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傍晚》Alixuan

9、第 9 章

　　言乐回国之前，美国的朋友接二连三地请他吃饭，大家聊着这短短暂快乐的时光，又谈起未来的职业规划。
　　聚会地点是David家的院子，他本人喝得醉醺醺的，拉着言乐的胳膊说：“等以后我去中国看你的演唱会。”
　　“那应该会过很多年吧，”言乐整个人向后仰，手撑在草坪上，开玩笑道，“你不会要等那时候才去中国吧？”
　　有人又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设想Ravi波士顿开演唱会？”
　　David拍拍脑袋恍然大悟般说：“对啊！到时候我们去给你撑场子。”
　　言乐和他们说说笑笑，又说别搞得像十年八年见不到一样，宰过三个月他就回来了，毕业以后也时常会来波士顿看望他们，这才把一群闹哄哄的人哄好。
　　“乐乐，没事吧？我看你的脸有些红。”坐在言乐旁边的傅家禹问。
　　言乐酒量一般，所以很少喝酒，就算喝也只是浅尝辄止。今天晚上大概是离别的气氛太浓厚，言乐比平时多喝了一点点，但不醉。他想了一下，大概是和在酒吧撞见梁舟寒那天晚上喝得差不多。
　　言乐算了一下时差。距离梁舟寒说的宴会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
　　他不会带别人去了吧？
　　带别人去了也跟自己没关系。
　　“乐乐？”傅家禹见言乐没回答，发着呆，又喊了一遍言乐。
　　言乐忙回答：“没事没事，只是有点小晕。”
　　傅家禹比在座的大多数大了两岁，目前在读硕士，江州人。言乐大一时，在一个学院的华人派对上认识了对方，从那以后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关系。
　　聚会结束后，各回各家。傅家禹开了车来，其他朋友都默认了他送言乐回去。
　　一路上，车上放着舒缓的钢琴曲，言乐闭着眼睛缓解头晕，傅家禹时不时地偏头注意他的情况。二十分钟不到，车就停在了言乐的公寓楼下。
　　言乐开门下车，傅家禹也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下车说：“家里有蜂蜜水吗？”
　　言乐说有，傅家禹接着道：“喝了再睡，早些休息。”
　　“好，拜拜，开慢点，到家了跟我说一声。”言乐挥挥手说再见，转身欲走。
　　“乐乐。”傅家禹又突然叫了他一声。
　　言乐回头，只见傅家禹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
　　耶夜色的傅家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笑了笑开口：“晚安，回国见。”

　　言乐落地江州的停机场时是下午三点。到小区后，他先去了一趟物业中心，等回到30楼打开房门时，客厅堆满了刚才请人搬上楼的纸箱和行李。负责人和言乐清点了一番行李无误后，带着人离开了。
　　斯塔和比卡到了陌生的地方，开始到处嗅。言乐暂时不想收拾，躺在沙发上看着这俩祖宗熟悉环境。这时候徐若舟打了视频电话过来，看到言乐堆满的客厅后立刻决定找几个人来帮忙收拾，言乐忙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徐若舟哪能不懂他，笑道：“生怕别人弄坏了你那些宝贝。”
　　言乐也不否认，总之他不喜欢陌生人碰他的东西。
　　“是不是还把利比带回来了？”谭雅琳出现在镜头里，笑着问言乐。
　　小恐龙利比没被言乐打包，而是直接抱着上了飞机，陪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他从沙发上把接近一米长的浅绿色小恐龙玩偶拿到镜头面前晃了晃，展示道：“我走哪，他跟哪。”
　　“你的睡觉搭子。”徐若舟最近从谭雅琳那里学了一个新词，此时觉得自己活学活用得挺好的。
　　“这个形容很贴切。”言乐评价道。
　　言乐挂完视频电话后，抱着利比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斯塔和比卡差不多把新家的各个地方都沾染上了他们的味道，此时心满意足地躺了沙发前空出来的地毯上。
　　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逃离了地平线，落地窗外海天相接的地方一片橙红。言乐开了一个猫罐头给比卡，带着斯塔出了门到外面找吃的。
　　房子是一梯两户，言乐上次没注意观察，此时出门时看到隔壁的门口放着一个垃圾袋，看来是住了人的。
　　斯塔对环境不太熟悉，出门没有以前那么活泼，路上遇到不少狗狗，斯塔都唯唯诺诺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言乐蹲下来揉了揉他的狗头，温柔地说：“换了个地方就社恐了？没事，这里的狗狗也很好相处的。”
　　又带着斯塔逛了一圈，来到了海边。冬天傍晚的海边人不算多，斯塔开始变得活泼起来，遇到迎面而来的同类还会摇着尾巴表示友好。
　　“适应能力还不错。”言乐颇为欣慰。
　　自从中午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过后，言乐没吃其他东西，此时后知后觉感到饿。他环视一圈，发觉附近没什么吃的，于是牵着斯塔往回走准备回家点外卖。
　　这时候，迎面跑来一只小柯基，牵引绳拖在地上，主人没在身边。柯基看到斯塔脚步顿了顿，似乎有些发怵，但看到斯塔没有攻击意向且很友善，就屁颠屁颠地继续往前走。
　　言乐蹲下拉住小柯基的牵引绳，小柯基的脚步被迫停住，不满地望向言乐。
　　“跑哪儿去？你的主人呢？”言乐自顾自地跟它讲话。
　　汪汪汪——柯基叫了两声。
　　“你的主人找不到你会担心的。”言乐又说。
　　“威士忌。”此时后方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
　　言乐回过头，想确认对方是否是这只柯基的主人，下一秒脸上写满了意外，“梁舟寒？”
　　梁舟寒挑了挑眉，显然也很意外。
　　言乐看了一眼柯基：“你养的狗？”
　　“不是，朋友的。”柯基逃跑被抓，此时像犯了错的小孩子，走到了梁舟寒的脚边。
　　言乐噢了一声，把牵引绳递给梁舟寒，想打趣他两句，这么大个人还把柯基牵不住，但又怕对方会反感，最终达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梁舟寒接过牵引绳说了一声谢谢，大概是看到了言乐欲言又止的表情，没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宋一凡放跑的。”
　　言乐被看穿想法也不恼，回忆了一下宋一凡这个名字，是那天晚上在酒吧见过的梁舟寒的朋友。
　　“知道了，”言乐忍着笑意，又看了一眼正在面“壁”思过的柯基，说，“挺可爱的，叫威士忌吗？”
　　“嗯，”梁舟寒淡淡评价，“起名很随便。”
　　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梁舟寒看了一眼温顺的金毛，问道：“你养的狗？”
　　“嗯，叫罗布斯塔，不过我一般叫它斯塔。”斯塔适时地汪了一声，还仰起头看着梁舟寒摇尾巴。梁舟寒是真觉得可爱，伸手摸了摸斯塔，夸道：“很乖。”
　　像是被夸的是自己一样，言乐顿时变得很雀跃。

