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吾立神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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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祈求神的庇佑，只为自身能得到安生，而不知灾难亦是神所授。”
————《旧启示录》
躺在床上，已经是后半夜了，李序抬手遮住眼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成为神吗？李序在心底嘲笑着自己，连人都还没做多少年，就想着去做神了？
在直升机上一路过来，驾驶飞机的老师傅很健谈，不断地跟李序说着关于御神司的事情。每一个人类的国家都会有少数被选中的人，得知原著神的事情，御神司就是人类与原著神联合起来成立的组织。
作为地球上的智慧生物，人类亦有着保护地球的责任，它不同于遗忘神与眷族的关系，更像是共同战斗的伙伴。原著神需要人类的力量，更是在为人类付出。老师傅说起了以往残酷的战斗，那些死去的战友，还有陨落的神祇。从他的话里，李序听出了恳求。
但是李序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一个对他来说不会犹豫的决定。
其实在他的心里，他也只是一个凡人。
成为神，是多么威风的事情，多少人穷极一生都不会有的机会。他可以随心所欲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什么高考？什么升学？什么工作？房子，生活，一切的压力都化作泡沫一吹即散。
这就是神。
但是从他们的话里，李序也听出了一些东西。
神需要面对的东西，看起来更让人绝望。
“成为神….我有什么理由成为神？”李序把头蒙进被子里，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或者说，他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第二天一早，李序在去不去学校的选择上纠结万分，昨天发生了那么大事情，早上的新闻居然没有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御神司将事情隐瞒了起来。
考虑了很久，他还是决定去一趟，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要怎样才能证明这不是一场梦，若真的发生过，他也要亲眼确定自己朋友的安危。
在公交车上，李序心神不宁，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奇怪，人们说的话变得极其缓慢，变调的声音中，还透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其他声音，犹如黑暗中的窃窃私语。
他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些声音从脑子里驱赶出去，却无意中与一双黑色的眼睛视线相交。
那是一个威严的老者，穿着黑色的汉服，正坐在李序的对面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少年，你选择了平凡之路。”老人的声音驱散了所有杂音，在李序的耳边炸响！“但是，很多事情，你都是身不由己！”
“命运会逼迫你走上正确的轨迹，就连诸神亦无法逃脱！”
轰鸣的声音让李序头晕眼花，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那个老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股寒流从李序的心底划过，那是一种怒火与挣扎交错的感觉，让人憋屈万分，他不知道老人是谁，但是他的话，让他想起了昨天的先知。“真他娘的….”他一拳砸在扶手栏杆上，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他不喜欢被强迫，更不喜欢被所谓的命运左右，但是他的预感告诉他，那个奇怪老人说的话多半会变成真实。
这个预感在他到达学校时，再一次被证实。
平常的校园，平常的门卫，平常的教学楼，还有平常的老师和学生。
一切都如以往一样平常。
这就是最让人诡异的事情。
残破的大楼，死去的学生和老师，遍地的残肢断臂，还有那个悬挂在天空的黑洞。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到底…..”坐在教室里，看着有说有笑的人们，李序甚至产生一丝幻觉感，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假的？
“喂！序哥，今天有没有再遇到那个美女啊？”课间，黄克和任军围了过来，也如以往一样。
“你们….都不记得昨天的事吗？”李序试探着问。
“昨天的事情？”两人面面相觑，还是任军先拍了拍头，“你说那件事？”
“对！那件事！”李序有些激动，心里在期盼着。
“说起来，老女人还真给你穿小鞋了啊，不过老兄你还真厉害，整篇的《北上歌谣》都能背下来…..”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后面呢？！再后面发生了什么？！”李序整个人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
被他的气场压迫，任军只得靠在椅背上，向后仰去，眨了半天眼睛才说：“后来你不是出去罚站了吗？然后继续上课啊，上了两堂课就回家了啊，还有什么吗？那天你走的早，都没和我们一起回去……就这样….”
