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守护神》三千夕

19、初渐的故事16

　　课代表又不耐烦地问了一遍：“初渐，你的呢？”

　　初渐佯装书包里找不到，求情道：“我……我的练习册落在家里了……”

　　课代表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去告诉老师。”

　　初渐只好去找吴老师，结果吴老师说：“那你回家去把作业本拿来吧。”

　　初渐小跑着回家，打开练习册一看，居然还有一半没做。

　　怎么办？怎么办？！初渐又急又懊悔，想到教室里大家都在交作业，只好把作业本一揣，又小跑着回了学校。

　　快要到学校门口时，星澜急得窜出来大叫：“初渐！难道你要带着这本没做完的练习册进教室教给吴老师吗？！”

　　苹果说：“但是现在初渐也做不完了呀！还有一半没做呢……”

　　星澜跳到旁边酒店的石墩子上：“这里有坐的地方！快来这里补救一下！”

　　初渐又急又怕老师责怪，只好蹲在那石墩子旁，攥着手里的笔补起作业来。

　　“完蛋了完蛋了！这次恐怕真的要完蛋了！”星澜急得跳脚，好像遇到了比天还大的事。

　　初渐急得手脚发抖，只能潦草地把简单的算术题做了，遇到难题就胡乱写字，把空白填上，每一页都答上几题。

　　初渐抬头看了看酒店大厅上挂着的时钟，马上快到放学时间了。

　　苹果着急地挥手：“不管了不管了，初渐快回学校去吧！做不完就做不完吧，反正老师又不能把你吃了！”

　　“诶苹果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

　　星澜一说话，苹果就把星澜捂嘴拖走。

　　初渐翻了翻有点白但又不算太白的习题册，心一横，快跑着回了教室。

　　到教室时，作业都已经收齐摆放在讲台上，初渐悄悄把自己的本子交上去，拿其他同学的本子盖了起来。

　　在兵荒马乱的开学周，初渐提心吊胆，卫国明也愁眉苦脸。

　　卫国明是城郊的小学老师，新学期一开始，校主任安排她负责校园卫生，这一周为了学校卫生的事，卫国明每天回家都很晚，晚上到家吃了饭，还要给学生们批改作业。

　　“妈妈，我们学校都是每个班轮流打扫卫生的，为什么你们学校还要你去打扫卫生呀？”初渐不理解。

　　“还不是那个校主任安排的，他就是故意为难我，”卫国明气得把红笔扔在作业本上，“我那个学校里都是农村的孩子，上课要是能好好坐在位子上就得谢天谢地了。他们下课就回家，哪会管什么打扫卫生。”

　　不知道是不是作业批改太多、太累的缘故，卫国明开始变得神经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紧张的不行，到了晚上睡觉时就变得神经兮兮。

　　初渐还在睡梦里，卫国明把她摇醒，悄悄说：“嘘……有人在撬我们家的门！”

　　初渐屏住气息，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

　　“没声音了。”卫国明翻下床，悄悄走出卧室，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走到门前检查了一遍门锁，再用一把椅子抵住大门。

　　“现在就我们母女俩住在这里，肯定是有坏人盯上我们了。”

　　初渐虽然很害怕，但是困意袭来，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但门锁果然出了问题。

　　到了周末，母女俩睡了个懒觉，外出吃早餐回来的功夫，就发现大门的锁眼被人用牙签堵住了。

　　“这谁干的？！”卫国明看着被堵住的锁眼气得不行，这就是有人故意在整她。

　　初渐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傻站在一边。

　　“会不会是你爸爸堵的！”卫国明怀疑到了初志远身上。

　　初渐觉得不会是爸爸，他住的地方离家很远，怎么可能大老远跑来这里就为了堵住家里的锁眼呢？

　　住在楼上的两个小孩刚好经过，初渐从没和他们一起玩过，连名字也不知道，其中一个男孩告诉卫国明，他看到有个男人在她家门口站了一会儿，也许是初渐的爸爸。

　　卫国明气得打电话给初志远，电话里的初志远马上和她吵了起来：“我怎么可能跑过去堵你的门？！我又不是闲的没事干！”

　　楼道里印的满是电话号码的小广告派上了用场，初渐拉着卫国明指了指电话号码，现在要紧的是先把门锁给换了。

　　卫国明满脑子想的都是抓住堵锁的凶手，抓不到凶手，今天把锁修好，明天又被人给堵了，哪有那么多钱来折腾？

　　初渐一家从搬进来开始就和住在对门的邻居关系不大好，有一段时间初渐听到初志远和卫国明说对门邻居故意做了些手脚，偷她家的电用。初渐不理解电是怎么偷的，但她知道爸妈不喜欢他们，有时遇到他们和她搭话，她也不会热情回答。

　　卫国明立马就怀疑起了住对门的邻居，正巧赶上对门的老头老太太背着背篓出门去买菜，卫国明趁着他们下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阴阳怪气骂道：“也不知道是哪家没素质的把我家门给堵了，人在做天在看，小心哪天报应到自己家身上！”

