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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暂时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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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镜这几天为了演唱会的事忙的是焦头烂额.时间太紧了,可到时候的服饰、妆容、曲目,甚至应付各种突发状况的方法,她都必须参与决策,最低限度也得明晓。要知道,她的身份并不仅仅是一个不问世事、只痴迷于音乐的作曲家和歌手,而这一次的演唱会,也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演唱会那么简单。
毕竟现在,妖界的大环境就是这一次的战争,她既然身在妖界,又怎么可能会避得开?何况她也根本没有想过要避开。她是不打算介入这场战争,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改变结局,但是既然身处局中,想要独善其身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罢了。更何况她的性格,有什么有趣的事必定是要参一脚的。所以,不久后的那一次名义上的演唱会,必定会变成一个,间谍、卧底、探子、政客,等等各式各样的人物混合着聚到一起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聚会。
雪镜早已经习惯了,或者可以说是乐在其中。看着那么多的人(妖?魔?神?天使?精?灵?)怀揣着各种心思来到自己的地盘,相互寒暄、试探、交锋、拉拢、利用,不动声色的玩着手段,耍着心机,只是在一边看着都会觉得非常有意思,碰到特别精彩的,她都恨不得搬张小板凳捧把花生米边看边鼓个掌吹个口哨什么的。她这个习惯曾多次被几位亲近的属下鄙视过,但是十多年了,她都没改过。
正在兴高采烈的在几款眼影之间作者挑选,她身侧忽然出现了一个稀薄的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白色影子。雪镜并不意外,手上的动作都没停,只是笑容变淡了些,做出了一个认真倾听的神请。那长相性别都不甚分明的影子不知说了句什么,她凝神思索了一下,回复了一句话。
“很好,继续,谨慎点。”
语调淡淡的,毫无起伏变化。那白影停了一下,微一躬身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也只有他知道,方才自己报告了一件怎样重大的事。
雪镜的动作慢了下来,缓了下来,最后终于完全停止,静止。刚才听到的事,对于这个世界的格局来说很重要吧...蛟王,居然会离开妖界,这代表什么?即将会发生什么呢?正在思索,冷不防身后传来了一个笑眯眯的声音:“嗨,雪镜!还在忙啊?”
她刷的避开了将要搭上自己肩膀的手,转身,抱臂,眉梢抽了一下,看着眼前笑得非常之开心的黑衣男子:“你来什么事?”
他神情自若的将手放了回去,半点不好意思也没,上下打量着她:“你好像又有哪儿变了...哎,怎么样,这么久没见了,是不是很想我,想的觉都睡不着了?看看这黑眼圈,啧啧。”
“...我怎么记得,我们昨天才见的面?”雪镜直接忽略了他其他的废话,表情看似冷淡实则僵硬的说。要是没句话都要跟这家伙计较,那她早就被气得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天知道,这混蛋干嘛总是把话说的这么暧昧?还有,什么黑眼圈...那是一款新的妆容好不好!而且那是深蓝色,不是黑色!
“啊!”对面的英俊红发男子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尖叫,倒把雪镜吓了一跳。他一脸夸张的热泪盈眶,扑过来就想拥抱她,“原来你还记得昨天我们的约会,原来你还挂念着我!原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呜呜呜,太感动了!”
雪镜侧身避开他,感觉自己额头上青筋乱跳:约会?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然而躲开了他的拥抱,却没能避开他的手。毕竟血族的身法速度妙绝天下,她不用上瞬移的话还真的是避不过的。他挽住她的手臂,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额头几乎要贴上她的额头,语气和神情都是十足十的深情款款:“我太感动了,所以,请允许我请你吃顿饭吧,亲爱的雪镜!”
雪镜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忍不住摸了一下胳膊,止住了那一阵恶寒,眼角余光瞄了瞄周围人等含义不一的眼神,心知这一出戏码上演之后自己今天是别想安安静静的完成原定的事情了,一思及此,她恨不得对天长啸一声:我不认识这个红头发的家伙!即使他是血族之王!