李序仿佛失去了力气，缓缓松开手，滑落到椅子上，茫然地勾了勾嘴角，似乎想要露出一个苦笑。
“序哥...你没事吧？”看着李序萎靡的样子，黄克有些担心。
李序低着头，不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双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攥成拳头。
所有的事情，他知道，他不能说，一旦说出口，周围的人都会认为他疯了。
昨天经历的一切，他都不能说，哪怕那真的是梦，他也不能和任何人说。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
“你很聪明，也很冷静，知道在什么时候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李序心里响起。
“罗昭颜？！”李序连忙抬头张望，视线之中并没有那个娇小的少女。
既然是神，那必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你在哪？”
“来屋顶。”
“好，我这就….”没等他说完，周围的景色一变，他已经坐在了天台的边缘。
“哇！”饶是李序心理素质再好，突如其来的一下还是让他吓了一跳，身体向后摔了个跟头，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
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估计…
估计罗昭颜不会让自己掉下去…吧？
想到这里，李序突然泛起一种深深地无聊感，神既然能掌控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还有什么事情是无法控制的？还有什么秘密是无法知晓的？
“神有很多未知的盲点，也有很多东西需要烦恼，比如，如何在在外神面前守护住地球。”
金色的光芒宛如金沙凭空落下，凝结成一个少女的形体。
“守护地球，而不是守护人类吗？”李序听出了重点。
罗昭颜转过身，一双黑瞳透着空灵的光芒：“人类的存在本身并不重要，所有的种族皆是神所创造，皆为奴仆，眼下的一切只是地球的原著神天性偏向于秩序与善良。在你看不见的星系，每一颗星球上都有着其他神创造的种族，他们大多源于古神和外神，与地球相比，那些是你难以想象的肮脏而邪恶。”
“但是人类有属于人类的尊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有着自己的思想和本性，这些东西难道也是神创造的吗？”
少女的眼睛一眨不眨，点了点头：“所有的生命皆是由神创造，你们所谓的那些个性的东西，只是创造以后的附加产品而已，人类与其他生物，哪怕是一棵草，在生命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人类更加受到神的宠爱，从自然界之中脱颖而出罢了。”
“而尊严，只是一种概念罢了，没有力量的人没有资格谈论尊严，同样，死人是没有尊严的。”
她朝下方一指，正有几个班的学生在那里上体育课：“那些人，在昨天还是一具具尸体，但是今天，他们依然可以延续自己的生命，他们什么都不会记得，也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死过，他们的尊严算什么？所谓的灵魂、思想也只是在死后留下的大约二十三毫克的一段微能量信息罢了，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这段能量，神也能创造，对，个性是可以创造的。”
“只要神还在，死去的人可以复活，破坏的房子可以重建，他们那些可怕而悲惨的记忆也会一并抹去，继续他们短暂而自由自在的人生，所有的恐怖与残酷都与他们无缘。地球是一切生命的载体，我们自然是要保护地球，当原著神陨落，地球被外神侵蚀，你觉得人类会怎样？他们不会有自由，不会有希望，更不会有生命。”
那双深邃绽放着金芒的黑瞳中，李序看不到任何怜悯。
因为连怜悯的必要都没有。他知道罗昭颜说的都是对的。
“你不喜欢别人强迫你，就连成为神这种事情，你依然选择了拒绝，这点上我不知道该说你是理智，还是该说你是懦弱。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总共才多少人拥有成为神的资格吗？”
“但是我希望你清楚，我们这一代的原著神都是在人类中成长的，神性并非冷漠无情，反而神性比人性更加激烈炽热，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在外神面前，这些支撑着我们舍生忘死地战斗。”
一声轰鸣声从远方响起，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变成暗红，盘旋的云层渐渐聚拢成一个螺旋形状，在螺旋的中心，一个黑色的空洞正在慢慢被撕开。
李序连忙在站起身，盯着那个越来越大的空洞：“怎么回事！难道那个怪物又来了吗？！”
罗昭颜摇了摇头：“昨日伊塔库亚不知以什么手段突破了梦境壁垒，引导了周围执行者的行动，他们的军团正在朝这个坐标点聚集，马上就会爆发一场极强的冲击，可能仅次于全面入侵的程度，在通道关闭之前，我们只有全力以赴。”
少女的体内扩散出点点金色光芒，在黑暗之下亮如繁星，繁星汇聚成数道光带，最后重新回到少女心脏的位置。
一点金线从心脏延伸到喉咙，少女抬起手，从口中取出一块暗金色的宝石。
这块宝石李序很熟悉。
“你能融合一次，说明这个神格与你的兼容性很高。”
“接下来的战斗会波及多广我们无法预测，或许是整个城市，这里相信有着不少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在你想要保护什么的时候，就吞下它。”
她将带着点点气息的宝石放在李序手中。
少女又抬手在空中划出几道亮丽的红线，编织成一颗菱形宝石，红光在少女的指间倾泻，最后被少女握在手中。
“我由衷希望你能再做一次选择，毕竟，神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成为神的，我也好，其他人也好，我们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了凌驾于人类或者其他生命至上，我们仅仅只是想要倾尽我们所有，去完成我们作为神的使命。”
神的使命是什么？
金红色的光芒在少女身上猛地爆发，一套轻巧精致的深红色半身甲在少女身上浮现，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被一个金色的发箍束缚，立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这是一种无法逃避的责任，我们身为神的责任。我们既然从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高高在上的神，那么必然由我们来撑起这片天空，在地球危难来临之际，也只有我们来率先做出牺牲。”
她慢慢浮上天空，红光四溢，在远处的其他角落，也同样亮起了七道光芒。
一片挥洒而出的红辉中，罗昭颜转过头，冲李序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会做出真正的选择，全心自愿，而非任何人的强迫，因为你会明白…”
“吾立神位，必负其重！”
所有的光芒朝着黑洞冲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吾立神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