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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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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七月，暑气渐盛，但身在圆明园，日子倒也不算太难过。
园中又不似在宫里那般规矩繁多，小燕子和紫薇除了时常去陪陪皇帝和令妃、偶尔给太后请个安，其余时间都在四处玩耍。
或同永琪班杰明在池塘钓些小鱼小虾，或和其他兄弟姐妹们游园取乐，好不快活。
这日几人和一帮格格阿哥在园子里围成一个圈踢毽子，本来大家都老老实实按着惯有的玩法踢，踢着踢着就变成了小燕子的“专场秀”。
她有之前卖艺的底子，踢起毽子来花样百出，单脚踢、双脚交替踢、膝踢、绕花……各种踢法层出不穷，轻松惹得“哇”声一片。
阵阵喝彩声中，小燕子的嘴角完全平不下来，淋漓地表演了一整场才嘚瑟谢幕。
围观者掌声不绝。
连皇帝都拍着手从曲径绕过来：“好一场毽子表演，真不愧是你啊小燕子！”他身旁跟着浅笑嫣然的令妃。
小燕子握着毽子行礼：“皇阿玛吉祥、令妃娘娘吉祥！”起身笑成一朵花，“你们怎么来啦！”
“朕和令妃出来散散步，远远就听见你们这边闹哄哄的，就过来看看。”皇帝溺爱地看着小燕子：“想不到你还有这份绝技，小燕子啊，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啊。”
小燕子故作谦虚：“什么‘绝技’啊，雕虫小技啦！”尾音上翘，其实被夸得很受用。
永琪确是一脸直白的骄傲，“这满宫里可找不出几个跟你一样会踢毽子的，怎么能说是‘雕虫小技’呢？”
“永琪！你又取笑我！”
小燕子手里的鸡毛毽子朝他丢过去，永琪笑着接住。
完全不具攻击力的一招。
皇帝和令妃一脸慈爱地看着两个小辈打闹，又关爱了几个小阿哥小格格几句，才道：“好了，你们继续玩吧，朕跟令妃去别处走走。”
“恭送皇阿玛、恭送令妃娘娘！”
他们一走，嘻嘻哈哈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皇帝和令妃听着身后的孩子们笑闹，也是好心情。
“不晓得你肚子里这个将来是不是个闹腾的主呢。”皇帝笑着牵住令妃的手。
“怎么，若是个闹腾的您还不喜欢了么？”眼下没孩子瞧着，令妃大胆翻了皇帝一眼，口中娇嗔道。
皇帝立即表示：“怎么会！朕还盼着这孩子能闹腾些，跟他那小燕子姐姐一样，多好，惹人开心。”
皇帝看了眼令妃的肚子，眼里的温柔压不住，“不过这孩子在娘胎里倒是个乖巧的，没让你受太多罪，光凭这一点，朕就不会不喜欢他。”
令妃眼中也一片柔意，任皇帝牵着她走：“是呀，随他阿玛呢。”
……
两人沿着湖边散步走了不久，又瞧见一个女子在湖边喂鱼。
女子临湖而立，一身淡青衣裙，群裾在微风里轻轻拂动，如初绽的青莲。她斜倚着汉白玉栏杆，动作优雅从容，生生构成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皇帝和令妃不禁想靠近看看是何许人也。
走近些，发现是欣荣。
她也瞧见这边了，上前行礼：“欣荣给皇上、令妃娘娘请安，皇上、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抬了抬手，免了她的礼。
虽然心里清楚欣荣在晴儿一事上动了不少手脚，可皇帝正值用人之际，欣荣的阿玛观保最近差事办得着实不错。
且皇帝对待小辈一向宽容，欣荣这孩子也算他看着长大，这些年真真是端庄得体，乃一众满族闺秀典范，是以面对欣荣，他面上仍是一片和颜悦色，关心着问了句：“欣荣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鱼，朕刚路过瞧见那群孩子在那边踢毽子，晴儿也在，你们年纪都差不多，怎么没一起玩？”
令妃也和煦地看着她。
欣荣在两人的注目中微微一笑，“今晨散步路过这里，见湖中锦鲤跃金泼红的，甚是可爱，臣女愚钝，于毽子一术上实在不算灵巧，与其在那里惹人笑话，不如来喂一喂这些鱼儿。”
皇帝：“……欣荣格格倒是个妙人。”
他附身看着争食的鱼群，想了想，还是说道：“不过一个人在这里喂鱼终究还是太无趣了些，都是朕跟令妃这把年纪爱做的事，你们年轻人还是要活泛些才好。而且朕了解小燕子她们，是绝不会因为谁技艺不精便耻笑他人的，你阿玛额娘放心将你托付给宫里，朕便希望你能畅畅快快的，玩些孩子家爱玩的东西。”
皇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她要扣一个小燕子他们孤立她的锅，他是万万不允的。
也不知欣荣听没听懂，只见她微微福了个身：“欣荣在宫里一切都好，谢皇上体恤。‘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比起踢毽子，欣荣还是更喜欢在这里看鱼儿。”