没错,这个男子,就是这一任的血族之王,曼迪伽。
血族的王,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讲究强者为尊。每隔一百年,血族就会举行一次挑战赛,顾名思义,在这个挑战赛上,任何一位血族都可以向比自己地位高的血族挑战,赢了的话两人的地位就会互调。“王”这个位置也是,甚至更加苛刻:一旦血族的王被挑战成功,输在了选拔会上,那么不仅地位权力会被褫夺,以往的荣耀和名誉毁于一旦,还会面临一个残酷的选择。
一,剥除血族之翼,失去力量,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但在这个过程中所受到的痛苦,五界之内都没有多少人能保证自己可以撑的过来。
二,在血池里待整整三十天。这也是一件高危险的活计,一不小心就连皮肉带骨头甚至多年修来的力量以及三魂七魄都会被融化得一丝不剩的,完全消弭了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为下一次进来熔炼的血族提供养分。但是如果撑过去了,得到的回报却是极其诱人的,力量几乎就立刻能涨到原来的数倍之多。只可惜,这两种可能的概率比是,20比1。
无论做哪个选择,好像,都不怎么划算。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挑战王然后输了的血族,除非得到王或者始祖该隐大人的特别赦免,否则还是要做这道选择题的。
曼迪伽已经连任3次了,今年是他成为血族之王的第三百八十四年,很快就要轮到下一次挑战了。但是,这件事好像没有什么悬念。雪镜虽然对这家伙的人品和趣味深感无奈和无力,但对于他的力量,却是很肯定的。要知道在这个世界,无论是天、地、人、妖、幻哪一界,能单纯在力量上胜过她的可不多,满打满算也不到50个。而曼迪伽,在这五十个之中,是能够排到前二十的。而曼迪伽,在这五十个之中,是能够排到前二十的,在整个血之一族中,也就以前的数位王能和他抗衡一下,但他们都已经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至于该隐,他是赋予了血族力量不错,但他本人并不能算是纯正的血族,在级别上要比血族高很多,所以,他会挑战血王...根本就是个冷笑话嘛,要是他出手,整个血族都会在刹那间灰飞烟灭的啊,毕竟他们都拥有他的血,一个随随便便的血咒就差不多了。)再加上他的诡异性格,呃,哪里还轮得到她来关心?她倒是挺为那些敢挑战他的血族担心的。
出门走了没几步,雪镜一个拐弯霍的转过身来甩开他的胳膊,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给我一个解释!”她眼里含着怒意,一把抓住了他一丝不苟的衣领,“曼迪伽,否则你会付出代价!”
他挑了一下眉,看了一下她抓着他的手,竟没有生气,微微的笑了起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正午的阳光何其之烈,然而自他的眉宇间倾泄之下的时候,也似是为他绝世的英俊震慑住,变得温柔了,舒缓了。说实在的,单就容貌身材而言,他实在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美男子,一张脸毫无瑕疵,连血族通常有的皮肤过于苍白的缺点到了他的身上,也只是更为他那独属于血之一族的强烈魅力之中增了几分略带邪魅的性感味道。但是...他一张嘴却完全破坏了这一切,什么性感啊英俊啊邪魅啊都成了那天边飘过的浮云,晃晃悠悠不知哪里去了:“雪镜,别这么粗鲁啊,这样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哎算了,要不然这样吧,我就吃点亏勉为其难的娶了你好了,其实你长得还不错,要是能更温柔一点就真能算是个美女了...”
雪镜盯了他几秒钟,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叽里呱啦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废话,终于忍无可忍的皱起了眉头,泄气似的松开了他的衣领,同时啪的一下拍开了他想要搂住她腰的手臂。“曼、迪、伽!”她一字一顿,“请别考验我的耐心,我不会介意和你打一架的——告诉我,你在这个时候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曼迪伽咳嗽了两声,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心想着他总算要说正事了,雪镜不由的集中起了注意力。要知道,这家伙虽然缺点一大堆,但该知道的东西却是绝不会不知道的,毕竟是一族之王啊。说不定,他真的会说出些她感兴趣的消息来。在她带了两份期待的眼神面前,他的神情却不自然起来,眼神躲闪的离开她的脸,苍白的脸颊上更是...似乎,浮现出了两抹红晕???
“那个,雪镜,”他说话也十分难得的吞吞吐吐起来,雪镜忍不住皱起眉,催促道:“快说啊,是什么?”然而他仍是扭捏了半晌,直到雪镜要发飙的前一刻才快速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那个,其实吧,我想追你...”
......
“就这个?”雪镜的语气有点僵硬了。
“嗯,”曼迪伽大力的点头以示肯定,眼神十分以及极其的诚恳,任谁看到也要给迷得晕头转向,“其实我看上你好久了,今天才敢对你说出口...那个,雪镜,你觉得,怎么样?”
...“曼迪伽,”雪镜有两秒钟的失语,她咬牙切齿似乎要咬碎他的名字一般,“你想我揍你是不是?”
他的表情大概上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仍然有点脸红,眨眨眼睛作害羞状看她:“只要你愿意,也可以啊...”
