结束这种四处猎奇的生活,但是这种念头显然不适合格洛芬的个性,这位小精灵王依旧在几个情人之间周旋,高兴得时候就来罗林住,不高兴了就走人,去别的温柔乡继续享受,有的时候他会在哈迪尔这里住上一两年,有的时候来一两个小时就离开,去哪里干什么同谁交往都是凭借他自己的心情决定。
他的性格就像一阵风。
欧罗芬和卢米尔摆好了宴席来招待这位稀客,但是他们两个显得十分的沉闷,仿佛在为什么而生闷气——小疯子没有来吃晚饭,而是躲到不知名的地方伤心去了,要知道他在往常的时候不论多么悲伤都不会持久,更不会错过吃饭的时间,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哥哥,”欧罗芬小声地询问着,“小疯子今天晚上睡在哪里?他该怎么办呢?”
对了,格洛芬的到来,使小疯子的住处成为一个疑问。
“把书房整理一下,让他住进去藏好——不要让格洛芬看到他。”
“看到了又怎么了?”
“格洛芬会误会的。”
“误会了又能怎样?反正那个花心的家伙又不是真心爱你的。”
“可是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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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罗芬不吭声了,低下头闷闷不乐地吃着晚饭,然后同弟弟一起提前离席告退,匆忙准备着哥哥的吩咐,当然,对此格洛芬一无所知,他的兴致依然高的很,酒也喝了不少。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去,转眼就是就寝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