　　老太太停住下楼的脚步，扭过身瞪她道：“你骂谁呢！”

　　“骂谁谁心里最清楚！敢做还不敢认啊？！”

　　老头鼻子里冷哼一声，催促老太太下楼：“别理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在这里发疯。”

　　老太太也朝地上“呸”了一口，暗暗骂道：“活该！”

　　老头老太太快步下了楼，气得卫国明也不管被堵住的门，笃定这两老的就是堵门锁的凶手，跟着追下楼骂了一路。

　　“就是你们堵的门！赔我门锁的钱！”

　　初渐跟在卫国明的后面追，生怕卫国明和他们吵着吵着就打起来。

　　也许是怕什么来什么，卫国明和老太太手指着对方吵了没两句，真的就在马路边上打了起来。

　　老太太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上来就扯住了卫国明的马尾，卫国明没几秒就占了下风，被老太太扯着头发掌掴起来。

　　初渐看妈妈被老太婆捉着在地上打，吓得大哭，赶紧跑上前拉扯老太太。

　　“你别打我妈妈！不准打我妈妈！”

　　老太太伸出一条胳膊，像踢小鸡儿一样一个巴掌就把初渐推倒在地上。

　　初渐感觉心脏被狠狠一击，倒在地上的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自己的胸口。混乱中，除了无助地哭泣，初渐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老太太以一敌二，这母女俩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看卫国明气势消减败下阵来，老太太才松开手，背着背篓扬长而去。

　　卫国明的头发被老太太扯得乱蓬蓬的，看到女儿被推倒在地上，忙不迭爬过来，哭着问初渐：“她是不是推你心口了渐渐？心脏难不难受？”

　　一场突然爆发的战役终于平息，初渐得以放松下来，抹抹眼泪摇头说：“不难受……”

　　卫国明朝着早已走远的老太太的背影发泄道：“这两个老不死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妈妈，我们找人来开锁吧。”初渐把眼泪擦干，提醒卫国明。

　　卫国明没吭声，拍了拍身上的土。

　　“我们先回外婆家去。”

　　母女俩回了外婆家，外公帮忙想办法，找人去给卫国明修锁，毕竟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那个家是非回不可的。

　　外婆劝卫国明把初渐先丢给初志远，好好考虑自己往后的路。

　　“那个初志远肯定是不会回头了，他爹妈就盼着他再找个女的结婚，让初志远生个儿子出来。他们倒是打算得好，你呢？你一个女的拖着孩子怎么找下家？既然初志远说要抚养初渐，那你就把初渐送去给他养着，你好再嫁！”

　　外婆苦口婆心，但劝不动卫国明，只能叹口气怨道：“你就跟你那姑娘一样，死脑筋，一点都不精明！”

　　晚上睡觉，卫国明搂着初渐边哭边下定决心：“渐渐，妈妈不会再嫁人的，妈妈就带着你生活，就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初渐对卫国明的决定感到不理解，对于初渐来说，要是妈妈能找到喜欢的人再结婚，初渐是绝对不会怪她的，因为如果妈妈和爸爸不是真爱，妈妈当然可以再去找寻属于自己的真爱。

　　初渐安慰她：“妈妈，你不用为了我不嫁人的，你要是喜欢上别的叔叔，我也不会怪你。”

　　卫国明很欣慰，但她对未来的生活没有计划，也没有信心。离了婚的女人，怎么再嫁呢？难道初志远真的就舍得下过去的感情？卫国明还是不相信。

　　“不不，妈妈不会再嫁的，为了你，妈妈也不会再嫁给别人。”

　　自那以后，初渐发现卫国明总是熬到很晚才睡，每晚睡前都要检查门锁很多次，就算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很久也没有睡着。

　　有时初渐还会被卫国明的哭声吵醒，初渐怕她难堪，只好装作熟睡。

　　卫国明越来越喜欢往外婆家跑，到了周末，卫国明就会带着初渐去外婆家，到周天才回自己家。

　　初渐一直以为妈妈喜欢回家是因为她有个幸福团结的家庭，毕竟外公和外婆没有离婚，妈妈还有兄弟姐妹，过年的时候聚在一起总是热热闹闹。

　　但大人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像初渐想象的那么简单。

　　外婆家有个很大的院子，大儿子和二儿子结婚分家后，就一分为三，把两块稍小一些的地划给两个儿子建房子。女儿是嫁人的，自然不用考虑房子的问题。

　　虽然外婆家里几个孩子娶的娶，嫁的嫁，早就分了家，但小舅舅作为外公外婆最小、最疼爱的儿子，即使结了婚也一直住在原屋里，这让另外两个舅舅颇有意见。

　　有时候初渐也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会吵架。

　　吵架时，他们高声扬起的内容里总是会有“分家”、“土地”、“分钱”、“偏心”这些词语。

　　每当这个时候，外公就不再是那个嬉笑开朗的高个老头，眼里总是浸着一股阴沉沉的沮丧。

　　周六的傍晚，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外公和二舅舅隔着两家的过道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