　　梁舟寒牵着威士忌走在前面，言乐牵着斯塔跟在后面。言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梁舟寒，他今天穿得很休闲，灰色卫衣外加一件黑色外套，黑色裤子，白色球鞋，看起来很像一个邻家大哥哥，让人没有那么有距离感。
　　本来还在想该怎么见到他呢，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言乐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他想问昨天宴会的事情，但思虑两秒又没问。天边的晚霞还没完全消散，海浪的声音从不远方传来，这条不算宽的小路上此时只有言乐和梁舟寒两个人，这样地环境下，他和梁舟寒很像两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碰巧遇见，然后平和地聊着天，氛围不好不坏。
　　如果提起宴会的事情，两个人的状态可能会回到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
　　只是这份宁静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赶来的宋一凡打断。
　　“找到了吗？”
　　宋一凡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看到梁舟寒身后的小狗后，蹲下身拍了拍柯基，假装很凶地说：“好你个威士忌，你皮痒了是不是？”
　　梁舟寒没什么表情地说：“你还会着急呢。”
　　“哎，刚才那不是有事嘛，而且你追过来了。”刚才威士忌跑的时候，李一凡正在和他这两天新认识的一个女画家打视频电话。
　　李一凡站起身后认出了言乐，对梁舟寒挤眉弄眼的，意思很明显：这怎么回事？
　　梁舟寒不搭理他，他和言乐打了招呼，又摸了摸斯塔，然后问言乐：“你也住燕山汇。”
　　“嗯，今天刚搬过来。”
　　“还真巧。”李一凡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言乐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租的，这里隐私性很好。”
　　三人两狗一起往回走。
　　明天是李一凡的生日，但因为宋岚明天一早就要去南方出差，梁舟寒的公司明天开年会作为公司领头人自然是不能缺席。所以李一凡提议明天生日会缺席的两人先提前给他过一个生日。宋岚不想去外面花天酒地的地方，于是李一凡提议在他家煮火锅，这项很不常规的提议得到了另外两人的赞同。
　　五分钟前，梁舟寒刚停好车，就看到想要自由的威士忌，亲爸忙着和美女调情，梁舟寒自然就追了过去。
　　“家里有两个月没开火了，昨天才叫阿姨把厨房用品换了新的。”李一凡一边走一边嘀咕，“也不知道宋岚哪根筋搭错了，还非要自己下厨。”
　　言乐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的两人，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李一凡在说话，梁舟寒的回复很简短，但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关系不一般，是多年的好朋友，自己这个外人很难插话。
　　言乐心不在焉地想着，前方的梁舟寒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明天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