“不过皇上金口玉言，欣荣都记下了，日后一定与大家多多交好。”
“那朕就放心了。”
她态度还算尚可，皇帝无心再与她多说，毕竟有些话点到即止就行了。
看着时辰该回去批折子了，皇帝便道：“你好好赏鱼，朕和令妃先回去了。”说着就转身要走。
临走前，令妃道：“欣荣格格，夏日湖边蚊虫多，你当心做好保养啊。”
欣荣朝令妃福了福身：“谢娘娘关怀，欣荣知道了。”
令妃温柔一笑，与皇帝一同走了。
待他们相偕远去，欣荣抓了一大把鱼食一股脑抛向湖中，却不去看湖中鱼儿争相夺食得模样。
好半晌，她淡淡吩咐：“走吧，我们回去。”
“是。”跟着她的宫女应道。
自从碧月被打死后，这个宫女就被提上来了，她不是跟欣荣一起长大的丫鬟，对这个端庄秀丽的主子所知不多，平日里只能小心揣摩其心意，多看少说。
正如此刻，她看得出欣荣的心情不是很好，却不知她心情不好的原因。
于是只低着头，谨慎跟上。
……
几日后，皇帝将在九州清晏设家宴，园子里热闹起来。
九州清晏家宴是皇家惯例。
每年盛夏时节，皇家人员都会在圆明园住好几个月，这些人里不止有宫里的嫔妃、格格阿哥，还有一些皇亲国戚，譬如各路亲王公主。
这些人平日里甚少进宫，大家除了除夕家宴，也就是皇帝的万寿节和这夏日里的九州清晏大宴能齐聚一堂了。
第一次以格格身份参加这样的大宴席，紫薇很是紧张。
上次皇帝的万寿节她还是宫女，只要待在不起眼的角落就没有问题，谁也不会去关注一个宫女在干什么、礼节规不规范。
这次就不同了，她是皇帝新认回来的女儿，还是个汉人女子所出，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能不给皇帝和她早逝的母亲丢脸。
是以自打知道了消息，她连着几日都在跟晴儿讨教宴会上要注意的礼节。
连带着小燕子也如临大敌，认认真真学了几天规矩，生怕自己给紫薇跌份。
永琪和班杰明看出她的焦虑，给她宽心：“没什么好紧张的，就是一个家宴，你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品尝美食、欣赏节目就好。”
“节目？还有节目？都有什么节目？”小燕子果然被带偏，期待地望向他们。
永琪笑：“大多都是一些普通的歌舞表演，不过每年都有一些亲戚会主动出一些节目，偶尔大家还会一起玩游戏什么的。”
“游戏！还有游戏啊！你们都玩什么游戏啊？”小燕子来了兴致。
永琪和班杰明彼此对视一眼，努力压住笑意：“对对对子题题诗什么的……”
小燕子傻了眼：“这也能叫游戏！”皇宫里都是些什么奇葩啊，对对子题诗也能被称作游戏！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她泄气的样子，紫薇和晴儿也忍俊不禁笑开。
这样一来，小燕子彻底对宴会上的游戏一项失去了兴趣，只能期待席上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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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当日，果然如永琪和晴儿所描述的一般，一派盛景。
明明是夜晚，殿中却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殿外月台上，编钟清越、玉磬悠扬，殿内伶人衣袂飘飘，轻盈起舞。
这种场面晴儿都是跟在太后身边的，不能跟小燕子紫薇坐一起。
令妃娘娘便贴心派了冬雪过来伺候。
她们的席位在阿哥们后边，不引人注目，看节目却清清楚楚。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各色小食，小燕子本来还努力扮演乖巧格格安静坐着，待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她们后便彻底放开了。
左手捏着蜂蜜糕，右手捧着玉泉酒，双眼盯着厅中起舞的美女们，连连感叹做格格真好。
紫薇笑着替她擦去嘴角的点心渣：“是谁前两天还说想出宫回大杂院呢。”
小燕子口中嚼着东西，说话都含糊不清：“这不是一肥事嘛……”
永琪时不时偷偷回头看她们这边一眼，见她吃得小松鼠一般的满足模样，脸上漾起宠溺的笑。
紫薇给小燕子擦完嘴角，收了帕子往上首皇帝处看了一眼，也刚好对上守在皇帝身边的尔康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一派其乐融融里，小燕子偷偷问冬雪：“冬雪姐姐，永琪他们说今天还会有各种特殊节目，这怎么一直是普通的歌舞表演啊……”
她话还没问完，就听赞礼的太监扬声高喝：“启禀万岁爷、老佛爷、各位主子——欣荣格格感沐天恩，精心备下《霓裳羽衣舞》一支，有请欣荣格格——”
“……”
原先闹哄哄的厅中瞬间安静下来。
小燕子匆匆咽下刚刚塞进嘴的一块烤肉，目瞪口呆跟着众人一同看向大殿入口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