雪镜面无表情的盯了他两秒钟,深深呼吸克制住朝那张脸上挥出一拳的冲动,转头就走。她又一次深刻的理解了,为什么像蚩尤那样淡定到天塌下来都不会多看上一眼的人,也会对曼迪伽下“欠揍”这两个字的定义了。早该知道的不是吗,这家伙说出来的话,有几句可以当真?但是被骗了这么多次的自己,刚才居然又被这家伙忽悠了个团团转!然而迈出了一步——仅仅一步,她的步子就生生的顿住,再也迈不开去。那是因为,自她的背后,传来了这样一句话:“你想不想知道楚陵洲在哪里?”
你,想不想,知道,楚陵洲,在哪里。
曼迪伽轻启薄唇,吐出了这样一句,比天底下所有的定身术加在一起都要管用的魔咒。而这咒语,只对雪镜一人管用。她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那个人的名字了,一时间几乎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她立刻转过身来,刻意忽略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几欲震破耳膜,急切而又迟疑的,问:“他,在哪?”
“真是嫉妒啊,雪镜。”他收起了方才所有的表情,凝视着她,轻叹一声,“你真的是很挂念他啊...他到底有哪一点比我好,值得你如此倾心?”虽然问了这个问题,但他显然是不需要回答的。他注视着墨绿色头发的女子,她的目光狂热又渴切,那光芒几乎是立刻就刺痛了他的眼睛。然后他的唇角缓缓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答应做我的情人,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好。”雪镜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她这样痛快倒令曼迪伽一时怔住了,满面疑窦的看着她,却听她又补充了一句,“但前提是,我必须要见到他。”
这下轮到曼迪伽有片刻的失语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苦笑起来,隐约带着些无奈的摇头,“好了,好了,我是开玩笑的——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趁人之危这种事还是不常做的。再说咱们这么熟,我也不是很好意思对你下手唉。呵,那个楚陵洲,没看出来对女人的本事倒很有一套,先是她,然后又是你...”他说着,声音若有所思的低了下去,眉宇间似乎闪过一丝说不明的情绪。然后他的神情忽然变得烦躁异常,一直随意散漫的姿势变的有些僵,几乎可以看见他衣底显露出来的绷起来的肌肉轮廓。雪镜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将右手虚握起来:
不论他刚才想起了什么,那杀意可是足够的强烈和锐利...小心一点总归没错,就算她确定他并不是针对她的。
曼迪伽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略斜过眼来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双狭长的眼睛微挑,闪烁着绿森森的光——那是完全不带“人”的感情的,属于兽类的残忍的冷酷的、嗜血的光芒,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让人会有一种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猎物一般的感觉,不寒而栗之至。雪镜的眼神瞬时冷了下来,迎上了他的目光,几乎是以一种挑战、或者说挑衅的眼神回击了过去。这一刻他撕掉了平时嘻嘻哈哈漫不经心的伪装,露出了他身为一个血族,比所有血族都要强大的血族之王的真面目,那样强大的气场才是真正匹配他身份的。只不过平时,他伪装得实在太好,隐藏得又实在太深,以至于很多人都被表面现象蒙蔽了。这一瞬间,雪镜甚至忘记了他刚才说过的话,忘了自己思念的那个人,而是很不合时宜的起了邀战的心思。
实在是、很吸引人啊...这样的久违的感觉,因为面对危险而全身神经紧绷心跳加速血流加快的感觉,有多久没在自己的身上出现过了?雪镜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吐出来,抑制住这一刻的感觉——这对她而言几乎算得上是困难。曼迪伽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挑了挑眉毛调笑道:“雪镜,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会忍不住要你兑现刚才的话了?”
她沉默的看着他,那目光带着势必追根到底的执拗。他怔了怔,似是为这目光所触,半挫败的叹了口气,开口道:“好吧好吧,算我败给你了...你有多久没去过莲花小队了?”
...为什么忽然说起了这个?她疑惑的看着他,却沉住了气没有追问——以这家伙的脾气,要是她追问了,是不肯痛痛快快说出来的。反而她不问的话,他自己就憋不住会说出来。果然他一脸“你怎么不问我啊”的表情,磨了几秒钟说道:“算了...你现在就去吧。不然的话,你会失去更多。”
这是什么意思?她皱起眉,然而他的身形已经开始变淡。雪镜怎肯善罢甘休?她当即捏了个法决就想打断他的瞬移,以她的性子,一被吊起了胃口是无论如何都要追根究底的,何况听他的口气这还跟那个人有关!可就在这一刻,她触到了他的眼神,然后,她的手指便顿住了。
悲伤、追忆、痛苦,还有隐隐约约的快意——那是什么意思?她头脑里一片混乱,摇了摇头似是想要将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甩出去。然后她闭起眼,将双手食指并拢,贴上了眉心。