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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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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迟瞥见他停笔,疑惑抬头,瞧见请帖上的名字,微微白了脸色。
如今二人早已默契十足,她神色不对,自然逃不过于是之的法眼。
“认得这人?”于是之沉了声色。
周韵迟敛了神色,低头重新磨墨,声音平缓“自然认得,他是我哥哥的好友,咱们府上也与这位状元爷相熟?怎么也给他下了帖子。”
于是之鼻间发出一声哼响,“人家如今可是当朝新贵,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咱们小小的一个国公府,怎能不下帖子去。”
这话醋意甚浓。周韵迟又不笨,自然听出了。
二人口中说的正是寒昭。
自打寒昭入了翰林院,文德帝对他青睐有加,不过在朝堂上奏对了两次。短短一年多的光景,这位状元郎就变成了文德帝身边的大红人。
这次于瑾谦做寿,英国公府本就要广邀金陵的达官显贵,寒昭这个新贵自然就在这个行列之中。
周韵迟奇怪于是之为何对寒昭这么大的醋意,他们二人之间似乎不曾有过节,除去这些?难道说是为了自己?她站在桌案边捏着手中的墨,认真问道:“夫君为何吃寒大人的醋?”
这时,青蓉打了帘子进来,隔着屏风道:“夫人,大姑娘使人来说让您过去一趟。”于是之听后抓了个帕子,给周韵迟擦干净了手,找出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晚之兴许是遇到了难处,你替她出出主意去,帮了她那丫头会记着你的好。”
“这是自然,还用你说,也不知你这般急着撵我离开为了什么。”周韵迟秀眉一挑,唇角含着笑裹了裹大氅跟着青蓉出了门。
于是之微微一怔,讪讪的揉了下鼻子,随即松了口气,他可不愿让妻子知道,二人成婚前自己为了那几句无端的流言,吃醋吃到至今。
这厢出了屋子,见于晚之身边的丫头雪凝在廊下站着,周韵迟道:“姑娘遇见了什么大事情,大冷天的竟派你过来了。”
雪凝小心搀扶着自家这位大夫人上了暖轿,隔着轿子边走边说话。
“往年公爷过寿都是邀家中的族亲来府上吃一回,再请双喜班的唱一回就罢了,可今年公爷却要大办,今儿姑娘听说,几位王爷身边的内官也要来,太子殿下也要派人来呢,府上如今是姑娘管家,可她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太抛头露面了。”
片刻后,轿子里周韵迟捧着手炉,心中有了定夺,笑着道:“原来是这事儿,你放心,我们当兄嫂的自是要立在前头,今儿你既来了怎么着我也得给这事儿帮你们姑娘办妥了,不让你大冷天的来回跑了。”
雪凝心里定了神,嘴边轻轻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笑道:“自从大夫人进了门,私下都说大夫人心善,十分体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这不,今儿奴婢真是亲眼见了。”
这话且不说周韵迟心里如何,香芍在一旁听着十分受用,嘴角勾的翘起。
天寒地冻,抬轿子的奴仆怕摔着了主子,步子小心了些,走了大概三盏茶的功夫,轿子才停到如意馆门前。
一进屋子,于晚之便道:“嫂嫂可算是来了,让我好等。”
周韵迟解了大氅,递给香芍,柔柔道:“路滑,她们怕摔了我,脚程便慢了。”说着看向屋里,发觉温月芙也在屋里,展开一抹笑颜来“月芙妹妹也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温月芙大病初愈,见周韵迟面色愈发娇艳,自己面容还带着一丝病色,纵使今日好好装扮了一番,也逊了她今日的姿色几分,心中苦意渐深,可还要硬撑着道:“多谢表嫂关怀,有姨母关爱,妹妹还在病中吃了嫂嫂送来补身子的东西,如今身子觉着好多了。”
周韵迟笑着点了点头,“那便成。”
雪凝给周韵迟上了茶,于晚之盯着她吃了几口,暖过身子后,立刻开口说了自己为难之处。
冬日里过寿可不是件易事,要多派奴仆照看,不能冻着各位贵客。饭菜也易生凉,也要备些热水用器皿放在盘子下温着,总不能让人吃冷菜冷汤吧,席面于晚之是定住了,只是这摆席的地方还未能确定。
夏日里还好说,宴席安置在水榭里,湖面上的风一吹,最是惬意凉爽。换作这冬日里。湖水结冰,不说惬意了,瞧一眼都觉得通体生寒。
原本于晚之欲在水榭的屋子里多放些炭火,后又怕屋里气味不好,此法便作罢。
来龙去脉知晓后。这厢于晚之轻轻摇着周韵迟的胳膊,紧紧贴着她,娇娇的说着话,“嫂嫂,我是没法子了,这才急忙让人去请你过来,你帮我想个法子吧!”
周韵迟不禁失笑,指尖点了点于晚之的额头,“你呀,”又笑着说:“我记着后花园子的栽种鲜花儿的暖房宽敞,容下十来桌不在话下,不如把女眷的宴席设在那里,冬日里另有鲜花作陪,也好看不是。”于晚之松了自家嫂嫂的胳膊,嚅嗫道:“这些我早想到了,一大早我便去花房里瞧了,也不知今年怎么了,花房培育的鲜花不过寥寥,实在是不成样子。”
“确实,若不是花团锦簇,倒不如不摆出来。”温月芙附和着。
周韵迟缓缓点头,笑盈盈的看着于是之“不过,你说巧不巧。”
“什么?”于晚之眼睛发亮,睁大眸子等着接下来的话。
周韵迟笑了笑,故意慢吞吞的吃了口茶。惹的于晚之在一旁急的直揪手中的帕子,不好闹得过了,才缓缓道:“去年我及笄时,舅母送了一车牡丹,都是些名贵品种,我怕顾不好,特寻了一个从洛阳来的花匠师傅,让他看着我那花园子,那师傅手艺超群,大冬日里芳园的暖房竟开了不少鲜花儿,等公爹生辰前,我着人把那些鲜花儿摆在府里的暖房里就是了,你说巧不巧。”
“巧,实在是巧。”
这可是解了于晚之心中的大难题。
三人笑着又吃了一回茶,于晚之还有事要去忙。剩下的两人便要离开了。
香芍搀扶着周韵迟走到如意馆门前时。温月芙在背后轻轻喊住了她。
主仆二人回头时,温月芙已经到了二人面前,柔柔开口,“久在病中不能随意走动,如今初愈,表嫂可愿陪月芙走一走?”
周韵迟不知她卖的什么关子,但猜到她定是对自己有话要说,随而点了点头。
如意馆和青云小筑一旁有座凉亭,这个时辰还有些太阳,二人便去了那里。
到了地方,温月芙却迟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干坐着。
香芍被冻的难受,心里不大舒服,暗道:“这位表姑娘好生讨厌,既要说话,便敞亮一些,干撂着人做甚。”
过了好一会儿,温月芙忽道:“表嫂嫁进来也有半年之余了,也一直吃药调理了许久,怎么肚子还不见动静,总该尽快为国公府诞下男丁才是。”
周韵迟冷了脸,看向温月芙的目光不如方才和善,回嘴道:“妹妹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未好全,还是顾好自个儿吧,我们家的事就不由妹妹操心了。”
一句我家,便把温月芙往外撇了个干净。
香芍在一旁心里乐开了花,她原以为自家姑娘是个闷嘴的葫芦,可她发觉姑娘进了于家,嘴上功夫渐长,只是平时不轻易示人罢了,她私心觉着这都是姑爷宠的,身后有着稳稳的靠山,才能如此。
周韵迟瞧着温月芙寒光一般的眼神看向自己,心晓二人之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怕是不保,既然这样何不索性撕破了脸面,来个痛快!于是周韵迟屏退旁人,想把话挑明了说清楚。
温月芙的丫头,茯苓生怕自家姑娘受了欺负,说什么也不离开凉亭。
香芍一把扯过她的胳膊,拉着走了三四丈之远,随后站定。远远的看着凉亭。
亭子里只剩下这二人,周韵迟拢了裙子坐在亭里的石凳上,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妹妹想必也是个痛快人,想说什么便说吧,弯弯绕绕的也没个趣儿!”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何必明知故问。”
“表姑娘既然撕破了脸面,那我也直说了罢,我劝表姑娘一句,你想的那些必不能成,还是好好回家吧,这样咱们之间还是亲戚,以后你若来府上做客我也欢欢喜喜的迎你,把你奉为座上宾。”
温月芙冷哼了一声,什么狗屁座上宾,她不稀罕,倘若没有她的出现,世子夫人的位置合该是自己的,想到这些她忍不住流泪,眼神阴狠的盯着周韵迟,喃喃道:“是你,都是你,表哥才没有娶我!姨母如今也站在你这一边,她明明知道我心悦表哥,连我自贱身份甘愿做妾一事,她也不愿!”
这话,周韵迟只觉好笑,怎会有人上赶着做妾,她毫不客气说:“实话告诉你了罢,你最可听仔细了,你入府那日,阿是就与我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纳你进府的,还有,若婆母和阿是有娶你的打算,为何不早早定下亲事,今日我也同你讲明白了,除非我死,否则你此生断不能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